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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给我定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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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人?”
这个惊天大雷劈下来,黎烬歌整个人都懵了。
“嫁给谁?”
作为岭南黎家的小少爷,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恋爱婚姻都是自由的,可以全权由自己决定,虽说现在还没有喜欢上谁,但黎烬歌对自己的另一半已有一些期许:
他希望对方是个温柔风趣,与自己兴趣相投之人,这样婚后的生活会比较有意思。
高台上,黎家主母放下上好的枫茶,吐出一个名字:
“问剑山庄,柳疏狂。”
黎烬歌沉默。
这个名字一出来,他就知道这不是他可以随意处置的婚约。
因为他姓柳,问剑山庄的柳。
雄关漫道已开两年,中州消息零零散散传来不少。
听说问剑山庄是中州顶流势力,其门下子弟、门客遍布江湖、朝堂,甚至是军队。
在中州,无人能敌。
若是雄关未阻,黎家或许能和柳家抗衡一下,但,如今的黎家只能在岭南寸土称称霸了。
“想什么呢?”黎母拍了小儿子的脑袋一下,看着黎烬歌难看的脸色笑道:“咱们家也不是非得联这个姻不可,这不是来问你的意见了吗,你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我和柳家主母口头定下过你和那孩子的亲事,说是娃娃亲,本想着你们日后都去白云书院就读,相处久了说不定这事就成了,谁知......”
世家大族联姻少有强硬逼迫的,若是一点感情没有,那就不是结亲而是结怨了 。
多是创造相处环境,不动声色的在背后推动,成便成了,失败也无妨,都是子弟众多的家族,这个不行换那个,有血缘的不行,还有收的义子、门客,总有一款喜欢的。
只是有好的,肯定还是以自家血亲之人为先。
因为对方是柳庄主的亲子,所以母亲才会在只知道对方的名字,性别时意图同意这门亲事。若是分家子弟,少不得看看样貌,查查人品;若是门客等,母亲资料都不会看一眼。
十二年前,漫道未断。
问剑山庄是中州顶流势力,而蝶花谷是岭南的顶流势力,两者算的上门当户对。
黎母就是那个时候给黎烬歌定下了柳家三少爷,柳疏狂。
谁知后来,雄关断道,岭南和中州十年未通往来。
一直到两年前,雄关又开,才恢复通商。
黎母叹了口气,随即又温柔的笑起来。
“柳家那边也是想问这婚约怎么处理,按理说都是老黄历了,她那边不提,我这边也没打算应,只是来人透了些口风,好像是想维持原来的婚约,让你嫁过去,这毕竟是你的婚事,母亲并不想不知会你一声就决定,你回去好好想想,然后给母亲一个答案就好。”
黎母身体不好,只生育了两个孩子,黎书尧和黎烬歌,又只有黎烬歌一个地坤,真真是从小如珠如宝的养大,生怕磕了碰了,受一点伤。
黎烬歌从小聪慧,有主意,黎母只在他小的时候替他做主,后来就全然放手了,而事实也证明 ,黎烬歌可以做的很好。
看来这婚约并不是一定要应。
黎烬歌反问道:“母亲怎么看这场婚约。”
黎母斟酌片刻,思考怎么说才好。
她并不想干预黎烬歌的决定,这毕竟是他的婚约,但她也确实有自己的倾向。
“柳疏狂这人,这两年的消息里没有传过他只言片语,我不甚了解,但他是柳庄主的第三子,十二年前我与柳夫人是手帕交,他们夫妻二人皆翘楚,儿子想必品行武功差不了,这次来人说柳疏狂分化成了天乾,也比较适合你。”
适合。
是黎夫人的想法,她一向觉得自己这个分化成地坤的小儿子适合找个天乾,但她也知道,黎烬歌更喜欢泽兑。
母亲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儿子的想法有问题,所以她惯来怪南行书院那些劣质天乾,都怪他们长得不帅,人不温柔,每天上课搞事,喜欢欺负人,所以儿子才觉得泽兑好。
如果儿子能遇上一个足够完美的天乾,应该就会走回正途。
她有预感,柳疏狂,就是那个归路。
黎烬歌已经知道母亲的倾向,只是可能要让母亲失望了,既然不是必须要嫁,那他并不想嫁。
这事关乎他终生,是他后半辈子几十年朝夕相处的人,他可不想随便嫁给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陌生人。
只是他也没当场拒绝。
他心知母亲的想法,也是大多数人的想法,身份合适,性别合适,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可拒绝的,世家联姻多是如此。
但他不想这样。
黎烬歌:“那母亲给我多久考虑?”
