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蜕变成妖》平方又

2、我一直在等你

　　1、
　　十二月的柚子休闲吧，极具小资格调。然而，某种气息涌入，某声细语传入，一切宁静都随之天翻地覆。
　　“小苒。”
　　在她安静地坐在吊椅上望着窗外形形色色的过路人试图找寻什么时，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呼唤声犹如柔滑细腻的丝缎触摸了她耳根的弦。
　　她扭过头来。对面而立的男人被穿过凛冽的寒气透过落地窗射进来的午后日光打在身上，她看着眼前这个被光笼罩着的影子。她终于相信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他便是她刚刚试图从人群中找寻的什么。这个“什么”依然有着最初短短的碎发，深邃的眸子，鲜明的轮廓，依然干净利落，即使三十而立，依然不乏帅气，却也增添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的心微颤了一下，然后又黯淡地低下头来翻看小说。作为一个二十六岁的单身女子，她必须明白，再多的依然也不过是凭空捏造的假象而已。她内心透彻如明镜，事实上他已为人夫为人父两年，若她继续被多年前的回忆牵绊，便是一种与年龄极其不符的幼稚行为。
　　甚至，她都会嘲笑自己。
　　“是我，昊天。”
　　那个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她再次抬起头，迎向的是男人唇边渐渐绽开的微笑。
　　她神情恍惚地用力掐了一把胳膊，用力地揉了揉双眼。
　　这个间隙，他已跑上前用双手包裹住她颤抖着的身体。两人相拥的那一刻，她才清醒过来，这并非错觉。他的力度仿佛再也触不到她的体温一样，那么紧。她没喊疼，只是把头深埋在他的耳边嗅着已数隔多年的气息。沉睡的回忆开始苏醒，她再也忍不住胸口的波澜，那些久违了的眼泪如火山爆发顷刻间狂涌出来。
　　随之，耳边传来了那句熟悉又陌生的话。
　　“我一直在等你。”
　　2、

　　2005年的冬天，拉开帷幕的是一句同样的话。
　　五色灯光的bar里，苏小苒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独享一杯蓝色妖姬。她盯着舞池里随节奏奔放扭动的腰肢们，仿佛嗅到了荷尔蒙分泌的腥味；再看吧台上说笑的那对男女，她仿佛察觉到了他们互递暧昧的讯号。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里，夜幕降临之后的酒吧便是寂寞分子的地盘，他们在这里猎物寻食，然后释放自己。
　　这是苏小苒扫视了酒吧一圈之后得出的结论。
　　当然，这个队伍里不包括自己，还有对面角落里的那个男人。
　　小苒自置身于角落的那一刻起便开始关注这个男人。他一个人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沉默着，期间过来搭讪的美女和邀请他的朋友们来来回回多次，他都扯出笑容拒绝了。昏暗的灯光下，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有那牙齿的洁白和衬衣的纯白穿过暧昧气息射进她的眼睛里。她以敏锐的专业知识迅速地为他量身塑造了一个形象：短短的碎发，含蓄温暖的笑容，深邃的眼眸，棱角清晰的轮廓。她不禁偷笑：我必须诚心地感谢苍天感谢大地，尤其感谢闺中密友李一丹。苏小苒默念一声：阿门！
　　那天，苏小苒坐在电脑屏幕前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正要赴宴的李一丹见她愣着，便问怎么回事。苏小苒老实交代，故事中的男主角，应该短碎发，轮廓鲜明，喜爱白色衬衣，眼神忧郁，却有温柔和善的笑，但她不曾接触过此类型，不了解其想法和性格，所以故事进展不下去。当她说到她已经呆坐了一天，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时，李一丹顿时恨铁不成钢。于是拉上苏小苒到了她赴宴的地方。在门口的时候，李一丹说，我的小作家，这里边一定有你要的货。
　　苏小苒当时心里那叫一个乐，她喜欢听别人叫她小作家，尽管她只是个不知名的写手而已。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她引领了几年之后才开始流行起来的“宅”，二十三岁，正值青春年华，却把大好时光交给了网络和文字，当上了宅女。
　　原来，李一丹没说错，这里边真的有她要的货。她盯着食物不放，经过一番自我挣扎后，她起身，径直走向了她的货。
　　她说，我一直在等你。
　　3、

