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末日开道观[人外]》风追羽

4、第 4 章

　　白色的墙，密封的窗，一个个上着锁的玻璃隔间。

　　哒哒的脚步声，一个小男孩从玻璃隔间前跑过去。

　　走廊两侧的玻璃隔间里，各式各样的眼睛睁开来，一起贴着玻璃注视着迷路的人类幼崽。

　　他不敢停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离开这里，只能一直跑，一直跑。

　　突然，走廊苍白整洁的地板开始崩塌，此时已经刹不住脚了，于是他的身体被惯性抛至半空，跌入黑暗里。

　　云贺睁开了眼睛。

　　太阳穴的跳痛让他恍惚，他捂着头，挣扎着从金属地板上靠着飞艇壁坐起来，钴蓝拎着云贺的背包从外面爬了进来。

　　“你醒了？”钴蓝把背包放在云贺驾驶座旁边。

　　“醒了，”云贺撑着墙站起来，“我操，刚才是怎么了，电磁脉冲？”

　　“嗯，应该是遇到了电磁脉冲，你晕过去的时候又发生了两次，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好。”云贺没再说什么，认证了声纹启动飞艇。

　　飞艇电机运转，底部喷出的气体扬起四周尘土，飞艇缓缓升上半空。

　　电磁脉冲在这个星球很常见，过度的开发，大量污染排放，高频率的武器实验等等，早就使这颗星球生态系统近乎崩溃。人口众多的城市，会有公司释放的电磁防护罩，但普通人就算暴露在电磁暴里，短时间内也不会出现云贺这样的痛苦和晕厥。

　　不过钴蓝并没有问云贺为什么，云贺自然不会主动说。

　　云贺一边架势飞艇一边朝下看，森林依旧平静。他正想开口说点儿什么，余光就看见远处的树林像是被无形的风刃略过一样，树冠开始倾倒。

　　“我操！” “来了！”二人同时开口，云贺操纵飞艇已是来不及，他只能咬着牙试图把飞艇再拉高些，可那道风刃实在来的太快，已经躲不过去了！

　　云贺抽出三张黄符，单手结印，一道金色的光罩住飞艇，以防飞艇在空中受损。

　　“失礼了！”钴蓝在他身后说，就在那道风刃即将略过飞行器的时候，钴蓝上前一步，双手捂住了他的太阳穴。

　　嗡——

　　飞艇的金属机身发出嗡鸣，操纵板面发出刺耳的电流声，飞艇被刮得朝旁边歪倒，云贺重心不稳，狠狠撞在飞艇内壁上。

　　钴蓝比云贺稍微好一些，他撑开八条蛛腿，牢牢卡着舱内缝隙，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云贺只感觉脑内又像之前那样传来电流声，但这次被什么东西隔绝了一部分，尚且还在忍耐范围内。

　　风刃过去，飞艇自动摆正，云贺只觉得半边身体都要散架了。

　　“我操？”云贺又爆了句粗口，“怎么回事儿啊？没完没了了！”

　　钴蓝不动声色的收回手，纯黑色的眼瞳一直盯着窗外，“还没结束。”

　　云贺听了立刻扭头去看，他盯着森林上空，突然心脏开始猛烈的跳动。

　　他不知道自己感受到了什么，但这种感觉绝对算不上是好事。

　　云贺把飞艇拉高，设置好航向朝着泽川市飞去，飞艇很快离开了脉冲的范围，云贺持续跳痛的脑袋总算得到了缓解。

　　“咱们这算是出来了？”云贺深呼吸，揉了揉太阳穴。

　　“已经离开了脉冲范围。”

　　“那就行，”眼看着又要沉默一路，云贺握着操纵杆开始没话找话：“话说我刚才好像晕过去了，是你把我弄进飞艇来的？”

　　钴蓝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是风把你吹进去的。”

　　云贺：“……”

　　云贺：“那个，谢了啊。”

　　“不用谢，恒星为您服务。”

　　云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钴蓝从窗户的反光看到云贺弯弯的眼睛，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云贺一边乐一边觉得自己有病，听一只蜘蛛讲冷笑话还能乐成这样，他怀疑八成是刚才把脑子给撞坏了。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画面，转身去扯钴蓝的手。

　　钴蓝吓了一跳，把手往回缩了缩：“嗯？”

　　云贺朝着钴蓝伸出手：“手给我。”

　　钴蓝缓缓歪了歪头：“？”

　　他经常在大街上看到人类牵手或者拥抱，然后他们身上的情绪波动就会变大。他觉得或许人类是需要依靠和同类肌肤相贴，来调节自身情绪。

　　但是此时此刻未免有点太突然了，并且自己和人类非同族，靠肌肤接触能起到调节情绪的作用吗？

　　钴蓝想了半天，云贺就一直保持着侧身伸手的姿势。于是钴蓝伸出右手放在云贺手上。

　　云贺偏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左手。”

