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校草前男友之后》春空晴鹤

3、第 3 章

　　但陈佑这话其实也不算冤枉她，至少前半部分不算，当年追求他时，温知意几乎无所不用其极，三十六计轮番上了，美人计当然不可避免。
　　后半部分不属实，因为她用的美人计，不是那种美人计。

　　我靠。
　　不能想。
　　想起来就是大写的社死。

　　温知意偷偷瞟一眼他离开的方向，确认人已经消失，她偷偷松一口气，把自己的外套叠起来，准备带回去洗，她低下头，目光落在他的外套上。
　　半个胸还露在外面，凉飕飕的，温知意不想回到座位还被他挤兑，几秒钟的犹豫，她把他的外套展开来，披在自己的肩膀上。

　　别说。
　　大牌的面料真是不错。
　　穿起来柔软又舒适。

　　上面好像还沾着他的香水。
　　淡淡的，似有若无，闻起来却很上头。
　　是什么牌子的？
　　温知意低下头嗅一口，在脑海里细细分辨，但她不是林云仙，在男士香水方面，没有那么多的知识储备，想了半天，她也没能分辨出来。
　　只是觉得，很好闻。
　　她又闻了一下。
　　然后她回过神。

　　到底谁是不注意场合的臭流氓啊？！

　　不想了，她把外套穿好，整理一下造型。
　　温知意身材高挑，穿上XXL的外套也不会显得突兀，配上恰当的造型跟穿自己的衣服没两样。
　　确认不会被人看出端倪，她提着被弄脏的外套回到酒桌。刚刚落座，她就发现身旁的两个座位不知何时已经空了，接下来，直到敬酒，那两人也没回来。

　　“……”

　　没了陈佑在场，谭蓓蓓提前准备的大招杀伤力大打折扣，温知意不疼不痒地接了几招，跟林云仙一起，走出场地。

　　“我靠，好没意思，还以为她憋了多厉害的大招呢，害我白兴奋一场。”
　　“……”温知意看她一眼。
　　“欸我刚才就想问你了，没来得及，”林云仙又八卦起来，“你这个外套怎么回事啊？看起来怎么那么像那个谁刚才穿……”
　　“求别说！”
　　“……”

　　“我靠，真是啊！”林云仙眼睛都亮了，跟两只探照灯似的，盯着温知意看，“他穿的时候我都没敢仔细看，原来还真是，他衣服怎么到你身上去了？欸等等，你走了没多久，他也跟出去，你们俩该不会在卫生间搞……”
　　“要死啊，胡说八道什么呢？！”

　　外面人多，不方便细聊，回到车上，温知意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林云仙听。

　　“这样啊，那还算他有绅士风度。”林云仙评价。
　　“……”温知意却有不同意见。

　　“接下来怎么办？要把外套给他还回去吗？”林云仙又问她。
　　温知意也犹豫，“你觉得呢？要还吗？”
　　“我觉得不用，他那样的人，一件外套怎么可能放在眼里？但如果你想还，然后借机……是吧，也是可以的。”
　　温知意：“……”
　　她说：“并不。”
　　“哦，那就算了呗，一件外套而已。”林云仙道。

　　温知意也这么觉得，但她还是犹豫。

　　她想起当年追陈佑时发生的一件小事。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她约陈佑出去看电影，回来路过一家小吃店，白色雾气裹着浓郁的食物香气，轻易在寒风凛冽的冬日夜晚勾起人的食欲，温知意笑嘻嘻地拜托陈佑在旁边等自己，自己则小跑着去买东西。
　　也就是那么一会儿功夫，他被不下三波人搭讪，最后一个女生手上提了一袋子烧烤，手指上可能就沾了一点油污，温知意提着东西回来时，恰好看见那女生笑盈盈地戳了戳陈佑的胳膊，问他叫什么名字，可不可以给自己一个联系方式。
　　当着面挖自己墙脚欸。
　　温知意正琢磨要不要上前去宣告一下主权，看见那位少爷拉下脸来。

　　温知意停下脚步。

　　下一刻，她就看见他冷冷一笑，对笑容还没消失的女生道：“名字可以告诉你，联系方式也可以给你，但这衣服我不打算要了，希望我们成为好友之后，你给我发来的第一条消息是转账。”

　　温知意：“……”

　　那时他的穿着还很普通，一件运动风的连帽套头衫顶多千八百块，那句话却让面前的女生脸涨红，也让温知意发自内心地感叹：哇，这哥们，真是个极品，她喜欢。

　　但是时间总是可以轻易磨去一个人身上的锐气，曾经让一个人心动的品质，也可能成为让她畏缩的特质。
　　当年她追他时，他还可以看在她勤勤恳恳的份上，原谅她的一些小冒失，现在他们分开了，一些事情当然该算算清楚，温知意可不想在自己的手机上，看见他的催款消息。

