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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林安 ...

  •   林安悠悠转醒,意识如蒙尘的窗扉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先是医院那毫无生气、惨白如雪的天花板,刺目的灯光仿若锐利的针芒,直直刺来,令他眼眸不自觉地微微眯起。
      有那么一瞬,他仿若置身迷离梦境与冷峻现实的夹缝之中,混沌难辨。

      待思绪稍稍回笼,那从女人手中如暗器般迅猛疾飞而出的手机影像,瞬间在脑海中无比清晰地浮现,仿若一帧被定格的惊悚画面。
      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心有余悸之感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排山倒海般迅猛袭来。
      彼时,那手机裹挟着凌厉决绝的气势,恰似一道夺目的粉色闪电,以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直扑面庞。他瞪大双眼,却根本来不及做出丝毫躲避之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视野里急剧放大,仿若一头失控的猛兽。
      紧接着,额头便遭受重重一击,那瞬间爆开的剧痛与强大冲击力,仿若一记重锤抡中要害,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灵魂都似要出窍。

      直至此刻,他仍是满心狐疑与震惊,仿若深陷一团迷雾,怎么都想不通。
      平日里瞧着那般小巧玲珑、人畜无害的手机,究竟是被怎样的暴怒魔力附身,竟能在刹那间爆发出这般堪比凶器的强大威力,将他毫无招架之力地撂倒在地,让他在这病床上悠悠醒转,好似做了一场荒诞不经的噩梦,却又疼得无比真实。

      缓了缓神,林安艰难地偏头,望向窗外。只见那如血残阳正徐徐西沉,似一位迟暮美人,倾尽最后的余晖,将天边云霞染得一片绚烂绮丽,仿若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原来,自己这一昏,竟已悄然到了傍晚时分。
      他尝试着轻轻活动下酸痛不堪的身躯,却不慎扯到了输液管,一阵细微却尖锐的刺痛瞬间传来,引得床边仪器发出几声急促又刺耳的“滴滴”声,恰似在不满地抗议他这莽撞举动。

      “哟,醒了。”

      “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定焦,这才发现,回忆里那个为他缔造恐怖记忆的女人,此刻竟安然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病床上。
      心间刹那涌起几分后怕,仿若受惊的小鹿,一时间竟忘了回应。

      “不小心砸到你的事,实在对不住哈。”
      唐墨满脸心虚,抬手挠了挠头,顺带放下了手里啃了一半、汁水淋漓的苹果,
      “我那会儿真不知道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不过,听说是你把我送到医院的?”

      “话说,撞我的人呢?跑了?”

      林安一想起这事,脑袋便隐隐作痛,仿若一团乱麻堵在心口,压根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他们赶着去参加一场至关重要的竞标,火烧眉毛的,所以才托付我把你先送来。”

      “不过讲真,我也得跟你道声歉。”

      ......

      这事啊,说来着实冗长。
      林安,不过是个刚从首都那所名不见经传的野鸡大学毕业的表演系学生,怀揣着熠熠生辉的明星梦,一头扎进了演艺圈这汪深不见底的池水。
      怎奈签了家无良公司,初出茅庐便被当成廉价劳力,被叫到一场奢华酒会去充当服务生,个中辛酸,唯有自知。

      那酒会仿若一座暗藏玄机的迷窟,水深难测,暗流汹涌。
      诸多与他一同入行的同学们,短短一日之间,命运便被无情改写。有的沦为权贵的棋子,在纸醉金迷中迷失自我;有的则被彻底逐出京城这繁华又残酷的圈子,碎了那触手可及的荧幕梦,恰似璀璨星辰骤然陨落,再无闪耀可能。

      而林安,在酒会上偶然瞥见一抹熟悉身影,正是往昔在校时无比钦慕的学长。
      彼时,学长似是深陷泥沼,即将遭人暗算。
      他不及细想,热血上头,毅然出手相救,却怎料,这一善举竟被无端误认成爬床的同性恋,仿若一盆污水兜头泼下,满心委屈却无从辩解。

      待到次日,学长宿醉醒来,脑袋混沌,满心满眼唯有那临时竞标会,哪还顾得上这误会纠葛,匆匆撂下一句,便奔赴会场,只留助理来收拾这烂摊子。

      助理送他回学校途中,还不时侧目,冷面冷心地多次警告他别对少爷心存非分之想。
      林安坐在车后座,满心无奈与憋屈,仿若被囚于无形牢笼。这误会荒唐得离谱,却又如影随形。
      在路口等红绿灯时,在助理第十二次警告中,破口而出:“其实我不仅暗恋你们少爷,还想爬上他的床很久了,你满意了吗?”

