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16 渣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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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闯进教室喊她时，姜盈正在跟唐橙视频。陆修远的朋友她没见过几个，没想到在他俩已经算不上夫妻的时候，居然以这种形式差不多见全了。
视频里站了有三四排，再后面的人她也没心思去看，反正十几二十人是有了。齐齐地在里面给她180°鞠躬，喊口号一样地说，“嫂子，对不起。”
游波像个发言人，郑重其事地拿出张A4纸在前排念，从“忏悔”过去到“保证”未来，说实话，姜盈只觉得好笑。
越是真实发生过的过去，经他人之口严肃正经地“反思”，越是映射出她年少轻狂的愚蠢。
就像是你以为自己的曾经鲜衣怒马，而经他人口描述得来的却是，跳梁小丑粉墨登场。
“怎么？还搞到你那去了？”
唐橙长叹了口气，像是被烦得心力交瘁。不再理会那群“背景板”，她从会议室走出来小声抱怨：“还不是李知言那混蛋！就他主意多！”要么诨号叫“知了”呢？其实唐橙也是才知道，刚听说时花枝乱颤了好一会儿，细想想又觉得，不愧是狐朋狗友给起的，还挺贴切。
那家伙能说会道的本事虽然只能说一般，但的确很“人精”。
比如说给姜盈道歉这事，那天李知言捧着水果切盘来跟她献殷勤的时候，只说：一脑残小朋友说姜盈的坏话。那唐橙能干么？立刻就问：“又是你和陆修远认识的酒肉富二代？”
李知言咋舌：“虽然是脑残了点儿，但是吧……我俩你应该想得到，真是那种没边没际，人品也不行的，也入不了陆修远的眼不是？”
一颗精挑细选的漂亮草莓喂到嘴边，唐橙咬了一口，剩下的李知言自觉塞自己嘴里了。
唐橙：“……”
她发誓以前这人没这么腻歪，想了想，估计就是她上次微博冲浪把“草莓尖尖”那热搜当笑话讲给对方听完之后，这人今天，这是专门去买的草莓？
呵。
虽然有时候觉得男人这种生物真是幼稚得不行，但不得不说，这种“蠢”偶尔确实有点可爱。
反正唐橙心情还不错。
但是心情再好也不影响她脑子的转速。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帮忙去求情吧？陆修远到底是你哥们儿还是我哥们儿，你怎么好意思的？！”追妻火葬场是开玩笑的？哥们儿挖的坑也应该正主去填，她才不帮那渣男。
但是吧，人生总得有意外。
姜盈憋着笑故意不高兴道：“结果你还是帮忙了。唉，果然有了男朋友的闺蜜就不不好说了呢。”
唐橙抿嘴，眼神飘着，脸颊一抹薄红：“也不是，这，这不，他们都排练好了，就是没法给你表演么。我也就耗费点流量，顺手的事……”
所以说“知了”这诨名不是瞎叫的。人家主意正着呢，材料都准备好了，再一番哄一番腻歪，就算不顺手也只能“顺手”了。要说这确定关系之后确实不一样，之前李知言对她穷追不舍的时候，她就是可以看心情可以甩脸子。但现在么，起码为了点儿小事不值当伤男友的自尊心……
“唉，反正我的闺蜜已经不是我的了，也不是不能体谅。”
“哎哎姜姜！话不能这么说，我就是顺手！纯顺手！就算他们诚心诚意地道歉了，你也可以不原谅！不理会！我可不帮他们说话。”
但实际已经帮他们说了“诚心诚意”，姜盈默默吐槽。
“有什么不原谅的，他们也没说错什么。”
唐橙忽悠一下，看姜盈的脸色，心想李知言应该还是没跟她说实话。
“他们到底说什么了？”
姜盈顿了顿，本来没想说，又一想，她跟陆修远的朋友以后应当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便简短道：“也没什么，就说，他们从没当我是嫂子过。”
“呃……”虽然扎心，但这也只是实话，唐橙也语塞。
“又说，反正我也没真死，陆修远不应该愧疚这么久。”
“我靠！这他妈是人话？！该死的李知言！他要跟我说实话我怎么也不会帮他！这混蛋！”
“别了橙子。你别怪他，再让你们吵架，那我岂非更尴尬。好不容易有个这么爱你，你还看得上眼的男人了，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
“不是，姜姜，他真没跟我说这茬，要不我……”
“我知道，我还不了解你吗？我自认为我怎么还是要比李知言了解你多的。”
“那是，毕竟是亲闺蜜。他不能比你重要，相信我，我回去就收拾他！”
看姜盈被逗笑了，唐橙这才笑了。
“意思意思就行了，振振妻纲也好。”
“放心，打不死，我还留着用呢。”
这时听有人喊自己，姜盈赶忙说：“要上课了，先挂了。”
Elisa满头大汗，跟她火急火燎地比划着说：“丈夫，你丈夫！天台！”她粗喘着，说得断断续续还上手来拽她。姜盈莫名其妙，但见她实在着急，后面还跟了两个不太熟的学生，便顺从地被拉着走。
后面跟着的那俩在她身后小跑着，用法文跟她解释：“听说有人要行凶，你先生也在。很多警察，那被围住了。”
