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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狠狠咬了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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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并无雨丝飘落,然屋外池塘之中的荷花,在微风轻拂下,仍是颤动摇曳得厉害。
许是这几日天清气朗,月色如水倾洒而下,那粉色的荷花于银白月光映照下,绽放得愈发娇艳动人,风姿绰约。
不知不觉已至亥时,屋内烛火通明,柜台上的蜡烛已燃至尽头,烛泪点点,而那少年人却依旧精神饱满。
床榻之上,少女身姿婀娜,赤/衤果娇躯仅覆着一层轻薄的锦被,那如雪般莹润的脖颈间,隐隐可见几处绯红痕迹,一路蔓延而下。
乌黑眼眸中噙着盈盈泪水,眼尾透着水润的光泽,双颊潮红,纤弱的身躯紧紧缩在少年怀中,双唇紧闭,唯有微微颤抖的双肩,默默啜泣。
裴诀将人捞在怀,轻轻拍抚着柒如霜的后背,为她平息紊乱气息,满目皆是怜惜之意,俯身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嗓音磁哑轻柔,如春风拂面:“不哭,不再弄就是了,睡觉好不好。”
柒如霜冷冷地轻哼一声,赌气般将螓首深深埋入被褥之中,对他不理不睬。
思绪不由自主飘回到半个时辰之前,那时她情难自抑间,已然到达情动深处,他却好似意犹未尽,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之越发用力。
最后,她只觉眼前阵阵迷离,双目渐渐失去焦距,意识也开始模糊,几近昏厥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满心的羞恼与委屈翻涌而上,一气之下,脱口而出:“我不愿嫁给你了!”
谁知他动作一顿,随即又凶又狠。
要她说出,心悦于他。
逼她说想嫁给他,逼她含夫君。
一声声破碎的夫君,嗓子都喊哑了,才被放过。
虽然,她也狠狠咬了他。
翌日清晨,
后宫之内,琉璃瓦折射出淡淡朝霞之光,似将天际云揉碎洒下。
汉白玉雕琢的栏杆蜿蜒曲折,宫道旁,繁花似锦,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白的像雪,微风拂过,花瓣轻舞。
绮梦宫。
薛婉儿还未走进屋子,便迫不及待地大喊一声:“慕姨娘,你可要为婉儿做主……”
嗓音清脆,带着些许委屈,在空旷的宫殿回廊间回荡。
慕嫣萝正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一袭华丽的烟霞红锦裳,轻薄的料子如云雾般缭绕在曼妙的身姿周围。
三千青丝随意地披散在一侧肩膀,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更添几分妩媚。
一双美眸犹如深邃的幽潭,水波流转间,尽显风情万种,唇若樱桃,不点而朱。
旁有宫女轻摇团扇,丝丝凉风拂过,另一名宫女则手持金盘,盘中盛着饱满多汁的橘子,轻轻剥下一瓣,送至慕嫣萝唇边。
听到呼喊,慕嫣萝懒懒地掀开美眸,目光似秋水横波,朝门口看了一眼,声音轻柔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多大了?何事慌慌张张?”
薛婉儿快步走进屋内,脚步轻移间,裙摆如花朵绽放。
来到慕嫣萝身前,盈盈福身,眼眶泛红,委屈道:“慕姨娘,裴哥哥他……他实在太过分了,婉儿一心倾慕于他,可他却对婉儿如此冷漠,您有意撮合我们,可他倒好,心里不知怎的,竟看上了一个民间女子,婉儿实在想不明白,他怎这般无情。”
慕嫣萝轻蹙起眉,抬手轻轻挥退左右宫女,而后坐直身子,对薛婉儿勾了下纤纤玉手。
她并不指望诀儿瞧得上薛婉儿,日夜牵挂,只盼他能常回宫看看便足以,其余之事,随他去罢。
可以他的性子,倘若真对女子动了心,她倒是十分好奇,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慕嫣萝勾唇,轻声:“婉儿莫急,先坐下慢慢说,诀儿向来随性惯了,许是一时迷了心智,你且同我讲讲,究竟是如何发现他看上那民间女子的?”
