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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背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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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羽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未曾料到,那出庭作证的竟是小芸。昨夜的促膝长谈犹在耳畔回响,她分明是为了小芸与自身的安危,才毅然决然地踏出了那扇门。而今,小芸却选择了背叛。
初羽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茫然无措,不知自己究竟何处得罪了小芸,以至于让她如此痛恨。明明此事与她们毫无瓜葛,小芸却毅然决然地将她出卖。
小芸,这个初羽初来乍到时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曾在她孤独无助时给予她温暖。在众人皆因她的“扫把星”光环而避之不及之时,唯有小芸毫不在意。尽管她们的关系并不亲密无间,但小芸的陪伴仍让初羽心生感激。她深知小芸也因她的“光环”而受到了些许影响,尽管那些影响微不足道,但初羽心中始终怀揣着一份愧疚。
因为小芸本无需承受这些无端的困扰与磨难。所以,当初羽察觉到小芸偶尔会利用她的身份搞些小动作时,她总是选择视而不见。正如她对小芸所言,真正伤害她的是落梅和李大哥等人,而小芸即便参与其中,也绝非真心要害她。
世间万物,论迹不论心。小芸对她的伤害虽如影随形,却虚无缥缈;而小芸对她的帮助,却是实实在在的,是她亲眼所见的。然而,当生死关头,推她入万丈深渊的竟是这位自以为是的挚友时,初羽的内心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若连小芸都如此,她还能相信何人?
此刻的初羽,哑口无言,只觉自己狼狈至极,甚至超越了方才被主家踩在脚下的那一刻。
“初羽,你还有何话可说?莫非要我亲自将你送往衙门?”主家掰过初羽的脸庞,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她的双眼。
初羽心知肚明,主家在临安权势滔天,即便送入衙门,她的下场也不会比主家直接处置好到哪里去。她凝视着主家的脸庞,那眼神中交织着恨意、厌恶,以及一丝难以捉摸的……不确定?在这片刻的对视中,初羽仿佛看到了生还的曙光。
“老爷明鉴,小芸所言,确有其事,但并非全然如此。”初羽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何意?”主家显得颇为急躁。
初羽面露纠结之色,几次欲言又止,又不断地瞥向小芸。这一举动也引起了主家的好奇,莫非其中真有隐情?
于是,主家重又坐回主位,锐利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在两人之间来回穿梭,最终定格在初羽身上。
“有何隐情,但说无妨,无需有所顾忌。”主家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有了主家的准许,初羽这才鼓起勇气,缓缓开口:“其实,昨晚真正出门的人,是小芸。”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众人几乎已认定初羽为肇事者,谁料竟会有如此戏剧性的反转。尤其是小芸,几乎要跳起来反驳。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小芸声嘶力竭地喊道。
初羽适时地落下两行清泪,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怨:“小芸,我知道此事关乎生死,所以你心中恐惧。但我已经说过,我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你为何要将这罪名强加于我,让我替你去死呢?”
“你……你……”小芸一时语塞,只能指着初羽,不断地重复着“你骗人”三个字。
初羽恍若未闻,决绝地甩掉脸颊上的泪痕,继续陈述道:“昨夜,我因劳作过度而沉睡如死,直至半夜被小芸唤醒。彼时屋外风声鹤唳,小芸力劝我一同外出探看,我心生怯意,婉言拒绝,她便孤身而出。一个多时辰后,她脸色惨白而归,彼时我浑然不知,那竟是冲撞神龙大人的后果。”
“分明是你……”小芸试图反驳,却因初羽的伶牙俐齿而显得语无伦次,反倒像是心中有鬼。
主家的神色开始动摇,示意押解初羽的护院松开束缚。
初羽顺势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声音清脆:“望老爷明察秋毫,小芸归来后,恳求我保守秘密,念及姐妹情谊,我心软应允。未曾想,她竟反咬一口。自入临安,成为老爷麾下杂役,我与小芸的关系,众人皆有目共睹。她如何利用我谋取私利,我虽心知肚明,但念及旧情,未曾计较。谁料,竟会发生这等事端。”
言罢,初羽泪如雨下,哭声震天,生生截断了小芸欲出口的辩解。
主家烦躁地揉搓着眉心,厉声喝止:“够了!”初羽这才噤声。
对于主家而言,处死这二人易如反掌,但眼下家仆众多,若贸然行事,恐有损威严。神龙大人的失踪,虽令他心生疑虑,却不足以撼动其根基。
只要有足够的贡品,他自信能引来新的守护神灵。然而,那些意图捣乱之人,必须铲除。
“你二人可有证据证明是对方出的门?”主家质问道。
初羽与小芸皆默不作声。小芸是在清晨集合时才得知主家正在寻找昨晚外出之人,她昨晚吓得魂飞魄散,哪里会留下什么证据?而初羽,不过是信口雌黄罢了。
主家见状,心知再问也是徒劳,便命护院将二人押入柴房。
小芸瘫软在地,悔意是否涌上心头,无人知晓。直至被关入柴房,她仍呆若木鸡,仿佛失去了魂魄。
初羽无暇顾及她,深知此刻门外或许有耳目窥探,言语需谨慎。自事发以来,她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而小芸尚能享用早餐。至傍晚时分,二人皆已饥肠辘辘。
所幸主家并未急于取她们性命,仍派人送来饭菜。饭菜虽冷且简陋,却足以果腹。初羽欣然接受,大快朵颐。而小芸,仍蜷缩一角,动弹不得。
“怎么?不想活了?”初羽突然开口。
小芸回过神来:“我没想活,可我不甘心啊!”