　　苏小苒跟李一丹说了声我走了便关上门出发了。顾不上身后李一丹的“你真认为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自从见到吴昊天之后苏小苒便不再整日宅在家里敲打键盘，也不再整日穿着她的睡袍在房间里来回晃荡。她现在就跟小白领一样每天定时定点的去上班下班，然后吃饭睡觉。不同的是，别人的工作时间是朝九晚五，而苏小苒却从下午五点开始上班；别人的工作地点在办公室，而苏小苒的工作地点总是不同的移动。
　　那，苏小苒究竟在做什么工作呢？
　　我想郑重地声明，苏小苒可不是个夜场女子。她只是集中了全部的精力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而已，尽管这件重要的事已经进行了一个月仍未见到成效，尽管李一丹已劝说了无数次，但苏小苒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抱着必死的决定也要将革命进行到底，革命的任务是了解某个人，革命的对象是吴昊天。
　　或许是苏小苒的诚心感动了天，感动了地，历经数日最终感动了吴昊天。经吴昊天特许，苏小苒已经不用再像往常那样于四点五十分抵达吴氏集团，然后在那苦苦等上N久。现如今的苏小苒已经飞上枝头做凤凰，有专车来接了。
　　楼下的吴昊天窝在气派的奥迪A6里，他看着她从楼梯处跑出来，揣着粗气走向他的车时扯出了一瞥浅浅的笑。他心生疑问，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变化如此反复无常？但是这反复无常却恰到好处的给他带来了乐趣。
　　苏小苒一屁股就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上，吴昊天笑着问她为什么还揣着粗气。
　　苏小苒说，当时电梯在一楼停着，为了不让您老人家等我，我连电梯都没等，一着急就从11楼上跑下来了。她顺便借势又转移了话题，你看我牺牲多大，你得对我施个小恩小惠吧。快讲讲你的故事呗。
　　吴昊天最害怕的就是苏小苒说到这儿。于是他别过脸去，启动了车子。
　　他还记得苏小苒跟他说的第二句话就是，我知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你能否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其实那天他早就注意到了她，。她坐在角落里沉默着，镇定自若。他本来打算走过去搭讪的，结果她早一步走到了他面前。他很是诧异，又带着略微的惊喜。结果出乎意料地却是她是为他的故事而来。灰暗的灯光下，苏小苒没有看到吴昊天眼神里飘过的一丝失落。
　　从那时起，吴昊天便讨厌听到这句话，却又想见到说这句话的人。
　　4、
　　27岁的吴昊天，是本市一家广告公司的总经理。用苏小苒的话说，他是富二代。只是这个富二代从不凭借特殊身份不务正业，也不曾游戏于许多个漂亮女孩之间，对夜场女子不曾暧昧纠缠。
　　在他身边出没次数最多的女性同志当属苏小苒了。从认识之后的第二天，苏小苒突然出现在公司楼下要请他吃饭开始，他的生活除了工作之外的剩余部分就被苏小苒填满了。
　　最初的时候苏小苒请他去外面吃西餐，酒足饭饱之后总是吴昊天自己掏腰包，苏小苒很坦然地说，掏腰包是富二代的本能。后来渐渐熟了起来，吴昊天下了班就去接苏小苒，然后带她回到自己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吃。多了一个人之后，大房子增添了一种家的味道。而苏小苒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要么窝在沙发里看小说，要么坐在电脑前写小说，等着吴昊天做出一桌的好菜来叫她。在他这里，苏小苒把她的惰性发挥的淋漓尽致，她从不洗菜洗碗洗锅，如果可以，她都想把手给了吴昊天来洗。
　　看着吴昊天一副家居男人的样子忙来忙去，苏小苒就嘲笑他，富二代转型了啊。
　　其实苏小苒知道，吴昊天并没有仗着显赫的家世，他的天下都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吴昊天不说，她便不点破。吴昊天宠溺地对苏小苒笑了。
　　这一笑，苏小苒的春心就荡漾了。她差点就有错觉，误认为吴昊天爱上自己了。
　　李一丹总是说，帅气又多金的男人，谁不喜欢？如果嫁了富二代，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可是，苏小苒不曾有嫁给有钱人的想法，写爱情故事的她对爱情抱着拒之千里的态度。她曾从镜子里看到过眼睛里的游离，她知道自己注定是个不羁的女子，注定漂泊。她想独自去不同的地方，走很多的路，写很多的字，两年之后便回来找个平淡而温暖的男人，结婚生子，过完自己的一生。
　　然而，爱情是一株毒草，它由不得你信不信，也由不得你想要不想要，生根、蔓延、腐烂，不是我们所能够控制的，也不是写爱情故事的苏小苒能够预料的。
　　第一次在吴昊天家留宿，是因为苏小苒写小说写到半夜睡着了。次日，苏小苒醒来后发现自己睡在了大大的床上很是惊讶。她看到了吴昊天留下的纸条。他说，昨晚你睡得很香，不忍心叫醒你，床上睡的比较舒服，你放心，我是正人君子。早餐准备好了，醒了就乖乖吃了。
　　苏小苒走到厨房，看着桌上的早餐落泪了。就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的爱情来了。她爱上了吴昊天，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不是因为他帅气又多金，而是他给的温暖打开了她的心扉。
　　可是，她知道，不管他多么照顾自己，都只是以一个好朋友或好兄长的身份。他的心里住着另一个人。虽然他一直对他的故事闭口不言，但聪明如苏小苒，有一个女人已经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甚至拔都拔不掉。
　　她只好把那份感情藏得好好地，继续装地傻呵呵的，然后不停缠着他问他的故事。这是她可以留在他身边唯一的借口。
　　苏小苒不知道，这也是吴昊天从不对她说出故事的理由。