薛婉儿依言坐在一旁,手帕轻拭眼角泪花,哽咽道:“前些日子,我托一女子为裴哥哥雕刻身相,谁料那女子竟然对裴哥哥的画像起了歹心,趁送木雕之时……”
说罢,薛婉儿泪流不止。
慕嫣萝秀眉蹙的更深:“莫哭,好生说。”
“她找见裴哥哥,设计勾……勾引他,婉儿唤裴哥哥,他居然为那女子呵斥婉儿,不过多日,我便又在街头瞧见他带着那女子看灯会。”
慕嫣萝起身,轻拍了拍薛婉儿的肩,柔声细言:“这孩子,越发没了规矩,此事我会找他问个清楚。”
薛婉儿紧咬下唇,眼中满是不甘:“慕姨娘,婉儿真的很喜欢裴诀哥哥,您一定要帮帮婉儿,让他回心转意。”
慕嫣萝笑容亲和,轻抚薛婉儿的秀发:“放心,我是他生母,岂会由着他胡来,待我与他好好谈谈,让他明白事理,断了与那民间女子的纠葛,好好对待你。”
薛婉儿破涕为笑,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再次躬身行礼:“多谢慕姨娘,婉儿就知道您定会为婉儿做主的。”
“那女子,姓甚名谁?”
“鳞州县,柒如霜,以木雕手艺营生。”
闻听此言,慕嫣萝唇角微勾,浅笑道:“竟还会雕刻之技。”
薛婉儿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过是个乡野村妇罢了,怕是大字都不识几个,琴棋书画,她哪里能胜的过我。”
慕嫣萝仅是微微一笑,并未多言。
待薛婉儿离去之后,慕嫣萝轻轻合上双眸。身后宫女安菊款步上前,抬手为她轻柔地揉按太阳穴,轻声问询:“娘娘,可要奴婢将那柒如霜带至此处?”
话声方落,慕嫣萝睁开眼眸,瞥了安菊一眼道:“安菊,你这脑子,越发不灵光了。”
安菊赶忙屈膝跪地,惶恐道:“娘娘恕罪。”
慕嫣萝幽幽叹了口气:“那柒如霜能入诀儿之眼,必有过人之处,你可曾见诀儿自幼至今,待女子友善?”
安菊摇了摇头。
慕嫣萝道:“去探探实情,若诀儿真对柒如霜有意,切莫惊扰,派人暗中保护好她。”
“是。”
*
小暑过后,柒如霜的茶楼算是彻彻底底迁至京城。此次,乃是她与书衡、迟逸三人携手经营,规模较先前大了许多。
从单纯的喝茶听书、售卖木雕,又增添了住宿与饮食。
得益于裴诀的襄助,茶楼选址于京城最为繁华之地,往来行人如织,每日的收益节节攀升。
楼内雇请了数位小二,还有两名厨艺精湛的厨师。
柒如霜与柒安康的居所离茶楼并不远,步行一刻钟便能到达,那是一座清幽的四合庭院。
京城之地,寸土寸金,此番诸多开销,一部分由她、书衡、迟逸三人平均分摊,另一部分则是她向系统所借。
而代价便是,需在五年之内,凭借买卖经营、弘扬木雕技艺,赚取千两黄金。
千两黄金,这于柒如霜而言,曾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可她信自己有能力达成目标,她构思出许多木雕创新售卖之法,深信这些法子一经推出,定能让木雕畅销。
于是,毅然咬牙与系统达成了这笔交易。
实际上,在筹备这些事宜之时,裴诀曾提议,让她只需将贵重物品带至京城,其余诸事皆交予他便可,无需她费心。
但柒如霜一心只想依靠自身之力。
为此与裴诀商讨良久,他才最终不再插手。
平素里,裴诀总会来这茶楼盘桓半晌才肯离去,可最近这几日,却不见他的半点踪影。
柒如霜有意制作树脂木雕,正为如何寻得树脂一事而烦闷不已。
她坐在柜台之前,手下无意识地拨弄着算盘,柳眉微蹙,陷入沉思。
书衡抱着一篮木雕从她眼前经过,看她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见状,书衡又折返回来,停在她面前,嘴角含笑,打趣问道:“可是裴兄这几日未曾现身,你心里想念他啦?”