      这话音恰似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那原本平稳行驶、豪华贵气的劳斯莱斯仿若被邪祟附身,突兀地在通畅无阻的大马路上毫无征兆地猛地打出一个诡异的“S”形弯,恰似一条失控暴走的钢铁巨兽,以一种近乎荒诞的精准度,撞上了正准备过马路的唐墨。

      此刻,两人相对无言,病房里的空气仿若凝滞,弥漫着尴尬又微妙的气息。唐墨咂咂嘴,率先打破这难堪沉默,
      “咱俩这遭遇,真真是离奇到家了,你说你救个人还惹一身腥臊,我更倒霉,被车撞得七荤八素,还连累你挨了我手机一下,咱俩是不是上辈子刨了人家祖坟,八字犯冲啊?”
      林安苦笑着抬手揉了揉仍隐隐作痛的额头:“没事,我已经习惯了。倒是你,被撞得不清,这会儿感觉怎么样?”
      唐墨耸耸肩,故作轻松道:“浑身跟散了架似的,疼得要命,不过好歹捡回条命。就是经这一遭,工作怕是又得乱成一锅粥咯。”
      唯一能让唐墨在这糟心处境里觅得些许慰藉的,便是晕倒前那辆风驰电掣向她驶来的劳斯莱斯幻影。
      尽管车主此刻还未现身,可她心底笃定,有钱人总归是要面子的,断然不会干出肇事逃逸这种龌龊事。
      这么想着,她仿若瞧见下半辈子的安稳幸福已在前方招手,那些因工作堆积起来的烦闷忧愁,瞬间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唐墨长舒一口气,心境豁然开朗。

      目光随意一扫,瞧见方才没吃完的苹果,她顺手又从果篮里捞起一个,胳膊一伸,递向身旁的林安,“吃不吃?”
      林安下意识接过,扭头看向窗外已然墨色浸染的夜空,恰在此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你吃饭了吗?”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没呢!”唐墨努努嘴,示意林安瞅瞅那已经七零八碎、完整铺排在小桌上的手机残骸,苦笑着打趣,“我这下可惨咯,手机被我一气之下砸报废咯,那可是我珍藏许久的 liling plus 皇家版,限量发行的呢!”

      林安对这部粉嫩嫩的手机有印象,毕竟这是林霖公司出品的顶尖限量款,价格不菲,在学校里,也唯有那些家世显赫的富家子弟才有资本把玩。
      结合他今天在病房听到的对话,他愈发清晰地意识到,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于唐墨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生活怕是要被搅得翻天覆地了。

      念及此,林安满心沮丧,满心自责。
      他清楚,要不是方才急于堵住助理那碎嘴,自己断不会口不择言,冲动行事。
      过往每回他试图向这世界宣泄一星半点情绪时,最后总归是把局面搅得一团糟,这次也不例外。

      “对不起。”林安垂着头,讷讷低语,紧接着手脚麻利地从床上爬起身,“我去给你买饭。”

      “诶?诶!我可没怪你的意思,这事儿又不全赖你!”
      唐墨瞧着他那落荒而逃似的背影,无奈地抬手扶额,“要真说起来,怪就怪那咋咋呼呼的助理,这孩子……”

      待门外脚步声渐远,直至彻底消散,唐墨才敛了笑意,眉眼间浮起一抹沉思。
      在林安晕倒之后,她特意央了医生和护士,把他安置在这相邻的房间。虽说男女有别,可林安那点伤委实无大碍,再者,她心里头还藏着好些疑惑,盼着能从他这儿多挖出点事儿呢。
      如今看来,林安和肇事者似乎并无太深瓜葛,唐墨心底难免泛起一丝失落。

      只是当下手机报废,在这座偌大且陌生的城市里,她举目无亲,更无挚友。
      公司那帮同事,她向来心存戒备,此刻更是不愿听闻任何来自那边的消息,这才是她怒砸手机的根源所在。每日被繁重工作压得喘不过气,还得周旋于形形色色的人之间,虚与委蛇,身心俱疲。
      如今能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无人叨扰,倒也不失为一种别样的惬意。

      唐墨轻叹了口气,暗暗自嘲,方才她向林安倒苦水,有意无意地暗示,说到底,不过是瞧着这孩子涉世未深,想哄着他帮忙跑腿买个饭罢了。
      只是转瞬,一丝愧疚悄然爬上心头,人家到底还是个刚踏入社会,就遭社会“毒打”的青涩少年呢,自己这么利用他,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而此时,门外却又响起了敲门声。
      唐墨感到很疑惑,是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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