　　5、
　　如果不是苏小苒偷偷地进入吴昊天的书房，翻看了书架上的杂志，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在吴昊天心里生根发芽的那个女人竟是自己。
　　那天是苏小苒的生日，吴昊天说要送她一个超级surprise。在她翻箱倒柜把所有的衣服都拿出来试穿一遍之后，李一丹在一旁感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于是，她一狠心给自己买了一身新衣服，那不菲价格花掉了她熬夜一周熬来的血汗钱。但是，临近下午四点时，吴昊天说公司有点事，让她自己先过去。苏小苒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觉得无聊至极，便偷偷进了吴昊天禁止她入内的书房。
　　她看到了书架上陈列的书籍中，有数十本长期供稿子的杂志。忍不住翻了翻。凡是作者为“苏小苒”的文章都被吴昊天折上了角，并且在文章后面夹着的纸张上写了他自己的感触。最早的期刊上有她发表的第一篇文章。新人简介上的照片，她穿着白衬衣，面带微笑，清澈的望着远方。在照片下写着这样一段话：我有一个梦想，独自去旅行，写大量的字。回来之后找一个平淡而温暖的男人，结婚生子，了却一生。
　　这段话被吴昊天用蓝色水笔勾画出来。后面是他的回复：此句无声胜有声，此人未见胜有情。
　　苏小苒一本一本的翻着，看着每篇文章后面吴昊天的回复，她的眼泪滴滴落下来。
　　太过专注，以至于吴昊天在她身边坐下来她也没注意到。
　　这就是送给你的超级surprise。喜欢吗？吴昊天问道。
　　苏小苒回过头来，那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过的有多辛苦。明明知道你心里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还要装作傻乎乎的缠着你问这问那。忍了那么久，到最后才知道，那个障碍竟是自己。
　　吴昊天擦去她眼角的湿润。小苒，我怕说了以后你就离开了，再也不回来。之所以不说只是想让你待在我身边。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让我知道。
　　吴昊天笑了，他说，小苒，我给你讲个故事。
　　我曾是个掉进了失恋阴影中走不出来的男人，偶然邂逅了她的照片她的文章。她的眼神游离着，他看到了她的冷漠，她的漂泊感。可是她的文章却温暖地可以抵达人的内心深处，我就是受益者。她的文字给了我希望。她说，想要找一个平淡而温暖的男人，结婚生子，了却一生。我读懂了她，我知道她是个外表冷漠内心美好的女子。我想做那个平淡温暖的男人。终于，在一个酒吧里，角落里的女子镇定自若，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们认识之后，我开始了解她。现实中的她很有活力很任性，像个孩子一样。惟独那眼神里的游离和冷漠始终散不去。我心疼她，我想宠她，我想照顾她。我尽量给她家的感觉，给她肩膀靠，为她做这做那。终于，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温暖。于是，我才有了勇气。
　　吴昊天说完的那一刻，苏小苒吻上了他的唇，温柔而缠绵。