柒如霜缓缓抬起头来,无语至极,开口否认:“我正琢磨木雕之事呢,你别来烦我,快些走开。”
书衡笑着离开,嘴里嘟囔道:“想就是想了,还嘴硬。”
柒如霜没好气地回了句:“想你个头啊。”
话音方落,一转头便瞧见一位身着浅绿罗裙的女子,正浅笑嫣然地走来。
安菊前来此地之前,只猜测柒如霜不过是个容貌尚可,侥幸入了裴诀眼的寻常女子罢了,直至今日亲眼得见,才惊觉自己想错了。
少女身着素净衣衫,头上发饰简约朴素,虽未施脂粉,却生得明眸皓齿,肌肤如羊脂玉般细腻白皙。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恰似秋水,流转之间顾盼生辉,即方才有一丝愁绪融在眼底,也只是转瞬即逝,不多时便又恢复朝气蓬勃之态。
安菊阅人无数,对于有些人是否暗藏心机,往往一眼便能分辨。
安菊思忖片刻,面上却不动声色,款步走到柒如霜近前,轻声说道:“久闻这茶楼别具一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姑娘这里可有什么独特的木雕可供赏玩?”
柒如霜见有客人询问,忙收起思绪,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起身相迎道:“自然是有的,我们这儿的木雕皆是精心雕琢而成,题材丰富多样,不知姑娘偏好哪种类型?”
安菊目光从柒如霜的脸上,移至右侧柜子中陈列的木雕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一个憨态可掬的小鹿木雕上。
走过去伸手轻轻拿起,细细端详着:“这小鹿雕得倒是精巧,栩栩如生,只是不知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柒如霜跟在其身后耐心解释道:“这木雕选用的是极为珍稀的木材,质地坚硬且纹理细腻,不仅将小鹿的神态刻画得活灵活现,而且在细节处更是下足了功夫,姑娘请看,这小鹿身上的每一处毛发,都是一刀一刀精心雕琢出来的。”
安菊微微点头,似是认可,却又话锋一转:“虽说这木雕确实不错,但我听闻贵楼时常有些新奇玩意儿,不知这小鹿木雕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玩法?”
柒如霜心中一动,看出这眼前女子并非普通客人,想必是对木雕有着较高的要求,当下心思一转,笑着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小鹿木雕可不单单是个摆件,若是您将它放在特定的香薰炉旁,随着热气升腾,木材会慢慢散发一种独特的香气,安神醒脑,别具一番趣味。”
“听着倒是有趣,可是你雕的?”
柒如霜笑意盈盈地应道:“是我。”
“那就要这个了。”
付上银两之后,安菊正欲离去,好似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方才听那位公子提及裴公子,可是声名远扬的那位?不知姑娘与裴公子是何交情?”
柒如霜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我与他……日后是要成婚的,你认识裴七?”
安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裴七?原来如此,裴公子才德兼备,在京城里可是众多女子倾慕的对象,姑娘能与他交好,也是缘分。”
之后,柒如霜望着安菊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疑惑,总觉得这个安菊来得蹊跷。
正思索间,书衡又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我看这女子对你似乎挺感兴趣,不会是来打探你和裴诀的关系吧?”
柒如霜白了他一眼:“别瞎猜了,咱们还是专心把茶楼生意做好,木雕的事儿也不能耽搁。”
…
夜幕深沉,柒如霜仔细清点完今日茶楼的收入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朝着迟逸和书衡挥了挥手,知会一声,便独自一人踏上归家之路。
走出茶楼,抬眼望向夜空,不见明月高悬,亦无繁星闪烁,阴沉沉的天色,不久后应当会降下一场大雨。
街道之上,行人远比往日稀少,透着几分异样的冷清。
柒如霜回家所经的这条街道,有好几处灯笼并未点亮,周遭一片漆黑。街道两侧的商铺也都早早关上了店门,寂静无声。
尽管不远处的街道上尚有不少行人往来,可身处这一侧的柒如霜形单影只,心中仍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惧意。
想来大概是刚搬至此处不久,对周边环境尚不熟悉,才会如此忐忑不安。
不过所幸,离家已然不远。
走着走着,柒如霜听到背后传来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刹那间,她神经紧绷,心跳陡然加快,却又不敢贸然转身查看。
她安慰自己,或许只是路过的行人罢了,于是,刻意放慢脚步,试图确认那声音是否还在。
可就在下一刻,脚步声突然至于身后,一阵钻心的剧痛从后颈传来,柒如霜眼前一黑,意识瞬间消散,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