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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北军巡城抓到了疑犯,会押送到廷尉寺候审。

      苏机掸了掸衣襟上的褶皱,寻摸了牢房一角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悄无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在她的牢监右侧,坐着一个像牦牛一般的壮汉,他脸上的横

      肉暴起,手不停地撞着墙面,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在她的左侧,则是坐着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俊逸青年,他这会儿蜷缩在一个角落,看上去无精打采。

      而在她对面的牢监里,地上趴着一个一动不动的血人。
      那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若不是身体还有轻微的起伏,苏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不是苏机第一次来廷尉寺大狱。

      她的祖父是前朝的铁血廷尉,父亲苏无尽一直到四年前,都被大延朝的百姓称为“青天”。

      正因为有家学渊源,是以被熟知的人称作“廷尉苏氏。”

      年幼的时候,她时常蹲在笼子外头,看着里面关着的每一个人。

      只不过这回换她进笼子里成了新人,被每一位旧人恶狠狠的打量了。

      苏机有些唏嘘的闭上了眼睛,思索起今日发生的案子来。

      她并不信鬼神之说,可就在今晚她亲眼瞧见了窗棱上那张开血盆大口的鬼影,女尸的脸上也

      有清晰的牙印。凶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

      “小姑娘,我劝你不要坐在那个地方......”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苏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觉得喉咙一紧,一双大手从身后袭来,死

      死的抓住了她的喉咙,猛地一下将她拽到了右侧的栏杆上。

      后背顿时一阵剧痛袭来,苏机明显的感觉到,这大牢里有不少人兴奋了起来。

      她被右侧牢房的壮汉袭击了!

      “阿丑,你这回下手轻一点,你也认出来了吧,这姑娘是苏无尽的幺女,虽然人家爹曾抓过你,啧啧......”

      苏机只觉得胸口像是要爆炸了一般,喘不上气来,她手腕一动,一根黑色的玄铁钉从袖袋中

      掉落了下来,猛地一下扎在了那壮汉的手背上。

      玄铁钉瞬间穿透了他的手背,那多余出来的一截儿,甚至直接戳破了她自己的皮肤,鲜血流了下来。

      苏机猛地一拔,那壮汉闷闷地呼痛了一声,松开了手,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同苏机拉开了距离。

      苏机咳嗽了几声,手腕一翻,将那玄铁钉又收回了袖笼里。

      她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看上去并没有想要起身换一个位置的打算,抬手轻轻朝着斜前方一扬,先前那多嘴唤阿丑的犯人一惊,下意识抬手挡住了自己的面颊。

      可预想之中的玄铁钉并没有朝着他射来,反倒是射到了那个趴着一动不动的血人身上。

      众人这才发现,在他的背上直挺挺地躺着一只肥头大耳的老鼠,一根大狱之中随处可见的干

      草贯穿了老鼠的躯体。

      大狱之中瞬间鸦雀无声。

      但凡是在廷尉寺蹲大狱的,便都听过廷尉苏氏的大名。

      这苏家最讲究的便是以理服人,什么时候拳脚功夫也这般凶残了?

      “苏家的小姑娘,老夫有一律想要请教你。有一人言行无状被判了死刑,想求一线生机,可有解?”

      苏机露了一手震慑这些牛鬼蛇神,刚想要闭眼思考案情,却又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先前提醒她换个位置的老人。

      她循声看去,越过左侧病恹恹的青年,在尽边的牢房里坐着一个约摸五六十岁的老者。
      老者问出此话之时,那青年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有三解。上解自是有贵人美言,陛下亲赦,此解多半难成;”

      “中解......敢问那人可有爵位在身?可有万贯家财?”苏机说着,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

      那老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祖荫遮蔽,不过几两碎银。”

      苏机并不意外,“依照我大延律,可以爵位金银赎。既是都没有,还有下解,敢问那人可有子嗣?”