“有何不甘?”初羽淡淡问道。
小芸咬牙切齿:“我没想到你竟然故意陷害我!你好阴险!”
“哦?我如何阴险了?”初羽不以为意。
小芸怒不可遏:“你敢说你不是故意让我背锅?”
“呵呵呵,”初羽冷笑连连,“我说的皆是事实。”
小芸气得浑身发抖:“你说谎!”
“是非曲直,你心中自明。”初羽说完,在地上写下几字:“背叛,始于你;自保,乃我本能。”随后迅速抹去。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小芸,她猛地站起,扑向初羽,伸手便抓向她的脸颊。初羽轻巧躲过,小芸的巴掌落空。
“你竟敢躲?!”小芸更加愤怒。
初羽望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人,仿佛从未认识过她:“你怎也变得如此暴力?”
小芸一愣,动作戛然而止。
初羽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地将饭菜吃光。
夜深人静之时,初羽猛然睁开眼,望着熟睡中的小芸,悄悄起身,来到门边。她从发间抽出一根细铁丝,利用屋内的稻草穿过门缝,小心翼翼地拨弄锁头。铁丝穿入锁眼,初羽屏住呼吸,凝神倾听锁芯的动静。
随着“吧嗒”一声轻响,锁开了,门外的锁掉落在地。
正要推门而出的初羽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小芸。不知何时,小芸已经醒来,正静静地注视着她。
初羽两手一摊,毫无尴尬之色:“我要走了。我走之后,主家自然会明白此事与你无关,你也会被释放。”
“你不怕我告发你?”小芸语气平静,面无表情。
“我自有脱身之计。之前,我畏惧失去你这个朋友;如今,我已无所畏惧。被你背叛一次,何惧再有第二次?”初羽坦然说道。
初羽的坦然让小芸感到不适。她转过头思考片刻,起身拿起一根木棍。初羽立刻摆出防御姿态,不料小芸却将木棍递给了她:“打晕我再走吧,这样我也好交差。”
“你……不告发我?”初羽惊讶地问道。
初羽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迷雾,仿佛眼前的小芸变得陌生而遥远,让自己完全看不懂了。
小芸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声道:“我本意并非取你性命,只是想让你离开此地,你此刻离去,正合我意,我又岂有阻拦之理?”
初羽默然,心中五味杂陈。她缓缓接过木棍,低头凝视,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与哀伤:“我只想知道,你为何对我如此怨恨?”
小芸轻轻摇头,目光中透露出一抹决绝:“我并非恨你,只是你挡住了我的道路。凡挡我者,我皆会将其驱逐,或是彻底清除。”
初羽闻言,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原来,那些曾经以为的深厚友情,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不再犹豫,举起木棍,狠心地击向小芸的头部,小芸应声倒下,陷入了昏迷之中。
初羽小心翼翼地关好柴房门,尽量让门恢复原状,不留痕迹。随后,她从怀中取出一支精致的木簪,那是与卓清约定的信物。她紧握木簪,坚定地朝着约定的地点迈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抵达之际,一群手持火把的护卫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将她团团围住,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生姿,映照出一张张严肃而冷峻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