　　“啊。”钴蓝收回右手，把左手放在云贺手上。

　　云贺侧头看了一眼，眉毛就拧起来了。

　　钴蓝的皮肤非常苍白，手指骨节比人类更长，也更纤细。皮肤看起来很薄，皮下几乎没有脂肪，能清晰的看出掌骨的形状。

　　以及手背上一大片蓝色的淤痕。

　　"怎么这么蓝啊，疼吗？"云贺问。

　　“不疼。”钴蓝看着云贺，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很明显的情绪波动，但他分不出这是什么情绪。“因为我的血液是蓝色，所以看起来比较蓝。”

　　“谢谢你啊，”云贺松开钴蓝的手，被自己脑袋砸成这样，他心里多少有点儿内疚，他抿了抿嘴犹豫着开口解释，“我对电磁波动比较敏感。”

　　“嗯，我可以操纵少量空气中的电离子，织成网可以隔绝一部分电磁波动。”

　　“所以你刚才按住我脑袋是为了套网？怪不得感觉影响变小了。”

　　“举手之劳。”钴蓝说。

　　前方雾蒙蒙的天空，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圆，圆圈里空气不再因为含纳大量霾导致发灰发黄，而是透露出一种很浅淡的白色。

　　这是泽川周围的屏障，一天二十四小时高强度过滤空气中的重度污染，为泽川上层区域的高等公民提供新鲜干净的空气。

　　云贺直接把飞艇开回道观，钴蓝在他身后并没有说什么。云贺进房间给钴蓝取了一瓶治外伤的药，钴蓝也没客气，接过来放进了上衣的衣兜。

　　“钴蓝先生，”云贺想了想还是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钴蓝。

　　“叫我钴蓝就行。”

　　“哦哦，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云贺说。

　　钴蓝朝他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云贺也不是扭捏的人，于是他一五一十的说明了自己在森林上空感受到的不太好的气息，并且表示自己修道多年，感官和潜意识比普通人敏锐很多，此次绝不是因为胆怯而晕了脑子，是实打实的觉得这件事情太不寻常。

　　“我对疯病这种事情实在没有研究，钴蓝，上次你说你恒星正在研究异象，到时候……能把研究结果给我透露一点儿吗？”

　　钴蓝点了点头：“上次那只鸟本就是我们一起捉得，分享给云道长也是应该的，但是我也希望云道长答应我一个请求。”

　　“我希望云道长，帮我修成人型之后，能尽快接受我们恒星其他成员的修炼委托。放心，委托费用我们不会赖账。”

　　“行，等你修成人型后，我给你们再提供两个修炼的名额，修行要准备的东西我一时半会也凑不出更多了。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出了道观，如果你遇到我没戴面具，记得装作不认识我啊。”

　　“好。”钴蓝答应的干脆利索，云贺送着他往道观大门走，钴蓝又问：“云道长戴面具，有什么隐情吗？”

　　“哦，那倒没有。”云贺挠了挠头，“做生意嘛，有时候怕仇家找上门来，留一手。”

　　钴蓝：“……”

　　钴蓝：“记得把委托金打进恒星的账号上。”

　　云贺送走了钴蓝，把背包从飞艇上搬下来，从屋里取了个祖传大竹匾，把收集到的松果倒在上面风干。正忙这呢，通讯器就响了。

　　“云道长！你在哪儿呢！”刘壮在那头大呼小叫。

　　“在道观啊，刚回来，怎么了？”云贺受不了刘壮的大嗓门，手动调节音量。

　　“你快来，隔壁赵叔的老婆昨天被鸟抓伤了！现在情况可能不太好！”

　　“你先说什么情况，医院去了么？”云贺放下手上的活，皱眉朝屋里走去，一边换衣服一边听刘壮转述情况。

　　“一般的伤口也不找你了！医院人太多了，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咱们C区的啊？我看着这伤口好像有点发黑，而且还有一股臭味，有点儿像是你曾经说的那个什么……总之你快来，看了再说！”

　　云贺应了一声挂了通话，拎了个百宝箱，扣上面具出了门。

　　烧烤铺子的后厨，围了不少街坊，赵姨靠在小沙发上已经昏迷了，云贺掀开门帘走进来时，大家立刻站起来给他腾地方。

　　“快快，快来看看赵姨，她刚才还能坐着说话呢，突然就晕过去了！”刘壮把云贺拉倒沙发前，给他塞了一个小板凳。

　　旁边赵叔焦急的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替老婆表述：“昨天她在路上被那个怪鸟刮了一下，就破了点皮，血都没流几滴，这点儿小伤哪儿至于去医院啊，就自己回家涂了些消毒剂。”

　　“谁知道半夜就开始发烧，我看网上到处说最近动物发疯病，我就立刻拖着她去医院，哪知道医院根本排不上号，我们只能自己买了些药回来吃，结果越来越严重！小壮看了说问问你估计能有办法，小云，你快给她看看这是怎么了啊！”

　　云贺听后点点头，然后不再废话，抬起赵姨的胳膊一看，就拧起眉。

　　赵姨小臂处有两条抓痕，一深一浅，划得并不深，但伤口已经溃烂，不断地流黑血，整条胳膊都开始肿胀发紫，还散发着一股子腐臭味。

　　云贺伸出二指探在赵姨另一只手的筋脉处感受片刻，眉心拧得更紧，抬头跟刘壮对视一眼。

　　不好，这怎么会是尸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