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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出院之后何去何从?江临秋也不知道,反正江家是不大可能回去了,一年多来,他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过江氏这个大家庭,做的事也是外围的,正因如此,江昊才能这样毫无顾虑地抛弃他。
      手机在桌面震动一声,江临秋思绪被拉回,目光重新在天花板聚集:“谁发的?”
      “不知道啊,没有名字。”李青凯把手机在江临秋面前晃了晃,面部解锁成功,“是陌生号码。”
      “发的什么?”
      “一个取件码?。”李青凯不确定,把手机举到江临秋面前给他看,“你还有快递?”
      江临秋轻轻摇头,看向天花板的目光却多了一丝探究。
      不过这次受伤倒让江临秋安心休了个长假,不用忧心工作,加上这次他跟江家彻底掰了,之前那群狐朋狗友除了李青凯也再没见过一个,无人打扰,他也乐得清闲。
      这些年江临秋自己也攒下了不少钱,大概是之前漂泊惯了,也从来没有把江家当家,他对于房子反倒没有什么欲望。
      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江临秋想着想着突然想笑,明明蛰伏得好好的,即使他没把那家人当家人看过,但至少以后也能分点什么,又如何会到这种地步?
      左右不过因为一个沈知意,就连那林彦在走的时候也不忘带上他。
      烦闷。
      江临秋闭目养神不过半刻又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悠闲自在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到出院那天张青凯早早就捧着一大束红玫瑰来接江临秋。
      江临秋坐在病床上,嫌弃地瞥了眼那大红玫瑰,拒绝道:“等会你自个儿真走,我打车。”
      “江哥,你不懂。”张青凯把手里的玫瑰塞他怀里,“瞧!红色多喜庆,寓意着红红火火。”
      鉴于张青凯在他如此落魄的时候还不离不弃,甚至资助他的份上,江临秋勉为其难的抱起了那束花,缓步朝门外走去。
      于是医院的走廊就出现了一个黑脸帅哥捧着一束红玫瑰的靓丽风景,行人见此纷纷侧目观看,有感叹平安出院的,有人直呼帅哥的,也有说博人眼球的…这趟下来,江临秋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张青凯,你最好是能给我带来点好消息的。”
      此时医院门口,一辆粉色超跑停在那里,倚在车头的人正是刚刚火急火燎跑下楼的张青凯。
      “惊喜吗?江哥?”张青凯拍了拍车,“新提的,一直没开,就等着你出院呢。”
      江临秋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开车。”
      张青凯麻利地系好安全带,一脚油门,医院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
      “江哥,听说你要开酒吧?”
      “嗯。你听谁说的?”
      “就那个卖你房的经理,前几年老给我推,我看那偏僻得很,离市区又远就拒了。”张青凯趁着等红绿灯的间隙看了眼江临秋,“不是,哥,你真打算自己干啊?”
      “我还有选择吗?”江临秋问他。
      当然没有,他现在没有跟江家对抗的资本,但他要在新城区站稳脚跟,他江临秋要的是在这片土地扎根,那么他只能铤而走险。
      再后面新城多了一位商业新贵,短短五年‘重逢酒吧’的名字在新城已经人尽皆知,因其私密性好且服务周到成了权贵玩乐的第一优选。
      时过境迁,五年的时间,江临秋终于又重新站在了新城权贵的宴席上。
      “江哥!这里!”张青凯依旧如当初那般张扬。
      江临秋颔首,从旁边服务生那拿过两杯红酒,递了杯给张青凯。
      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对于江临秋来说,此时此刻,才是他新生的开始。
      “我没想到你真的能把重逢做起来了,还做得这样好。”张青凯感慨,“我老子说得对,你这样的人,谁都埋没不了你。”
      江临秋倒没觉得有太多感慨,几年下来不管江家的那些施压,恩惠也受了不少,特别是张青凯。
      “谢了。”江临秋跟张青凯碰杯,“没有你,重逢也走不到今天。”
      张青凯只摆手说小事情。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听旁边的人讲,是个富一代,年轻有为,本家在国外,今年才真正打开国内市场。
      这样有能力的人也难怪这么多人恭维。
      江临秋听着放下了酒杯,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视线仿佛能够穿透人群,看到被簇拥着的人面目。
      门口商业吹捧不断,人群中的那人却回头朝江临秋那边看去,举起酒杯,敬了杯酒。
      林彦!
