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光落入深渊》伊伊不舍

11、饥饿

　　等到几天后，伊缇斯逐渐适应了在这里的单调而乏味的生活，但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偶尔会有贪婪的人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自己。
　　可伊缇斯对此只是无视而已，他们无法对自己做什么。
　　烈日下，所有人都汗如雨下，艰难的擦拭着额头，然后用力的抬起铁镐挥下。
　　在这样一群人中，某个少年格外显眼一点。
　　他似乎很是清爽，即使同样在烈日下劳作了这样久，也没有一丝汗意。
　　灰尘遍布的面庞隐约透出白皙，阳光下黑色眼瞳好似如同宝石般折射光辉，墨发随着动作飞舞着，一动一动的很是欢脱的样子。
　　这个少年即使穿的和奴隶一样，吃的也一样，一样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劳作着。
　　可你就是知道，他是不同的，就像在一堆石头中的宝石一般。
　　弩玛今天被分配到了另一个采石场，所以很多人看着伊缇斯蠢蠢欲动。
　　采石场中有人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一些人慢慢将少年包围起来而少年似乎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
　　采石场的人也不都是弩玛那个奴隶场的人，一个场子最多几十个人一起管理，还是有很多人看不惯弩玛，试图打这个少年的主意。
　　当然，在这里年轻漂亮的男孩女孩，男人女人，都会遭受到屈辱。
　　很显然，之前已经有人盯上了少年。
　　领头人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盯着少年，看着少年左耳上一点银月露出贪婪的目光。
　　可突然，他和少年漆黑的眸对上了视线。
　　好像已经透过皮肉骨髓看穿了所有，那双眼睛仅仅是对视便觉得自己所有秘密和阴暗被暴露在了阳光下。
　　他只觉得恐惧还有一丝恼羞成怒，在这里，明明大家都一样不是吗？
　　伊缇斯停下了动作，直起身体看着将自己围困的人，歪头简单的询问着。
　　“你们是想要攻击我吗？”
　　听到少年的话，周围只是一阵嗤笑。
　　攻击？
　　“只是想让你舒服舒服！”
　　“没错没错。”
　　“只要你乖乖的。”
　　……
　　守卫在远处看着奴隶劳作，却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或者是在看守奴隶的日子里，只要不弄出人命，守卫还挺乐意看戏的。
　　奇怪的话。
　　伊缇斯放下手中的镐子，看着众人，然后脑子里回想起弩玛教训其他人的样子，似乎是用拳头揍人是吧。
　　用人类的方式，那就试试看好了。
　　众人看着似乎想要反抗的少年，互相对视，然后迅速飞扑而上，只要压制住少年，想做什么不都是他们说了算？
　　但显然，他们错估了少年的实力。
　　黑眸的少年迅速后退一步抬腿飞踢击中了离他最近的那人，那人直接飞出几米远，落在石块上。
　　而少年轻轻落脚，一点都不勉强的样子，连表情都没有变化。
　　飞出去的人怀疑人生的躺着，全身都如同散架一般。
　　似乎哪里不对？
　　……
　　地上很快倒了一片，鼻青脸肿的站都站不起来。
　　而坐在石块上的少年甩了甩手，疑惑的望着倒地的众人。
　　“还要继续舒服吗？”
　　他倒不是很介意。
　　“不！”
　　“不，不用了。”
　　地上的人惊恐的起身，躲的远远的，用看着恶魔般的眼神看着伊缇斯。
　　他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那拳头揍在身上仿佛全身都要骨折一般。
　　“是吗？”
　　伊缇斯有点遗憾的收回手，就这样坐着看着地上爬起来迅速远离的人。
　　他还没怎么出全力呢。
　　可惜了
　　伊缇斯也没有想要继续揍人，只是按部就班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不过，他感觉自己现在有一点奇怪，有点难受，但不多。
　　采石场的人见识到了少年的实力，也纷纷远离。
　　还以为是个可欺的羔羊，结果是吃人的饿狼啊。
　　等到日落，守卫驱赶着奴隶，伊缇斯就混在中间，平静地看着那些不耐烦的守卫。
　　“伊缇斯！”
　　弩玛在远处呼唤伊缇斯的名字，焦急的看着他。
　　“弩玛，我没事。”
　　等两人汇合后，弩玛看着伊缇斯，见到少年安然无恙的样子才放松。
　　他一直担心自己离开伊缇斯，他就会被欺负。
　　这时好几个受伤的人路过两人，飞快的窜开。
　　嗯？这几个人怎么受伤了？
　　又是夜晚，伊缇斯躺在面看着头顶的月亮，月光撒下的时候是那样宁静，让他格外舒服。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奇怪，有点难受乏力的感觉。
　　“哇——”
　　小黑的声音传来，这几天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黑鸦落到了伊缇斯旁边，刚刚放下衔着的东西叫唤了一声。
　　就把口中衔着的东西递到了伊缇斯的手边。
　　“这是什么？”
