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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朝穿越,爬县令身上抢鸡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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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老夫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这样的眼睛啊大人,虽曾有天行赤眼者,但这黛色属实闻所未闻,不过略有祥瑞之兆呢,大人您看……”
“好了,本官知道了。”江阅打断老中医的侃侃而谈,“辛苦赵医师,请回吧。”
“大人,”郎中老赵上上下下打量着江阅的神色,又瞧了瞧满满一桌几乎动都没动的饭菜,哀叹一声,“大人,您是不是又……今日要不要老夫给请个平安脉……”
江阅皱起了眉。
“哦,那老夫告退。”讳疾忌医的人就是这样,听到说起自己的病跟碰了逆鳞似的,赵大夫叹着气离开,江大人蹙着眉拿起来一卷公文。
“大人,这人可不能信啊。”师爷沈霜侍立在侧沉声道,“那供词虽唬人,可学生回去一想,着实经不起推敲,且随口诌来之语毫无证据岂能相信?大人,不若把他交给学生,到时把地牢的刑罚全都……”
江阅挥了下手,那是个噤声的动作,沈霜当即闭上了嘴。
“本官记得,衙里还有一皂吏缺?”
“是,”沈霜眼珠子一转,连忙应下,“大人是想把人留下徐徐图之?还是大人想得周到,用个皂吏的名头旁人也说不了什么,学生这就去安排。”
待沈师爷也退下,江阅负于身后的手方微微一动,下滑到腰侧下三寸的位置……
他神色微凛——此人绝不可放!
“人醒了吗?”他问。
“禀大人,睡了一天一夜终于醒了,但……好像精神不太对。”差役在外答道。
又作什么妖?江阅道:“带来见我。”
“是。”
正是中午,丰盛的菜肴堆叠于桌面之上,江阅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他方才用了一碗绿豆汤,此时心悸便发作了,那旁人所说的酸甜百味,于他而言却只觉苦涩。其实非讳疾忌医,只是这样与常人的格格不入难免令人烦躁。
“大人,人到了。”差役在外禀报。
倒还挺快。江阅敲了敲疲惫的眉骨:“进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昨日还鲜活着的人却是几乎整个人颓丧了下去,走路东摇西晃的,两只眼睛黑得像个吊死的鬼。
“唔……”连金的腿实在不听使唤了,眼前一片模糊,脑子跟用锤子一下一下敲着似的,连小授的“生命垂危”警告音都听不见了,他只看到,只看到……饭!
啊是南瓜和大米!鸡腿啊大白菜黄瓜丝!
不行了不行了他已经整整两天没吃饭了,算上他的消耗就是四天,他,他等不下去了,不吃,就得死!
连金两眼昏花,根本没看着江阅还正襟危坐于桌前呢,直接饿虎扑食般扑了过去——!
连筷子连手都来不及用,他的头抢到桌子上,“哐当”一声!张大嘴就着盅里的粥痛饮起来。
“……”江阅慢慢将拔出的剑收了回去,讶然瞧着。
连金把一盅南瓜粥全都干下后恢复了精神,一手抄起一个鸡腿一手抓起一大把白菜一股脑儿全往嘴里塞去。
“……”江阅撤离战场至三步之外,只见那吃疯了的人吃着吃着莫名哭了起来,吃一口黄瓜丝,哭,吃个炒鸡蛋,又流下两行清泪,一口吞下半碗大米饭,哭得不能自已。
“咳,”江阅发觉对方跟没注意到自己似的,出声道,“慢些吃,可是狱卒短了你的饭食?”
“唔唔唔唔!!!!”好吃好吃!!!连金幸福得说不出话了!天哪他以前过得什么狗屁日子啊!他两个腮帮子都撑成了球,唔唔唔的,又抄起半只鸡就要再往嘴里塞。
“住手!”江阅心下一惊,两步掠来劈手夺走了烧鸡。啊……弄了一手的鸡油。
这人看起来饿极的样子,若是久未进食又如此大吃一番更兼进食油腻之物,极易得胰瘅暴毙,此人没有常识的吗?
连金自然是有常识的,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常识,他从小到大吃的饭都是固定配给的寡淡的土豆汤、蘑菇汤、水煮猪肉块,其他人也一样,那是一个没有厨师没有美食家的时代,没有人挑食,也没有人暴食,吃饭只是为了活着这一个目的。
“唔唔唔唔给我唔唔!”连金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要疯了他已经疯了!他吃红了眼,眼珠子一动不动盯住了江阅手中的烧鸡,飞身就要来抢。
“不准吃了,本官有话要问你。”仗着身高优势,江阅把烧鸡高高举起,喝道,“坐下,不准吃。”
“唔唔唔唔唔!”连金哪肯听,他像只灵活的猴子一蹦三尺高跳起来抢,江阅闪身躲避,将烧鸡从一只手换到另一只手。
连金抓耳挠腮绕着圈儿地窜,硬是没抢到,饿极的情况下他的意识都不清醒了,方才一段胡吃海塞他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但大脑供血显然还没赶上,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先因地制宜采取了行动——
他一把抱住江阅的腰,直接把他当成了棵树,两只腿一蹬夹住江阅的腿,整个人八爪鱼般攀到了江阅身上,趁人不注意还往上窜了窜。
“……放肆。”
在阵痛而急切的心悸中,江阅一只手按住连金拱来拱去的脑袋,另一只手将烧鸡往外一扔,烧鸡“嗖”地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接破开窗户飞了出去。
“唔!我的鸡!不要跑——!”连金大叫一声,立马跳下来,离弦之箭一般就要飞扑过去——
“唔!”