      老者一怔,摇了摇头,“九代单传,尚未有子嗣。”

      苏机挑了挑眉,目光落到了那半躺着的青年脸上,她从袖袋中掏出一方帕子,系住了脖颈上

      的伤口,“断头同断子绝孙,你选一个......下解以宫刑代之,苟延残喘。”

      青年大骇,夹紧了双腿,蜷缩成一团,这回连脸都瞧不见了。

      大狱之中又是一片死寂。

      不少人都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缩。

      那手被洞穿的壮汉却是面露精光,上前一步对着苏机说道,“我选断子绝孙!”

      苏机轻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你不行。杀人者偿命。”

      这个叫阿丑的壮汉适才一言不合就想勒死她,显然是暴虐之人,十有八九是滥杀无辜入的狱。

      果不其然,听到苏机的回答。那壮汉又坐了回去,砰砰砰的用带血的拳头捶起墙来。

      先前问话的那老者良久唏嘘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怀念的说道,“上一回我遇见你们苏家人,

      还是你兄长苏面在平楼与众家辩经。”

      苏机听到苏面的名字,垂下眸去,再也不言语了。

      此时,只觉得自己背上疼痛,似火辣辣的滚烫开水,她猛然想起背着的包袱,也不知道先前那壮汉拽她的时候有没有将里头的东西撞坏。

      苏机想着,将那包袱取了下来,铺在地上打开了来。

      包袱里放着一卷血迹斑斑的竹简,时间久了,那血迹已浸透进了竹子里,看上去像是原本就长在上头似的。

      那竹简上还贴着一张封布,布上写着“天仪七年六月十五黎枝武”字样。

      苏机眼眸一沉,伸手抚上了那竹简,那温度却是烫得她心中一紧,不是她后背受伤辣得疼,是竹简在发烫?

      她不再迟疑,快速的撕掉封布,将那竹简打开来,却是瞳孔猛的一缩,险些惊呼出声!

      只见那原本空白的竹简之上,凭空出现了几行字:《告亡妻书》昭昭日月,悬于长缨。元日识于直道,鬼夜诀别天英......

      这字写得龙飞凤舞,十分的放荡不羁。当是从那字里行间中,都仿佛能够瞧见那个她熟悉的鲜衣怒马少年郎!能听见那个恣意妄然的笑声!

      这字便是化作灰,她也认得。

      这是她那失踪四年的未婚夫婿周长缨的字。

      天仪三年六月十五日,也就是四年前的今天,颁政坊乌金巷的山鸣书院发生了一桩惨案,她
      的兄长苏面便死在了那里,未婚夫婿小鲁候周长缨则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竹简上怎么会凭空显出字来?

      《告亡妻书》是什么意思?失踪的人给她烧来的死亡预示?

      简直是活见鬼。

      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苏机心头大震,她这个人向来泰山崩于顶面不改色,可这一刻却是抑制不住的嘴唇颤抖起来。

      鬼夜诀别于天英又是何意?鬼夜是七月半,也就是说,在七月十五日的晚上,她苏机会死在天英城么?

      她正要继续往下看,便听得头顶上传来一阵声音。

      “苏机,竹简上写了什么?”

      苏机的思绪瞬间回笼,她将那竹简滚成一团抱在怀中,脸色苍白的站了起身。

      “这是一张空白竹简,之前一直放在廷尉寺中,常左平应该看过。”

      先前她看竹简太过震惊,竟是不知晓何时牢房的门前已经站了三个人。

      说话的那位白胡子老者姓常,时任廷尉左平,侧重审讯狱中犯人,在长安城中不少人偷唤他“血手酷吏”