　　伊缇斯坐起身，将小黑递到手上的东西仔细的端详着。
　　那是一枚果子，宛如玫红色的宝石，看上去坚硬又脆弱，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咕咚”
　　伊缇斯咽了咽口水，第一次感受到了渴望。
　　抬手揉了揉肚子，他意识到，这叫饥饿。
　　就像那些没有抢到食物的人一样。
　　“原来这就是饥饿的感觉吗？这是什么，看上去好香？”
　　奇怪的果子，可伊缇斯却能感受到果子里蕴含的能量。
　　宝石般的果实上面还有两片翠绿的叶子，小黑催促着伊缇斯吃下果子。
　　“哇——”
　　快吃吧，小神明，这可是我飞了好远才为你找到的食物那。
　　伊缇斯选择相信小黑，张嘴咬下了那颗果实。
　　破开外壳便是浓郁的汁水，入口便化为能力融入四肢，很香。
　　还没有成年的神明终于吃上了一口饱腹的食物。
　　半个拳头大的果实也比小黑脑袋要大，吃完后，伊缇斯有些意犹未尽舔舔唇，这就是吃饱的感觉吗？
　　和吃下那些黑面包完全不一样，伊缇斯看着小黑，那么这几天，它是给自己找食物去了吗？
　　伊缇斯突然想起弩玛的话，不要随意分享食物。
　　即使他对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熟悉，却也知道那个果子没有那么容易得到。
　　但……
　　“啊，要是可以再来个果子就好了。”
　　伊缇斯向后倒去，转头盯着小黑鲜红的眸，期待的说着。
　　小神明可是很会得寸进尺哦。
　　啊这……
　　那下次再努努力多带两个回来吧。
　　小黑愧疚的看着没吃饱的小神明。
　　都怪小气的主人，藏的那么深，他才叼来了一个。
　　“哼，没想到它在你这里倒是什么都愿意做。”
　　一道声音浮现，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
　　熟悉的黑雾涌出，王座就这样出现在月亮下，奴隶都被迫沉睡着。
　　绣着银色纹路的简单白衬衣外是丝绸般的黑色大衣，胸前是一抹银链连接着银色蔷薇的胸扣。
　　银链上坠着华丽的绿色宝石，而左胸上是简单的十字星胸针。
　　腰带上银链和神秘的纹路攀爬，赫墨尔依旧是用手支着头打量着伊缇斯。
　　赫墨尔看着几天不见，似乎完全不在意形象了的伊缇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哇——”
　　主人你怎么来了。
　　赫墨尔没有去管谄媚的小黑，看着毫不畏惧他的伊缇斯，在月光下，银发如练，铺洒在身下。
　　这里和神明何其不配，但他就这样安然的躺着，什么都不在意。
　　“看来你已经适应人类的生活了吗？小月亮。”
　　“我也不知道。”
　　伊缇斯看着赫墨尔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
　　也没有如同往常般呛他，只是抬头看着月亮，或许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也会有相同的月光吧。
　　“不知道什么？是他们的贪婪和苦难让你迷茫吗？”
　　他总是一针见血，这个比他活的更久的家伙，似乎总能看到他所想的。
　　伊缇斯看着掩埋在黑雾中的面容，突然产生了好奇。
　　面前这个奇怪又神秘的家伙，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和样貌，而自己却好像一点也没有看透他。
　　“你似乎很讨厌人类。”
　　赫墨尔没有否认“我当然讨厌。如果有一天人类被深渊毁灭，或许我还能为他们的覆灭献上掌声。”
　　是吗？
　　那双碧蓝的眼睛看着月光下的黑影，没有去问为什么，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两人在这月光下沉默了许久。
　　“为什么不继续说呢？”
　　“你为什么要让我说呢？”
　　听到伊缇斯的话，赫墨尔笑了一声，沙哑的笑声很快弥散在黑夜里。
　　但他难得对着伊缇斯泄出了一丝丝的真意。
　　“因为孤独，你还不明白孤独的意义，已经太久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话了。”
　　孤独。
　　看着王座上的人，这个一出现就会强硬让所有陷入沉寂的家伙，告诉他孤独。
　　那是什么滋味？
　　伊缇斯还不懂，或许也懂了一点，在他看着月亮，想着自己的家乡是否也会有同样的月光的时候。
　　不，你还不懂。
　　赫墨尔一眼看穿了伊缇斯的想法，在体会过真正的孤独之前，没有人会懂这个词的含义。
　　就像没有离开过水的鱼儿不会知道干涸的含义。
　　“仅仅如此吗？”
　　伊缇斯看着这个奇怪陌生，但似乎除了那一丝恶趣味之外，并没有显露恶意的家伙。
　　“或许吧。”
　　小黑依旧安静的听着主人和伊缇斯的对话，充当一个挂件。
　　或许是见到伊缇斯没有想要继续聊天的欲望了，又或许是赫墨尔又要去做什么。
　　赫墨尔很快就消失在半空，就像是之前那样来无影去无踪，似乎只是想要和他说话而已。
　　突然一个红色的果子砸在了伊缇斯的身上，而伊缇斯抬手快速接下了果子，就是刚刚他吃的那种。
　　似乎要更加红润一点。
　　小黑好奇的歪头看了一眼，哎，还真是啊。
　　小气主人居然舍得拿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