江阅一只手按着太阳穴,一只手提着他的后领把人逮住,气得眸色都微微得红:“给本官站住,坐下。”
他把人提着按到椅子上,这才分神出来看自己的身上,啊,烧鸡的油,菜叶子,鸡蛋碎,米粒,葱碎……也不知是从连秋意的手上、身上还是嘴上抹过来的。
“你……”话还没斥出来,始作俑者坐在椅上突然头一歪,眼睛一闭,又晕过去了。
“?”别真是胰瘅,这人现在还不能死。
“来人!”江大人罕见地气急败坏了,怒道,“快去把赵医师追回来!”
其实连金只是二十多年从没吃过如此丰富而精致的碳水,身体一时没建立耐受,晕碳了~
再再再次睡了一天一夜后,连金终于醒了。
他第一感觉是舒适,满足——废话,睡了那么久不满足就怪了。
第二感觉是心旷人怡,从腹部开始,似乎五脏六腑都张开了嘴巴快乐地唱歌——由俭入奢易,干瘪的器官吃上了满汉全席,快活无比。
第三刻,他的意识回笼,回想起了闭眼前的场景,他毕竟只是饿昏了吃疯了不是喝醉了疯魔了,记忆自然完好无损,很快他扒在江阅身上爬的场景就撞进了脑子里。
“……”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他不是强龙而那还是条有编制有武装的大蛇,看江阅那样子约莫还是个洁癖。
“完蛋了……”连金长叹一声,拿被子捂住了头。不行,得赶紧跑!他一下子弹起来,囫囵把衣服一套扒开床幔就要跳床而跑。
呃……正对着的醉翁椅上,江阅一身银白常服,手持茶盏,抬眸看了他一眼:“连公子这是去哪儿啊。”
呃……连金把伸出去的一条腿收回来,挤出一个围笑,“大人,您怎么在这儿哈哈,也不吱声。”
青花瓷盏在那一番浓墨重彩的五官中愈显清雅,江阅慢慢饮了一口茶,锐利的眸光藏起三分,道:“连公子既是阮大人旧交,本官怎当怠慢,府里正有一名衙役之缺,不知连公子可愿留下。”他语中含笑,而笑不达眼底,却带刀。
说话间其怡怡然起身,一身盈袖长摆的衣衫走动间烨然,风流,而华美。与那张玉质金相而松含笑意的脸相反,而相衬。
唔该说不说这古人的脸怎么长的,简直长在了连金的心窝窝里。连金因这陡生的涩心而愧疚,梗着脖子缩回了被子里。
江阅在他床前站定,长眉舒展,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连金眨巴眨巴眼,心说留下个鬼,他在这干嘛,接受封建地主阶级与封建专制制度的剥削与摧残吗?滚啊!
不过他那武器确实还在这人手里。连金暗暗启动系统感应扫射四周,小授的端口故障一直未自愈,连带着对物体的定位都无法精确了。
眼下,他就没感知到那大宝剑的任何经纬度。
“……”不对。等一下。连金微微一愣,有一个端口,怎么在方圆五百米内闪烁。
“——!”在这偌大的大明朝除了他的亲亲搭档还有谁有系统接入端口!还有谁!他无法定位到那搭档的准确位置,但能够确定的是——
就在这县衙里!
太不容易了不枉他扒了那么多裤子,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要不是江阅瘟神似的还在跟前站着呢,连金还真能喜极而泣。
“咳。”江大人轻咳一声将明显跑神的人拉了回来。
“连公子以为如何?”声音清朗好听,暗示着不答应就死。
“啊……”缩在被子里的人把脑袋探出来半截,鼻子顶在被子上嘿嘿地笑,“小民自然乐意,就是……”他说着说着把一张脸都露了出来,呲起一排白牙,“大人,敢问月例多少啊,可管吃管住交……哦不,管吃管住就行。”
“每月一钱银子,连公子住在本官府中便好。”
方便监视——二人的心中同时冒出来这四个字。
连金打量着房子构造,心说监视就监视吧,这么大的房间可比他睡了二十多年的睡眠舱舒服多了。到时趁着月黑风高把府衙里每个男人的屁股都看光,想来不是难事。
“好!”于是他爽快应下。就连肚子似乎也感应到了饭票,当下“咕噜”大叫。
连金揉了揉肚子,略微不好意思,但这些在吃面前通通不算什么:“大人,小的腹中实在饥饿,敢问府中每日啥时候开饭呀~”饿了就要吃,有好吃的当然要大吃特吃。
“……”江阅闭了闭眼。
昨日的场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无法理解,世间怎会有人如此能吃,吃得如此香,甚至吃得……感激涕零。甚至连他,被那场景感染后晚上也多吃了半碗饭。而他的病症所有医师都曾言不知所缘、无药可医。
他垂下眸,打量着那梗着雪白的脖子在被子里笑得灿烂的人,莫非此人在“吃”一事真有何奇异的天赋?
也罢,不过一介小蟊贼。江阅朝窗外抬了抬下巴:“那儿,乃本官每日用膳之处,你,每日准时过去。”
“啊!”连金一愣,这么高规格吗!
江阅瞥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挑菜。”
“……哦。”
万恶的地主阶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