黎母思考道:“传信那人还有别的事务去了南边,大概半年后会经过蝶花谷回中州,你在那之前给答复就可以。”
*
南行书院是岭南本土书院,招收岭南地区的学子,规模不大,师资不丰,本来学员寥寥——大家族都把子弟送往中州的白云书院,学到什么知识另说,那个学院的学子尽皆望族子弟,人脉丰盛。
后来雄关断阻,不得已,岭南三家只好把弟子送到南行书院就读。
黎烬歌刚迈进书院就觉得今天气氛不太对。
他所在的甲一班共三十人,五名地坤,十名天乾,剩下皆是泽兑。
那些天乾向来喜欢捉弄地坤,逮到机会就凑过来搞事,黎烬歌对他们烦不胜烦,在一个天乾假装不小心撕了他的答卷后,下毒让那个天乾瘫了一个月,屎尿都在床上,在那之后,其余天乾就只敢暗戳戳的看他,再不敢对他动手。
人多有犯贱,虽然不敢搞事,但是天乾更喜欢往黎烬歌身边凑,今天送水,明天带饭。
搞的其他地坤联合起来抵制黎烬歌——无论上下课都不与他说话,孤立他。
黎烬歌无所谓,从未当过事,其他地坤更怨了,尤其以万子铭为主。
他就跟个冤魂似的,没事就在背后盯着黎烬歌,满脸愁苦,要是眼神能放箭,估计他早就把黎烬歌射成刺猬。
今日却一改往日苦面,整个人容光焕发的样子,欢喜兴奋跃然脸上,像是中了五百万。
周围少见的围了一圈人,不止有地坤,还有天乾,正叽叽喳喳说着些什么。
眼看黎烬歌走了进来,万子铭挺起胸膛,骄傲的说道:“没错,我已和天玄剑府梦白霜定下亲事,等年后就会嫁过去。”
旁边一人羡慕道:“真好,听说天玄剑府是个大家族呢。”
“何止,梦白霜此人位列公子榜前百,真真是少年英才,子铭,你可是捡到宝了。”
万子铭闻言更开心,声音大了些,故意说给某个刚走进来的人听。
“唉,以后再相见,身份地位就不同了,但是放心,以咱们同年的身份,若是以后你们有需要,我肯定是能帮就帮一把的。”
万子铭暗戳戳的等着以后,他是天玄剑府的夫人,而黎烬歌,无论选了书院里的哪个天乾,都比不上他嫁得好。
他暗暗幻想着他高坐台上,黎烬歌给他行礼的样子。
以前,万子铭很生气班里的天乾都绕着黎烬歌转,但以后他不会了,毕竟这里地位最高的天乾也不过是岭南世家子,哪比得上中州大世家。
十年的不通往来,导致整个岭南的世家水平都弱于中州。
黎烬歌动作一顿,随即面色自若的在座位上坐下。
他没在意万子铭的冷嘲热讽,而是想到了别的。
联姻。
此时已八月,距离年后不过四个月的时间,这场婚事很急切。
万子铭和梦白霜联姻。
长恨崖将借天玄剑府的势力抢占中州市场。
岭南善草药,几乎整个大晟的草药都出自这里,岭南三家其实做的是一种生意。
雄关漫道开通后,三家都在联系十年前的旧友,抢占市场。
拿出课本,黎烬歌借着翻书的间隙思考。
长恨崖已经找到了他们的盟友,落霞峰估计也快了。
现下看来,蝶花谷选了问剑山庄。
柳家是中州第一世家,黎家是岭南第一世家,这个合作其实很好,双赢。
除了他自己不是那么愿意。
母亲说,婚姻随他自己选择。
想不想嫁随他。
今天之前,他以为母亲的倾向来自于对方是顶流势力的天乾,她向来觉得自己的孩子配的上世界上最好的天乾。
但或许,其中还有一部分源于蝶花谷想和问剑山庄合作。
他,真的可以不嫁吗?
“你在想什么?”
门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那是他的侍卫——木子游。
他8岁跟在黎烬歌身边,和他一起长大,如今已经14年了,从未见过后者迟疑定不定的样子。
“在想婚约的事情。”
黎烬歌倒也没想过瞒着他。
“这有什么好想的。”木子游有大多数天乾的共性,遇事不喜欢太多思考。
对于天乾这个群体而言,一力降十会,有事打就完了,打不过再考虑想的事。
木子游:“你愿意嫁就嫁,不愿意就不嫁,按你自己的想法来,你是蝶花谷的小少爷,谁还能强迫你不成。”
黎烬歌:“......”
所以他很少跟木子游讨论什么,他得先告诉木子游,联姻是两个势力的合作,而问剑山庄是蝶花谷最好的选择,对方是柳家嫡出的天乾,如果他不同意联姻,柳家估计不能同意和蝶花谷的旁系联姻,更可能的选择是找长恨崖或者落霞峰联姻,到那个时候蝶花谷会很被动。
更何况,蝶花谷现在在外行走的话事人,他的大哥黎书尧,是个泽兑。
不过。
木子游有句话说对了。
他黎烬歌,是蝶花谷的小少爷,没有人可以强迫他——世道也不可以。
轻轻敲了敲窗沿,他往窗外看去。
那里有棵桃树,正值结果时分,满满当当的坠着没成熟的桃子。
他轻声对木子游说:
“听说松树开花结果很漂亮,我很好奇,我们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