　　6、
　　苏小苒搬离李一丹的小屋时，李一丹在她的耳边私语，如果他欺负了你，辜负了你，就搬回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苏小苒很感动，很是不舍，但是没有再搬回去。因为吴昊天的确是个平淡而温暖的男人，而且是个绝种的好男人。
　　他每天一下班就回家，然后给苏小苒做饭吃。苏小苒当上了女主人之后更放肆了，她对所有的家务活都撒手不管，只是乖乖的做个寄生虫，有了昊天之后她就再也不用为了生计而废寝忘食地赶稿子，再也不用可怜巴巴的望着那些名贵的衣服鞋子不敢靠近。她要做的只是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想写就写，想逛街就逛街，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当然，还有爱这个男人。米莱对陆涛说过，我想为喜欢的人唱一首歌。可是苏小苒五音不全，她说，她爱他的方式就是把他写进故事里，对于一个写手来说，这是全世爱。
　　他们常在晚饭后出去散步，像婚后多年的夫妇一样。可这个时候的苏小苒更像个天真的孩子放肆的笑着，跑着。她有时故意装生气跑到前边，等昊天从后面跑上来抱住她；有时就猛一下亲上昊天的脸颊，让他又惊又喜。
　　苏小苒有了昊天之后就不再熬夜了，她有了单纯的笑，尽管对陌生的人依旧挂起冰霜。
　　吴昊天有了小苒之后就像个初恋的小男生一样，脸上时常挂着羞涩的笑。
　　恋爱的表情总是很容易被旁观者抓住。吴昊天有了女朋友，这在他们公司已传的沸沸扬扬。
　　吴昊天只是沉默。可是，父母还是察觉，并且亲自上门来了。
　　不出昊天的预料，有着显赫家世的父母第一眼就否决了苏小苒。
　　昊天，她爱的不是你，是你的钱，是我们家的财产。
　　小苒不是那种人。吴昊天辩解着，为了苏小苒，他跟父母第一次争执起来。
　　那她是哪种人。我和你父亲都是历经世故的人，我们看人向来不会错。她是个注定漂泊的女子。你留不住她，你的钱也留不住她，她迟早会走的。
　　母亲的话刺痛了吴昊天的心。他还记得那行字：我有一个梦想，独自去旅行，写大量的字。回来之后找一个平淡而温暖的男人，结婚生子，了却一生。
　　他的心里万分纠结着。小苒，不要去追逐你那个梦想，留在我身边好吗？
　　那个晚上，他没有回家，他跟小苒说要回爸妈那住一晚上。然后他转身去了酒吧买醉。
　　他们依旧像往常一样平淡的生活着，只是吴昊天比以往沉默了，苏小苒比以往的笑容少了。可他们是聪明人，他们从不说破。
　　一个月后，母亲的话应验了，苏小苒离开了，没有留下任何信件。两年前，她走过来说，我一直在等你；两年后，她不发一语的离开。
　　吴昊天终究没能留住这个女人。他给的宠溺，他的钱，都没能留住她。

