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要离婚，他又不肯》长敬

7、第 7 章

　　这次苏家做东，请的宾客都是熟人，顾子佩也少了拘束。
　　也正是缺少伪装，他心不在焉又郁郁不乐的神色，被众人看在眼里。
　　父亲顾丰开口进入话题：“你后来去医院了吗？”
　　顾子佩抬首茫然：“我去医院干嘛？”
　　顾丰：“昨天不是被后妈打了，流鼻血了吗？”
　　流鼻血是因为白血病，不是因为那一巴掌。
　　顾子佩敷衍回应：“没有，一下就止住了，能有什么事。”
　　这时苏青关怀：“子佩，最近压力太大了是不是？”
　　顾子佩：“一直都一样，没有说最近突然变大。”
　　苏青：“那有事情还是先沟通比较好呀，或者说这种情绪避免不了，就尽量避免见面是不是。”
　　宋贝惜也柔声劝慰：“对啊，我们是法制社会，法律面前没有权力至上，没必要赌上自己的后半生对吧。”
　　毕竟她们不知道顾子佩的病情，考虑也比较周全。
　　她们都是善意，顾子佩明白。
　　顾子佩：“嗯，知道了。”
　　苏星芸见顾子佩食不下咽。
　　她和顾子佩窃窃私语，也决定下桌。
　　苏星芸：“我们先下桌了。”
　　宋贝惜：“吃饱没啊？”
　　苏星芸已经起身：“我们另有安排。”
　　几位家长看着两人离去。
　　他们往外走。

　　苏星芸也关心：“所以你真的是太冲动了吗？”
　　是也不是。
　　但是顾子佩有勇气承担后果。
　　只不过他不能把实情告知给苏星芸。
　　顾子佩的情绪变化会牵扯出蛛丝马迹，会让生病的事情露出端倪。
　　所以顾子佩肯定回应：“嗯。”
　　“要是失手杀了他怎么办？”
　　“不知道。”
　　苏星芸在顾子佩的回应中捕捉到不悦，他应该不想谈及。
　　苏星芸：“算了，没有如果。”
　　顾子佩：“嗯，顾森野最近应该也能消停了，我应该也能克制住了。”
　　苏星芸挑起其它话题：“你跟赵壹泽怎么样了？”
　　顾子佩：“就那样，仇人。”
　　苏星芸：“这么严重吗？”
　　仇人很严重吗？
　　或许接下来的关系才会恶化得很彻底。
　　顾子佩的仇恨是由爱生出。
　　他恨赵壹泽，却也爱他，放不下他。
　　现在顾子佩要跟自己和解了，他不要被这些繁杂的情愫困住了。
　　他要抹干净和赵壹泽的一切，不留痕迹……
　　就算他这一辈子基本都被赵壹泽填充，他也要擦除。
　　苏星芸歪头试探：“你又在想什么。”
　　顾子佩：“我前几天和赵壹泽提离婚了。”
　　苏星芸：“怎么突然要离婚了？”
　　顾子佩：“这不是应该意料之内吗？”
　　苏星芸：“也是，我到现在还没明白你们之前怎么突然结婚了。”
　　顾子佩：“我也有点说不清楚。”
　　苏星芸：“就稀里糊涂结婚了？你们不是分手后就断了联系吗？”
　　顾子佩打捞着回忆：“前一年半的时候，我在遭受网爆，距离被绑架也就过去了半年，每天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但是赵壹泽突然找上我说要结婚。”
　　苏星芸不解：“他这么突然？”
　　顾子佩：“就是这么突然。”
　　苏星芸：“然后呢？”
　　顾子佩：“我爸也不知道从哪知道这个事了，他也建议我跟赵壹泽结婚。”
　　苏星芸：“为什么？”
　　一年前
　　顾子佩整日躲在昏暗的屋子里，窗帘留一条缝，让光透进来。
　　父亲敲门进入。
　　顾子佩保持动作不变，蜷缩在沙发前。
　　父亲呼唤：“子佩。”
　　顾子佩不应。
　　父亲随后落座旁边：“赵壹泽说要跟你结婚吗？”
　　顾子佩扯开声音沙哑：“你怎么知道？”
　　父亲：“听说的。”
　　顾子佩：“然后呢？”
　　父亲：“如果你觉得在赵壹泽身边，你会好过一点，你就跟他结婚吧，我不强迫你了。”
　　顾子佩：“可是你不知道赵壹泽跟他秘书裴清睡在一起的事情吗？”
　　父亲：“我知道，我打听过这个事情不实。”
　　顾子佩：“你向谁打听的？赵壹泽？”
　　父亲不言。
　　看来是这回事。
　　顾子佩：“赵壹泽这个骗子，他图新鲜吃了一口，却又想找回原来的人，到处打造他的深情人设呢。“
　　父亲持续缄口不语。
　　顾子佩保持心情低落。
　　父亲说：“我看你也没放下他，我也只是多给你提供了一个选择，至少我现在不会限制你跟赵壹泽在一起。”
　　顾子佩：“可是我就非要靠他吗？”
　　父亲抽出了前所未有的轻声细语：“子佩，不要太和自己较劲了，这是借势，赵家的财权势是实打实的，赵壹泽既然想伸手出来给你挡雨，你先躲着就是。”
　　顾子佩思索良久，问：“赵壹泽知道我被绑架的事情吗？”
　　父亲：“我没说。”
　　顾子佩：“那你就先别说。”
　　顾子佩一直纠结不前，他拖了几个月，最终答应。
　　顾子佩答应之后，两人就快速结婚。
　　但是结婚后的两人分居。
　　顾子佩不想留在顾家，就让赵壹泽给自己了一个住处。
　　两人就保持形同陌路的状态，过到现在。