　　“要不……还是算清楚吧，算清楚比较好，你说，我把衣服寄还给他，还是直接给他转账啊？直接转账吧，寄东西还得问地址，太麻烦了，他这个衣服多少……咦，怎么没标？”
　　“手工定制的吧。”
　　“那得多少钱？”
　　“得看，便宜的几百几千，贵的大几万，几十万也有，他的身份，我建议你往上限上靠，保险起见，可以先给他转十万。”
　　温知意：“……”

　　她一年生活费花不了十万！

　　“那我要不还是问他要个地址吧。”她怂怂地道。
　　林云仙：“哈哈哈哈哈哈。”

　　车子启动了，逐渐驶上城市道路，温知意点开联系人列表，找到陈佑的微信，六年多不联系了，他的昵称和头像还是原来那一个，——暗色背景上，几个模糊的字母和数字组合，看不出是不是包含什么含义，温知意点开消息框，看见一屏来自六年前的消息记录。
　　白底黑字的消息，全部都是他的质问，温知意一条没回。
　　温知意不敢细看，点开输入框，给他发一条消息过去。

　　【你外套还在我这儿呢，怎么还你？】

　　那边一时没有动静，温知意却整个人都脱力，她靠进座椅里，歪头看窗外。

　　“下次谁的婚礼我都不参加。”

　　“……”

　　“哈哈哈哈哈。”

　　下午三点多，两个人在温知意的小区楼下道别，林云仙下午还有别的活动，温知意回到自己家。走出电梯，她又一眼看见堆积在楼道里的大小纸箱，以及站在楼道里抽烟的三两男人。
　　温知意的邻居是开网店的，三室一厅的房子被他改造成工作室，抽烟的几个男人是他的员工，里面还有两个女人是客服。
　　温知意决定买这个房子时，网店正在装修，她看见忙进忙出的人，下意识以为是装修工，没想起来多问一嘴，中介似乎也不知情，他们就这么糊里糊涂成了交，等温知意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之后就是漫长的扯皮。
　　原房主不承认故意隐瞒事实、中介两头不想得罪、物业劝她息事宁人、警察也说人家有证这事儿他们没法管。

　　唉，这事儿也不能细想，想起来温知意就窝火。

　　她当没看见，径自进屋，把陈佑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温知意打开手机叫一个干洗服务，给自己换一身舒适的行头，她走进工作间，往电脑前一坐，她开始埋头看电影、剪视频、写稿子，准备下一次的更新。

　　温知意的房子是中间套，东边2201，西边2203，她的2202正对着电梯口。这房子的产权面积98，实际使用面积只有八十不到，做成三室太拥挤，她干脆把其中两间打通了合并在一起做成工作间，改善自己的工作环境。
　　纯白色磨砂质地的办公桌正对着窗，照进来丰盛的日光，白色的纱质窗帘半拉着，让光也变得朦胧和婉约，温和地洒在温知意的身上。温知意的屁股底下是一张人体工学椅，设计感十足，承重也极佳，连续坐几个小时也不会腰酸和背痛。
　　除此之外，她喜欢的人偶和公仔，她心水的植物和摆件，也被摆放在各个地方，填充这片空间……这儿是她的工作间，也是她放松身心的小天地。

　　正专注，手机忽然震动。

　　温知意心头一颤，拿起来，看见干系店的接单通知。
　　要死。
　　她放下手机，叮咚声却再次传出来，这回是陈佑了，他说：【不用还。不想要直接丢掉就好了。】

　　温知意：“……”

　　早半分钟她还能省一笔干洗费。

　　她同时也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这可不是她不想还，而是他不要她还哦，既然如此，那她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在自己的手机上看见他的催款通知。
　　感谢天，感谢地。

　　她咬咬唇，拿起手机敲字：【好的。今天谢谢你了。】
　　点击发送，页面上出现小红点：【您的消息已发送，但被对方拒收了。】

　　温知意：“……”

　　什么意思？
　　刚发完消息就把自己拉黑了？
　　虽然。但是。
　　其实早该拉黑了。
　　能等到今天已经算他宽宏大量。

　　温知意放下手机。
　　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周五了，最迟明天就得更新，不然会被骂成猪头，温知意再次埋头敲字，这回刚敲下两个字，手机再次震动，刚刚把她拉黑的人，在屏幕上告诉她：【我改主意了，你还是还我吧。】

　　温知意：“……”

　　这男人怎么如此善变？

　　但是人家要，她也不能赖着不还，况且，干洗费都出了。

　　温知意想了想，【行，你现在住哪里？我叫个闪送给你送过去。】
　　陈佑的回复看起来意味深长，【……】

　　温知意仔细品了品，发现自己的话似乎……的确……存在歧义。
　　她对他的住址不感兴趣，也并不打算在获取他的住址后，对他做些什么。

　　她又想了想：【那我把我的地址发你，你让人上门来取，这样可以吗？】
　　他说：【可。】

　　大爷似的。

　　唉。算了。
　　人家本来就是大爷。

　　温知意把自己地址给他发过去。

　　几分钟后。

　　他说：【晚上九点半？】

　　约九点半上门取件？

　　温知意联系干洗店加急，得到对方的确认，她告诉他：【可。】

　　陈佑：【……】

　　哈哈哈哈。
　　温知意放下手机。

　　解决一桩心头大事，温知意心情大好，她哼着歌，埋头继续写稿，这回效率奇高，下笔如有神助。六点多，今日的规划工作已完成得七七八八，她奖励自己一锅鸡蛋肉丝面，吃完后继续奋笔疾书，然后……