　　7、
　　大房子里少了女主人，又回到了一片冷清。吴昊天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再也不买苏小苒专栏的那本杂志。
　　他开始去酒吧狂欢，拉过一个又一个妖艳的女人暧昧纠缠。父母安排的相亲，他一一答应，然后去酒店开房，却从不带她们来到他的房子里。一夜情之后他就挥挥手离开。
　　吴昊天不曾如此颓靡过。
　　他恨苏小苒，恨她为何不说声再见就离开。他是可以等她的，可以给她两年的时间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她却不给他说“我会等你回来”的机会。

　　半年后，他在酒吧里偶然撞见李一丹。她撇了撇嘴，你家孩子快出生了吧，用我这个孩子他爸爸的前女友的朋友给她买身可爱的宝宝装吗？语气中夹杂着轻蔑和嘲笑。
　　吴昊天呆住了。
　　哪儿来的宝宝？

　　原来，苏小苒当时的离开是不得已的。有了昊天以后她就放弃了那个多年的梦想，她想要守候这个温暖的男人。不是为了他的钱，不是为了他的地位，而是单纯地为了爱情，她愿意割舍一切，即使她看得出他父母对自己的不满意，她仍旧坚持待在他身边。可是，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他的母亲找上门来，告诉他昊天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并且有了一个孩子。
　　苏小苒当然不信，但他的母亲拿出了医院的证明以及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的照片。他的母亲求她，不要伤害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苏小苒傻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爱的男人怎么可以跟别的女人睡在一起？
　　是那个他说要在爸妈那住的晚上，他去酒吧买醉，然后被别的女人带到了床上。或许是老天的故意安排，只一个晚上，就有了一个孩子。这个无辜的小生命，成为了障碍物。即使有再多的借口和理由，苏小苒再也不能死皮赖脸地待在吴昊天的身边。

　　吴昊天愤怒地看着这个端庄肃立的中年女人，不曾想到自己的母亲竟是如何精明。他知道，那晚什么都没发生。照片和证明都是这个人一手策划的。她有这个本事。吴昊天只抛下一句话，不要再干涉我的感情生活。
　　是的，以前的吴昊天回来了。他不再去酒吧，不再游戏于多个女人之间。每天按时上下班，然后回到那个大房子里，等着女主人回来。他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因为新买的一期又一期的杂志上，他都看到她每篇文章下面都写着这样一句话。
　　给我最爱的HT。

　　8、

　　小苒，我一直在等你。
　　吴昊天看着神情诧异的苏小苒，照片和孩子都是我母亲制造的假象。站在你面前的才是最真实的我。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我都是那个平淡而温暖的男人，不曾改变。
　　只是几句简短的话，却是两年来持久未变的等待。
　　他说，我一直在坚持着买那本杂志，一期又一期，从不间断。我知道你去了新疆，去了内蒙古，去了很多地方，写的每篇文章中都有给最爱的HT。然后，在这期的杂志中，我终于看到了我最想要的，你回来了。
　　女人当年离开时的委屈和隐忍，两年来不断涌上来的思念，艰难的旅途中，挣扎着站起来的勇气，都因为对面而立的这个男人化为虚有。她的眼睛里逐渐蒙上一层薄雾。
　　爱恨痴缠，离开或回来，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而他，一直在原地伫立。
　　我会和这个平淡而温暖的男人，结婚生子，过完一生。
　　因为，我一直在想他。
　　因为，他一直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