　　苏星芸也不解：“顾叔叔自己不能保护好你吗？为什么会选择同意和赵壹泽结婚这条路。”
　　顾子佩：“可能是他要忙着管理企业，从小到大，他都这么忙。”
　　苏星芸：“你真的不打算接管你爸的事业吗？”
　　顾子佩：“嗯。”
　　苏星芸：“你爸的股权好像还没给顾森野呢，只是让他管了子公司。”
　　顾子佩：“是吗？”
　　顾子佩不关心。
　　顾子佩在此前不想接管企业，生病放弃治疗后，他也不能接管了。

　　苏星芸的话语再度闯入顾子佩的深思。
　　苏星芸关心道：：“子佩，我这次回来，你怎么都郁郁不乐的呢？”
　　顾子佩坦言：“明明很多事情都已经想明白了，却还是一直在想。”
　　苏星芸：“还在想赵壹泽那些事吗？”
　　顾子佩：“嗯，毕竟他是占据我人生最大部分的人了。”

　　苏星芸：“你不觉得床照的事情很蹊跷吗？”
　　“不蹊跷啊。”顾子佩带着嘲谑。
　　苏星芸执意又苍白解释：“赵壹泽就不是这种人。”
　　顾子佩：“不要给赵壹泽洗白了，人心难测。”
　　苏星芸随后闭口不谈，没必要为了给赵壹泽开脱，就坏了自己和顾子佩的关系。
　　她也是不解：两年了，赵壹泽怎么还没找出来证据？难道这个事情是真的吗？
　　思绪中的人从现实中出现。
　　赵壹泽穿着运动服迎面跑来。
　　苏星芸伸手高呼：“赵壹泽！”
　　赵壹泽忙下步伐，停在两人跟前。
　　他诧异苏星芸的出现，他念：“苏星芸。”
　　苏星芸：“赵壹泽，好久不见。”
　　赵壹泽：“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苏星芸：“昨天。”
　　赵壹泽瞟一眼顾子佩，又把视线还给苏星芸：“你们在干嘛？”
　　苏星芸：“我们出来消食，然后又吃了一顿，然后又消食。”
　　赵壹泽稍稍扬起下巴，表示会意。
　　苏星芸问候：“你现在会出来跑步啊。”
　　赵壹泽：“是啊，前段时间在室外跑感觉太压抑了，就出来跑了。”
　　苏星芸：“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赵壹泽：“不知道。”
　　苏星芸打趣着：“怎么感觉现在很像挂着一缕的忧伤在身上啊？”
　　赵壹泽扯出笑意：“有吗？错觉吧？”
　　苏星芸：“那可能是吧。”
　　赵壹泽和苏星芸的话题到此为止。
　　赵壹泽蠢蠢欲动的视线终于偏到顾子佩身上。

　　赵壹泽问：“周五有没有空去吃饭，奶奶叫你一起去。”
　　顾子佩没抬首，但是他知道这个语气是给顾子佩。
　　顾子佩：“应该有空。”
　　赵壹泽：“那你跟我一起去。”
　　顾子佩：“可以。”
　　顾子佩保持低首。
　　两人的话语不是以顾子佩收尾，是以无话可说收尾。
　　现在两人僵持的状态，是他们的常态。
　　赵壹泽随后朝苏星芸交代离开。
　　赵壹泽来了又走，周围环境是相比方才多添了几丝冷意。
　　苏星芸记忆里的两人和现在相撞，完全大相径庭。
　　他们的甜蜜明明甘之如饴，如今却变成过期变质的饴糖，纠缠着过往腐烂发臭。
　　苏星月感慨：“你们这个讲话的方式真的太冷冰冰了。”
　　顾子佩蜷缩在卫衣的领子下，苦笑一声。
　　苏星芸和两人一起长大，看过他们因为喜欢犹豫纠结，也见证过两人冲破友谊走向爱情，他们一起抵抗过了不少外界阻挠。
　　但是她也就眼睁睁看着两人的感情割裂破碎，怎么就会走得如此境地呢？
　　苏星芸问：“不觉得心寒吗？”
　　顾子佩从领子里伸出脖颈，撑开肩膀，猛吸一口寒气，要让寒意把繁杂的情绪取代。
　　顾子佩坦言：“心寒啊，怎么不心寒，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本来形影不离的两人，现在被割出一条巨大的裂缝。”
　　倘若不是死亡预告，顾子佩不会这么坦然面对的。
　　他的话语本该对赵壹泽充满了怨恨，现在想想好像没必要了。
　　“星芸。”
　　“嗯？”
　　“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会难过吗？”
　　“子佩，你说什么呢？”
　　“逗你一下啊。”
　　“你别逗我啊！你去逗赵壹泽好了。”
　　“他要是不在意呢？”
　　“他不在意那他干嘛不同意跟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