      四年之前,兄长陡然离世,时任廷尉正的父亲苏无尽白发人送黑发人,又迟迟找不到凶手便心灰意冷的告病离朝。

      如今四年过去,廷尉寺早已物是人非,一代新人换旧人了。

      在常左平左右两侧的,是苏机先前见过的络腮胡北军领队,同他的狗腿子,那个用剑架着她的祝余。

      门打开来,常左平缓步走了进来,他整个人身形有些削瘦,尤其是脸看上去像是生着白毛的山羊。

      常左平没有说话,抽出那竹简在手中摊开来。

      苏机呼吸一紧,心跳到了嗓子眼,她抬眸一眼,却见那竹简之上空空如也,什么《告亡妻书》根本一个字也没有!方才的一切,像是她生出的幻觉。

      常左平只看了一眼,便将视线落在了苏机的脸上。

      苏机心头微微一松,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先前被玄铁钉划伤流出的血这会儿已经渗透了手帕。
      她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蓝色包袱皮,在起身的时候,像是背部抽痛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待站起身来时,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随即恶狠狠地白了右侧牢笼里的壮汉一眼。

      常左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眼便瞧见了那壮汉被洞穿的手。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那竹简又还给了苏机,随即转身离去。

      苏机心知过了关,立即跟了上去。

      廷尉寺专门用来审讯的屋子,在地牢的另外一侧,刚一迈入那片区域,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一排排还带着残渣的刑具整齐的排列在两侧,若是胆小的人见了,当即都要吓得两股战战。
      苏机目不斜视,跟着常左平越过了这些,在尽头的一间屋子门前停了下来。

      门敞开着,屋子里坐着一个穿着粉色花衣衫年轻男子,他生得容貌极盛,自带一股子风流体

      态,头顶上还插着一朵花儿,身上隐隐带着酒气同脂粉气,一看便知晓被叫来之前正在花间

      浪荡。

      常左平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出声骂道,“黎枝武,廷尉寺的脸都叫你丢尽了。”

      那个唤做黎枝武的人拿着笔,满不在乎的沾了沾墨,“廷尉寺又不是人,哪里有什么脸?常

      左平,方才你说的这句话我要记录在案吗?”

      常左平一噎,懒得理会他,坐上了正座。

      北军的大胡子同叫祝余的,像是生了看热闹的心思,在旁侧坐了下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苏机什么也没有说,径直的寻到那个空余的蒲团,跪坐了下来。

      常左平眼睛一眯,眼睛愈发的狭长,他直视着苏机的眼睛,径直开始发问。

      “你看上去很淡定,就这么自信可以走出廷尉寺?”

      苏机笑了笑,“民女既是没有杀人,大人自会放我出去。”

      常左平冷哼一声,“你可知晓死的人是谁?”

      “原来不知晓”,苏机顿了顿,“不过那女婢说今日她家姑娘见过我,再结合身形,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死者应该是有长安城第一美人之称的李若清。”

      常左平像是并不意外苏机能猜出来,他的眼眸睁大了几分,随即哂笑出声。

      “李若清的父亲乃是陛下的义兄,你想要全须全尾的走出去可不容易。可怜苏理公,莫不是要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他说着,认真的观察着苏机的表情,却见她还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心中顿时不悦起来。
      “传闻皇后有意在你同李若清之间选一人为世子妃,你有杀她的理由和动机。”

      “当时你就在凶案现场,有女婢同诸位北军的兄弟作为人证;我们在院中也发现了你的脚印,你的脚上沾有红色的泥,这是物证。”

      “而在死者李若清手中,还握有你名字的木牌,这是铁证如山。如此,你还有何可辩?”

      苏机心系着那《告亡妻书》的下文,不欲纠缠太久,她眸光一动,抬手指向了门口。

      “从我所在之地,到那门口不过三步距离。我每自证一条,大人认同,我便往前走一步。若是到了门口,大人便还我清白,让我自行出狱可好?”

      那常左平显然没有想到苏机会来这么一招,顿时面露迟疑。

      一旁奋笔疾书的文书黎枝武,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了出声,“常左平,你还怕一个小姑娘不成?怎地,怕她三步出狱,到时候丢廷尉寺脸的人,就变成你呐?”

      常左平冷哼一声,险些揪掉自己的山羊胡子。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本官倒是要看你如何狡辩!”