“行凶？在学校？”
姜盈听完只觉得眼皮乱跳。国内的大学生自杀事件是没少听过 ，但大学校园内行凶的还真没怎么听说过。法国整体治安水平还好，也就偷盗情况多些，再说，现在难道不是青天白日吗？这么明目张胆？
更何况，有人要行凶也不会挑陆修远下手吧，他那脸一看就不是软柿子。姜盈轻笑了一声。
那么他，难不成是去帮忙的？
陆修远，他是那么热心的人吗？
这连着的几天里陆修远就像个尽忠职守的保姆，一日三餐想尽办法做各式各样的菜色，不乏她爱吃的。她不动声色地配合，该吃就吃。但除了“谢谢”“嗯”“不错”“好”诸如此类的回应，多一句话都没有。昨晚因为和小组开会一直开到很晚，期间接到对方询问，她犹豫了一下，没回。
这是陆修远以前曾无数次对他做过的事。
而当她真这么回敬了对方的时候，却并没有得到以为的快感。
有的只是麻木。
开完会天色漆黑，除了间歇的虫鸣鸟声整座校园都静悄悄的。出院楼门冷不丁从柱子后冒出个黑影把一干学生吓了一跳。待那人露出英俊的真容，“思想纯真”的小朋友们纷纷揶揄“你先生好爱你”，姜盈百口莫辩。
好在陆修远听不懂法语。
“回家吧？”
姜盈强制自己不让视线停留在那个温柔的笑意，径自上了车。
回到家洗了手被拉到餐桌前按住坐下，两个人五菜一汤，看得出摆盘都用了心了。
姜盈却说：“我吃过了。”
陆修远：“……是吗？我没看到……”
“教授请客，点了很多法式餐直接送进活动室。就刚刚那些人，我们一起吃的。”
“……啊，好……那，这么晚了，你去……”
“陆修远。”
“嗯，怎么了？”
姜盈凝视对方丝丝欣喜的脸，沉吟了会儿也笑了，她拿起筷子在她爱吃的菜上随便夹起一些，像是在看一整盘鸡肋那样，任由切丝的菜扑簌簌掉回盘子里。
“我也曾像这样在餐桌前等你。”
陆修远那一点点被直呼姓名的欣喜立刻僵硬又如风化般凝固下来。
“七年，也就可能，有个一千来次吧？毕竟我们都挺忙。”
“……”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像这样，角色对调。”她只停顿了一下，眨眼语气一转：“你如果坚持不走，我也不介意你把那一千次一一体会。”
“姜盈，我……”
“别着急，也别紧张。我其实只是有点好奇，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因为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你帮我重温一下。毕竟，无论多么难受屈辱的经历，在重复了两千次之后，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真的。”
陆修远深吸一口气，才轻声道：“姜盈，我承认过去对你太不公平。但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正因为我发现自己心里早就无法不在意你，所以我才不敢，不敢再和你有更多接触的……我……”
“我懂。”
“……”
“在知道夏荷和你真正的关系之后，我就什么都懂了。你怕我先是强行占了她的位置，后又让你，在感情上也对不起她。”
“……”
“毕竟她已经去世了，你不允许自己对不起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更何况，感情转移的对象还是原本可以救她的我。”
“……”他僵硬的脸色是因为姜盈没有一个字是说错的，但他还是想解释什么。
“可是后来夏如烟说出了真相后我就没有再，没再有过任何犹豫我真的……”
“但对于我来说，你是真的恨过我的。起码七年。”
“……姜盈……”
“夏如烟给的真相是很残忍，但我觉得更加恐怖的是，那七年里你对我所有的视而不见，所有的拒绝、冷漠，故意施加的言辞伤害，羞辱，这些行为，在我知道全只是因为夏荷的死——而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讨厌被我威胁了。”她偏开头笑了笑：“虽然最终结果，夏荷并不是我害死的。可是因为她的死，你加诸给我的恨，在那七年里，那些恨意，全都变得合、情、合、理。”
“这真的太可怕了，陆修远。我是姜盈，我是姜盈！我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从来不是被别人欺负了轻贱了冤枉了，我就忍气吞声，我就逆来顺受，如果是那样我早就活不到今天了！！”实木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姜盈倒着气，双手撑在餐桌上。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重新平复下来，在陆修远靠近她手足无措想伸手扶她的时候，她比了个推走的手势。
“对不起陆修远，我欠你这句道歉太久了。对不起，我不该威胁你，不该强求。是我玷污了你对夏荷的感情，你那么爱她，我应该尊重你们的。这么伟大的爱，你的爱，是我姜盈，不、配。”