      听到旁边人的形容时,江临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名字,不过他今天出现在这个宴席上他倒是一点的不稀奇,或早或晚,他总要来的。只是…江临秋看林彦身边只有一个女伴,再没其他人。
      他没有回来吗?
      “江哥,你这样…”张青凯在林彦跟江临秋两天来回扫视,评价道,“你俩就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一针见血的。
      江临秋冷冷瞥了他一眼:“没话讲了。”
      张青凯连忙给自己灌了两口酒,他说:“那老狐狸早回来了,上次一个酒局碰见了,我还得给他敬酒。”说完还把一张照片塞江临秋手里,“下次去重逢记得给我免一顿酒钱。”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装修新意的甜品店,在门口摆弄着气球的男人赫然是沈知意!
      “我说江哥啊,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明心里想着,怎么连面都不敢见?当初你打那江津的时候可没这么怂啊。”
      见江临秋不语,张青凯便继续自顾自说:“你都快三十了,也没见你找过谁,男女你是一概不碰。唉,你说这几年一步步走到现在,多少巴结你的往你身上凑,你是看都不看一眼。就拿上次吧,那个老张带来那个人,啧,我当时进去包厢瞧见那人都以为走错了,至少跟那姓沈的六分像,你倒好,当场翻脸,酒也没喝饭也没吃甩脸就让人家滚。”
      “这下正主就在眼前了,哥,有些东西你不争取你就永远都错过了。”张青凯意味深长地看了照片一眼,“我跟了那老狐狸一个多星期,才拍到的,就在重逢西边那条街。”
      “我知道了。”沈知意收起照片起身离开。
      这场宴会他来不来都差不多,他跟在场的渊源并不深。今天过来只是混个脸熟,跟平时那些消费大头恭维几句,他的提前离场也并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车开到重逢门口的时候本就要停下的,但他只是放慢了些速度,随后又一脚油门来到了西街。
      西街是个规模不大不小的商业街,因为重逢的原因这边才开始慢慢跟上这座城市的步伐。
      江临秋在一家甜品店门前停下脚步,事实上,他已经在周边转了三圈,兜兜转转还是打算过来看看。不过沈知意今天似乎不在店里,前两次都没有看到人,就在江临秋再一次从门口往前台看时,眼里就只剩下那张熟悉的脸,还有那只有在梦里才会深深望着他的眼眸。
      于是双腿开始不受控制,缓慢而坚定地追随着那双眼睛。
      两人目光交汇的那刻,江临秋说没感觉是假的 ,他深刻地知道,他爱他。五年前的重逢,他看到沈知意就会生理性厌恶,脑海都是想着如何伤害他,而五年后的今天,他只剩下喜悦。
      “好久不见。”
      “吃点什么?”
      江临秋干巴巴道:“抹茶慕斯。”
      “好的,那边位置稍等下。”沈知意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江临秋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着,这个店面的位置很不错,旁边就是学校,来消费的大多数都是里面的学生,个个青春洋溢,也难怪沈知意会喜欢这里。
      视线重新回到前台的沈知意身上,才一会功夫,他周边就围了几个男生跟女生,为了不影响到其他客人点单,沈知意叫来另一个店员先顶着,跟着三两个学生去了旁边的吧台。
      江临秋的慕斯蛋糕端上来了,他拿勺子挖了口放进嘴里,不会很甜,只有股淡淡的抹茶味,他实在是品尝不来这些甜点。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店里暖色的灯光洒在沈知意的身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沈知意嘴巴一张一合,认真跟学生们讲题。
      “沈大哥,窗边那人好像一直看你。”有一个男生小声地说,眼睛还时不时瞥向江临秋,怕被发现似的,每次都是匆匆一眼就收回视线。
      沈知意轻轻叹了口气:“你再开小差这次考试我就没办法帮你了。”
      被说到的男生赶紧捂住嘴,表示一定会认真听讲。
      时针指到十一,店里就只剩下沈知意跟江临秋,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安静得可怕。
      过了好一会,一声叹息落下,沈知意过去在江临秋对面坐下:“江总,你又是何必呢。”
      是了,他已经不再是需要依靠任何人的江临秋,他也真的做到在这片土地扎根。
      江临秋手里的叉子还在不停戳着面前面目全非的慕斯,大概在想着说辞。