      苏机挑了挑眉,站起身来,冲着一旁的黎枝武颔首,“传闻大楚兴陈胜旺,这天下如今可是楚陈天下?”

      常左平脸色一变,一句“大胆”已经含在了嘴中。

      一旁的黎枝武却是已经笑了出声,他冲着苏机竖起了大拇指,果断将这话记录了下来。

      “足见传闻不可取信,不能作为定罪证据”,苏机说着朝着门口行了一步。

      “六月十五日是我兄长忌日,每年今日我都会去乌金巷的山鸣别院祭祀。乌金巷子口卖火烛的陈嫂,可以证明我是下雨之前入的巷子,长阳公主府的福伯可以证明我同他一直在一起烧金箔。”

      “我同他告别之时,正好听到有人唱傩戏,唱到请伯奇那段。福伯还说最近乌金巷附近很多小儿夜啼。”

      苏机的话说了一半,却是被常左平打断了。
      他摇了摇头,“长阳公主府的老管家不行,满长安谁都知晓,他同你交情颇深。”

      “你可能根本就没有去山鸣别院,而是藏在李若清屋中杀人,然后再恰好出现作为发现人以

      洗清自己的嫌疑。但是你没有想到,李若清临死之前手中偷握了有你名字的铁证。”

      苏机闻言却是笑了,她抬手指向一旁坐着晃脑袋的黎枝武,“老管家不行,那黎大人可不可以?”

      黎枝武这个人,在整个长安城都是赫赫有名的嚣张。

      他白日里是这廷尉寺的小小文书,到了夜场却成了风月场上炙手可热的风流人物。

      倒不是他有多么贪花好色,实在是这个一支笔当真能生出花来!就是那附庸风雅里的“雅”!

      就在去岁,廷尉寺还出了偷盗一事。

      那贼人不偷廷尉正李淮山的金银俸禄,也不偷骏马丝绸,就盯着库房里落灰的审问记录偷,

      被抓了个正着时候,那小贼出了一句金言:“黎郎君的字一字千金百家求”!

      至此,黎枝武一战成名,无人不知。

      苏机心中唏嘘,她急着离开也不卖关子,从那蓝布包袱里掏出了先前那块竹简上的封布,手腕一动,那封布便落在了常左平的面前。

      常左平神色不虞,低头一瞧,只见那上头写着“天仪七年六月十五黎枝武”字样。

      “今日入暮时分,黎大人去了山鸣书院,说廷尉寺要封存四年前的山鸣长阳案,一些无关紧要的证物返还给我们做个念想。

      他将长阳公主的首饰交给了公主府的管家福叔,又将这卷空白竹简交给了我。”

      苏机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握着竹简的手紧了紧。

      四年前她兄长苏面被人杀害在山鸣别院的地下书库之中,当时书架上的竹简散落了一地,而这一卷竹简便被压在了他的手下。

      苏面乃是不世之才,当时满长安城谁不说苏家大福气,怕不是要出“三世廷尉”。

      于是当时的廷尉正苏无尽便像今日的苏机一样,将他手中的竹简当成了他们临死前留下来的重要线索。

      只可惜,四年过去了,这卷竹简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特殊之处,上头除了苏面的血,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线索,它甚至是空白的。

      直到今日上面出现了《告亡妻书》......

      “黎文书去的时候,我们正在祭祀。”

      常左平听到这里,心中有了盘算。

      他不甚乐意的扭头询问黎枝武,果不其然瞧见那厮咧嘴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可不是,那

      一大篮子金元宝,烧下去能换的银钱怕不是比常左平您十年的俸禄都多!”