　　“咚——”
　　一声闷响，是来自一墙之隔的隔壁的重物落地的声音。

　　“刺啦——”
　　是撕胶带的声音。

　　“哈哈哈哈——”
　　是干活的人在说笑。

　　怎么大晚上也不消停？！

　　温知意深呼吸一口气，努力集中注意力，继续敲字，然后……

　　“咚——”重物落地。
　　“刺啦——”继续撕胶带。
　　“哈哈哈——”他们好像在嘲笑她。

　　以及似有若无的，从门缝里飘进来的烟味。

　　看电影时，觉得男人抽烟很酷，女人抽烟贼帅，现实里闻见烟味却是另外一种滋味。

　　温知意握了握拳，站起来。

　　她其实一早有个想法，一直没有付诸实践，因为觉得太缺德，做了会害怕，但人的忍耐力如果是一个可见的进度条，那么经历这一整天，她的耐力已经见底。

　　她去厨房装了一壶水，提着水壶走到屋门口，耐心等待。
　　八点十分。
　　八点二十。
　　八点半。
　　……
　　我靠，胳膊好酸，温知意放下水壶，蹲在地上。

　　过了八点半，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电梯响了一声，几个工人陆续下班，屋门也关上，楼道里重新变得安静。
　　温知意悄悄打开门，探头出去看一眼，确认没人，她提起水壶走出去。
　　她也没太过分，只把自己房门口一米以内的纸箱浇湿，看见多余的水顺着地面淌走，她还回屋拿拖把，把地脱干净，然后她关上门回来。

　　第一回做这样的事。
　　温知意的心跳得有点儿快。
　　她拍拍胸口，深呼吸一口气，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门外一时安静，她放下心，按照以往的经验，客服小妹至少十点后才下班，这就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逃命。
　　是的。逃命。
　　她的邻居虽然垃圾，到底是个男人，正面对上，温知意没有必胜的把握。
　　小命要紧。她得先避避风头。
　　回屋收拾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把电脑和平板一并打包塞进背包，温知意打开手机开始订酒店。

　　把手机屏幕按亮，她却一眼看见自己四小时前给陈佑发的消息。
　　要死。
　　忘了这位了。
　　但是现在才八点四十六，距离九点半还有好一会儿，改地点应该来得及？

　　她点开他的对话框，准备发消息，外面却在此时传来敲门的声音。
　　哐哐哐，更像是砸门。
　　温知意整个人都愣了，从尾巴骨开始过电，整个人像忽然炸毛的猫，差点儿尖叫一声，原地起跳，但是她不敢跳，更加不敢叫出声，害怕被门外的人听到。

　　要死要死。
　　怎么好好的，突然出门？
　　怎么办怎么办？
　　会被打死吗？
　　还是要先装死？

　　温知意正慌，敲门声再次传来。
　　“砰砰砰——”
　　“砰砰砰——”
　　像是敲击在她的心脏上。

　　装死吧。
　　还是装死吧。
　　隔着一道门，谁也别想打到她。
　　然后……

　　“开门！快开门！我知道你在家！你灯亮着呢大姐，装死也要装像一点？！”

　　“……”温知意打开门。

　　输人不输阵，她抱起胳膊，往墙上一靠，“大晚上的，干什么？”

　　邻居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精瘦，三十多岁的样子，他原本满脸戾气，跟温知意对上视线，脸上的怒容褪去三分。
　　对着一个绝色大美人，泥人的三分气性也会消失。
　　但也只有三分。

　　“美女，我东西好好放着，你给我弄湿，我损失很大的，好吧？”

　　好好放着？
　　温知意有不同意见。

　　“哦，是吗？那你要是继续【好好放着】，损失可能会更大哦。”
　　“……”

　　“哎我说，你这人……”

　　邻居正要发火，电梯的门忽然自动打开。

　　2203没人住，2201的主人就在自己面前，此时有人来，不出意外该是陈佑叫来的闪送，可是九点半还没到，闪送怎么这么早就来？
　　温知意带着疑惑掀起眼皮，却一眼看见陈少爷本人。

　　温知意愣了，看着他。
　　陈佑也愣了，看着眼前的画面。

　　“忙什么呢？废品收购站抢生意？”

　　他走到她旁边，“能抢赢吗？还是需要我帮忙？”

　　温知意：“……”

　　邻居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警惕道：“你帮忙？你是她什么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温知意心头一跳，感觉不妙。
　　陈少爷从不回避挑衅。从不。
　　温知意抬眼，看见他扯唇一笑，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他朝身侧的中年男人看去，微微一哂。

　　“我一个单身男人，大半夜来找一个单身女人，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温知意：“……”

　　喂，你不要乱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