      沈知意也不急,他只静静地坐着。五年的岁月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更稳重了,看人的时候目光永远都是平和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江临秋抬头对上沈知意柔和平静的眼睛,又微微低下头,“沈知意,好久不见。”
      你过得还好吗?江临秋默念道,应该是好的,一定要好的。
      沈知意有些意外,江临秋从下午等到现在就为了说这个?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江临秋说。
      “不用了。”沈知意拒绝得干脆,他以为江临秋还有什么没有说完的话找他,“既然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关门了,江总也早点回去吧。”
      话落,沈知意起身把最后的灯摁灭,两人都瞬间被黑暗包裹住,只能靠着依稀可见的月光对望着,又是无言。
      江临秋站在原地不肯走,他的声音很哑,像是从喉咙挤出来般,几个字说得艰难。
      他说:“我好想你。”
      “我要关门了。”沈知意语气依旧平静,“劳烦江总挪下位。”
      江临秋乖乖抬脚往外走,看着沈知意里面又检查了一番,这才安心锁门。
      这时候大多数商铺已经关门了,街道上依旧有不少人走过,有刚下班的,也有情侣携手散步的。而在江临秋眼里,此方天地只有他与沈知意。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知意身上,眼里是溢出来的缱绻与爱恋。
      沈知意朝江临秋走去,他迎着那道炽热的视线,在江临秋面前几步站定。
      “江总。”沈知意叹了口气,“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事值得你跑这趟了,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还有一些没有意义的话都没必要去做,也没有必要说了。”
      “沈哥,你听我解释。”江临秋想要上前拉沈知意的手,沈知意却只跟着他前进的脚步往后退。
      这个时候晚上的风已经带着冷意了,他们每次再见的时间好像都是冬天,是可以冻死人的冬天。
      “你想说什么呢?说你其实是爱我的,你之前只是一时糊涂了?”沈知意说,“江临秋,你可以说你鬼迷心窍了,或是你身不由己,但你对我的伤害是真的。你说的每句话,我都有记得的。”
      “沈哥,我们好聚好散吧。”
      “沈知意,你现在这幅任君采颉的样子,真是……贱啊。”
      还有那碗热乎的汤圆,旧城到新城过来多远啊,江临秋只看到了沈知意带回来了那与垃圾无异的汤圆,却看不到沈知意烫伤的双手。
      如今,那些话那些事和物早变成利刃扎进心口留了疤,一切都无法挽留。
      “忘了吧。”沈知意对他说。
      忘掉那个雪天朝他伸手的青年,忘了那双有过恨意的眼睛,忘掉现在这个面对他不会再有任何情绪的沈知意。
      江临秋摇头:“忘不掉,沈知意,我忘不掉。”他疾步过去抱住沈知意,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泪水打湿了沈知意的后颈。
      沈知意有片刻愣神,他眨了眨眼,没动,只等江临秋哭够了,抱够了他才轻轻推开江临秋,依旧保持那不远不近的距离。
      对上那双依旧毫无波澜的双眸时,江临秋才真正意识到,他们真的到头了。
      “恭喜你,江临秋,终于得偿所愿靠你自己在这片土地扎根,而我如今有我自己的小店,我也终于过上了这平淡惬意的日子。”这次沈知意是由衷地笑了,他说,“江临秋,就这样各自安好吧。”
      江临秋站在原地直到沈知意离开很久才渐渐缓过神来,也许他应该挽留的,可沈知意最后那样真实的笑,他好像很久没在看过了。
      他当初回沈家是为了什么呢?哦,是为了给妈妈报仇,他在等江昊倒台的那天,那时候他一定要到妈妈的墓前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可是他为什么后面会这么听话地为了江津办事呢?他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沈知意,他明明是为了扳倒江昊的,他明明是要沈知意开心的。
      “小秋,以后忘了妈妈,忘了你的爸爸,去做自己。不要找他,不要报仇,要做自己…”
      可是妈妈,如果我都忘了您,还会有谁记得您?如果我忘了您,我就没了妈妈,也没有爸爸,我就彻底是一个人了,我就真的是孤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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