“不是的姜盈，你听我解释……”
姜盈再一次做了那个手势。
“别解释，算我求你了。我不想再更悲哀了。”
陆修远被那眼神震住，手臂尴尬地停在空气里。
“你应该想想，好好想想那个游波的话。你恨了我七年，是七年，从头到尾，那不是七小时七天七个月，你懂吗？那么长的时间，经年累月，这么沉重的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因为我死了一次、就变成‘爱’了？陆修远，我对你没有恨，但我确实没有办法，让自己没有一点怨，但我一直记得是我，威胁你在先。这个错是我开的头。我越是想纠正自己的错误就越是没办法面对你，你懂吗？既然以前诸多误会，现在真相大白了，我们都放过彼此吧好吗？”
“不姜盈，你别把游波的话放在心上，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
她强硬地打断他：“陆修远！我的意思是，我真的不想再看见你了。是不是爱都无所谓，不重要了，真的。
“我不配的，我姜盈不配的——我不要了。
“还是就像那个游波说的，其实你一直，你在等我、去死吗？”
陆修远对她应该没什么实质的了解，姜盈就不一样了。他连对方每天的起床气会持续几分几秒钟都一清二楚，150ml的牛奶会分几口喝完都知道。
所以她比任何人也都更清楚，带刀的话要怎么捅，才能让陆大总裁也感受到屈辱。早起没见着人，以为终于把他赶走了，谁知道他竟又跑来学校里。
不过也好，再让他发泄回来一次，总该结束了吧。
靠近废弃的老宿舍楼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楼下楼上围满了人，到处都叽叽喳喳。警察把着出入口，Elisa热心地帮她跟对方沟通，那位身材高大的白人警官被烦得直摆手：“谁妻子也不行，别添乱了！走走走！”
老宿舍楼不算很高，但二十米应该是有的。身后嘈嘈杂杂，她也总算搞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ELisa比她还松了口气地对她笑道：“原来不是行凶，不是行凶。你先生应该没危险了！”
“嗯，谢谢你，Elisa。”
对一个要轻生的人，什么样的揣测都有。姜盈仰头望上去，秋日晌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前几天还是七月流火的凉意蔓蔓，今天却炎热了起来。阳光洒落的光圈让人睁不开眼，眨巴几次眼也只能看出那是个朴素瘦小的女孩，简单的马尾辫被顶楼的风扬得飞起，宽大的运动服上衣里鼓满了风。
只要她想，乘风而下简就是一步的事。
姜盈眯起眼睛沉默地望着那个影子，像透过她看着什么人。直到听到警察透露说，那学生要跳楼，旁边的亚裔男子正在劝说，没有凶器，除了要跳楼的那个没人身威胁，劝她们都回去，不要妨碍警察执行公务。
姜盈这才发现距离更远的位置，陆修远也站在了高耸的墙头上。
警戒线被拦到身前，姜盈握着左手手腕，被Elisa推到前面才回过神来，她撩起衣袖伸给那名警察看，用法语道：“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姜盈的推断从一开始就是对的，那女学生上课时间却站在那么高的地方，明显是不对劲，被陆修远赶上纯属巧合。那姑娘站在天台女儿墙上，目测墙沿宽最多有15公分，女孩的鞋子前掌部分还戳在墙外头。他是被那女孩的朋友拽上来救人的，面对面了才发现这姑娘个子还高，又瘦，他都担心一阵楼肩风过就能给带下去了。
陆修远把迟了点的早餐饭盒放在天台门后里角，以免被人踢翻。女孩的朋友叫Ines，找他估计是期盼他能用强制手段把人弄下来，不过很显然，事与愿违才是人间大道。
他们都不敢轻易靠近，眼下正是说的“命悬一线”，陆修远飞快地动着脑子。Ines边哭边跟对面喊话，只有最开始时那姑娘回头看过一眼，冲好友摇了摇头，之后不管Ines说什么，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但只要Ines向前走，Jade就会发现，然后警觉地抱住自己。
陆修远对女孩子们的关于“闺蜜”的认识，完全来源于姜盈和唐橙。Ines哭得声嘶力竭，从她的言语里陆修远大概听出是跟男人有关的感情纠葛。他一时走了神，女孩的衣料和飞扬的发丝背影跟姜盈没一点儿像的，但他忽然莫名其妙地想着，如果当时躺进浴缸的姜盈不是把信息发给叶云寒，而是发给了唐橙。
他会不会不至于这么晚。
所以姜盈是早就想好不告诉唐橙的，她不想被对方阻止。
她说她不要了，那是认真的。
“I have a idea，do you listen to me？”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16 渣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