      不等常左平动怒,苏机就继续说了起来。

      “当然,最有力的证明,不是黎大人,而是常左平你所言的脚印。”

      苏机抬起了自己脚 ,那上头沾着的红色泥土清晰可见,一看便有别于他人。

      长阳公主喜饮山茶,山鸣别院中到处都是她从别处收罗来的红色花泥。

      今日入暮时分落了一场大雨,是以她的脚上沾了很多泥。

      常左平正是将她在凶案现场的庭院之中留下的红泥脚印当做了她出入的证据。

      “凶手只要在现场出现过,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迹。现场只有我发现凶案后闯进庭院时留下的一串脚印,却没有旁的红色脚印,这告诉大家什么?”

      “告诉大家我没有跳墙,走后门,或者飞檐走壁的去李若清所在的小院。”

      “不然的话,应该会留下别的脚印痕迹。”

      苏机说着,朝着门口走了第二步。

      她没有杀人就是没有杀人,现场的一切自然会证明她的清白。

      常左平神色并未改变,事实上他去现场查验过了,苏机的话他并没有任何办法来反驳。

      苏机闻言,朝着那北军络腮胡所在的地方看了过去,却是意外的发现,先前还坐在那里的祝余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而络腮胡则是点头如捣蒜,那神情仿佛在说,军爷还在这里,就是等着看这将自己送进大牢的奇葩的。

      苏机轻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当时我的话只说了一半。李若清手中握着我的名字,的确是非同一般,我在这个案子里并非是个无关轻重之人。”

      “但手中的名字,可能是死者指认凶手,同样还可能是死者留下的线索,亦或者是凶手用来嫁祸的手段。”

      苏机说到这里,冲着常左平挑了挑眉,“毕竟凶手很有可能像常左平您一样,听信了所谓的传闻。”

      黎枝武同络腮胡都没有憋住笑,常左平听得脸又黑了几分。

      苏机的三步已经走了两步了,只需要再抬抬脚,她就要大摇大摆的离开大牢,走出廷尉寺了。

      “仵作应该已经在验尸了,很奇怪是不是,李若清并没有格挡伤。”

      “她被刺了两次,一次在胸口,一次在脖颈。如果凶手一击没有必杀,且当时她没有处于昏迷的状态,她应该会尖叫,挣扎.......。”

      “人在这种情况下会很自然的抬手格挡......我看过了,她的衣袖十分完整,现场也十分干净。”
      常左平认真的听着,神情不由得凝重了起来。

      他的眉头锁得紧紧地,伸手梳理自己白色的山羊胡须,“只有晕过去的人,或者是死人才会毫无反应。”

      苏机打了个响指,走出了自己的第三步,站在了门口。

      门外过道上斜入的风将她的束发带吹得飞舞了起来,那“天理昭昭”同“百无禁忌”的怪异搭配,在这一瞬间却是显得万般的合理。

      “没错!李若清倘若已经不省人事,那她又怎么能够且有时间在面对凶徒之时,从那密密麻麻的黑色木牌中精准的选出我的名字,然后握在手中作为遗言呢?”

      苏机说着,看向了那络腮胡。

      “先前在现场,我的话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我想说的是,是有人想要李若清的手中握着我的名字。”

      待三点说完,苏机举起手来,冲着常左平挥了挥,然后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开了。

      她怀抱着那卷竹简,心中半分没有洗刷冤屈的轻松,竹简现在冰冰凉的,一点滚烫的感觉都没有了。
      究竟是只有发烫的时候会显现出字来,还是说除了她旁人都瞧不见那上头的字。

      见她走得干脆利落,坐在上座的常左平蹭的一下站了起身。

      他小跑了几步想要追上去,身后却是一阵香气袭来,衣袖被黎枝武牢牢地抓住了。

      “常左平愿赌服输,不然我那文书上,可要写您输不起了。廷尉寺的脸......”

      常左平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一抬眸就瞧见了黎枝武发间那粉嫩嫩的花.....

      廷尉寺八百年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吧!

      苏机不关心身后发生的这些事情,她快步出了廷尉寺大门,想要立即回去查看竹简,这里的眼睛太多,实在不是合适的地方。

      “幺机!”

      苏机闻声抬眸一看,瞧见门口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娘,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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