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轩辕冥歌

85、莫失来访

　　遇刺的风波渐渐平息，那个年轻男子真的被厚葬在了忠义亭旁。
　　听到了这个消息，无人不赞叹秦殇的大度和宽容，唯有紫萱，满不在乎地一笑，虚伪！
　　若在以前，紫萱恐怕也会用迷恋崇拜的眼神看着秦殇吧，可惜，现在，她可不那么天真了。她怎会不懂，这是笼络人心的招数，他要是真的惜才，又干嘛不留下连剑。
　　可是这么一闹，返回破天炽焰宫的时间又不能不向后推迟，秦殇总是以伤重为由，拒不见客，紫萱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因为她看到，早朝，他可是一次不落。

　　这一晚，她又呆呆地看着月亮，思索着到底该如何去辞行，该怎么才能让秦殇松口。
　　“咚咚咚……”轻微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纷乱的心绪，会是谁呢？她皱皱眉，打开门，却没看到人，奇怪，刚准备转身，衣角却被人拉住，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小孩，难怪平视的时候没看见。
　　这个孩子，脸色苍白，在月光下有些吓人，身体瘦弱的让人心疼。正是秦莫失。
　　“有事吗？”紫萱皱皱眉，大晚上的，一个孩子跑出来找她，似乎有些奇怪。
　　“那个，我，我。”秦莫失“我”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苍白的小脸憋得通红。
　　紫萱倒也没有反感，也不知为何，这孩子，总让她觉得亲近，她让开一边，说道，“有话进来说。”
　　“谢谢。”秦莫失低着头走进来，小手紧紧地绞着衣服，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门关上的瞬间，紫萱不放心地向外看了看，确定没有秦殇的身影后，她才转身来到屋子里，看看不安的秦莫失，她勾起一丝笑容，随手端起桌上的点心水果递给他
　　“谢谢，”秦莫失还是低着头，张口就要吃紫萱递给他的水果。
　　“不能吃。”紫萱连忙抢了下来，那是一颗还未剥皮的荔枝。
　　“啊……”秦莫失抬头，看着紫萱手里的荔枝，不由得更加脸红，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这孩子。”看他那窘相，紫萱轻笑了一声。
　　秦莫失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鼓起勇气对她说道。“那个，我可以叫你紫姑娘吗？云若是这么叫的。”
　　“随你。”紫萱轻轻皱了皱眉，但是语气依旧平常。
　　秦莫失犹豫了半天，才低着头怯怯地问了一句，“请问，你可以留下来吗？”
　　“什么？”紫萱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了紫萱的声音，秦莫失更加不安，他忸怩地看了看她，说道，“我知道，我父王很喜欢你。”
　　“啊？”紫萱更加诧异，诧异于秦莫失的话，他最多五岁，他懂得什么是喜欢？他还知道秦殇喜欢她？
　　“你出现以前，父王从没有那样看过别人，我感觉的到他对你不一样。”秦莫失继续绞着衣角，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让他说出这番话。
　　“怎么不一样？”紫萱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秦莫失，这么小的孩子懂个什么。不过，她也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听到他那样说话不生气呢。
　　“他看你的时候，眼底有情。”秦莫失小声的说着，头低的更深，几乎埋进胸口。
　　眼底有情？紫萱不知该哭该笑，这样的话若是一个大人说出来，勉强可以理解，可是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
　　这个小孩子是怎么看出眼底有情的？还是，秦殇故意授意他来说的？
　　“紫姑娘，从你出现以后，父王的眼神就变了，我看得出来。”秦莫失勇敢地抬起头，生怕紫萱不理解他的意思，“从见到了你以后，他的眼神真的不一样了。”
　　孩子是最不会撒谎的，看着秦莫失脸上，那种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成熟哀伤，紫萱的心，有些沉重，再也笑不出来，这孩子，一定经历了很多痛苦吧，她已经听说，这孩子先天带着病，连柳无痕的治不好。或许，正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道理，虽然秦莫失年幼，可是肯定懂得很多别的孩子不懂的感情。而且，孩子的心思十分细腻，他说他能看出秦殇的变化，想必，也不是假的。
　　“从我记事，父王就一直很孤独，”秦莫失扁着小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大家都很尊敬他，可是却没有一个能看的到他的孤独。”
　　“你怎么知道？”紫萱看着秦莫失的样子，心，渐渐乱了起来。
　　“他总是一个人呆在书房里，看着我母后的画像，一看就是一整天。”秦莫失的大眼睛充斥了一片水光，那样的可怜和悲伤，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表面上，他锦衣玉食，他高高在上，可是，实际上，他很孤独，他想念母后，日日夜夜的想着。”
　　“你母后，是谁啊？”紫萱怔怔地问，是顾雪媛吗？应该是吧，毕竟，顾雪媛才是王后。
　　秦莫失的声音十分微小，“远兮叔叔说，她叫紫萱……”
　　紫萱几乎惊得跳了起来，她叫紫萱……这几个字，如同一道惊雷一般将她的大脑劈的一片混乱。
　　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这几个字，她叫紫萱，紫萱……
　　秦莫失，竟是她的亲生骨肉？
　　她瞪大了眼睛观察着秦莫失，希望看出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父王的怀抱虽然冰冷，可是却是我最温暖的依靠，”秦莫失没有发现紫萱的反常，只是继续说着，“他虽然表面上又冷又可怕，可是我知道他是真心疼我的，他说，他要用生命来守护我，每次我发病，他都会比我还痛苦。为了不让他担心，每次发病，我都强忍着不叫出声来，可是上次，我真的疼的太厉害了，才会哭。无痕叔叔他们都在安慰我，说我迟早会好……”秦莫失说到这里，眼里渗出了些许泪花，稚嫩的声音也在颤抖，“可是我知道，我的病治不好了。我不怕死，我只是害怕，我死了以后，没人陪着父王，没有逗他开心，他会更孤独。”
　　“莫失……”紫萱看着年纪稍小，却万分懂事的儿子，心中阵阵绞痛，于心不忍，她把秦莫失瘦小的身体拥在温暖的怀里，抚慰着他颤抖的后背。
　　“紫姑娘，我今天来，就是想求你一件事。”秦莫失依恋地躺在紫萱温暖的怀抱中，满脸是泪，她的怀抱真温暖，真想永远让她永远抱着自己。
　　“你说吧，我一定答应你。”紫萱五年来从未疼过的心，狠狠地疼了起来，儿子受了这么多苦，可是她自己却……
　　“留在我父王身边好吗？我死了，希望你陪着他。”秦莫失紧紧地拉着紫萱的衣襟不松手，生怕她拒绝。那天，他看到了父王看着紫萱的眼神，有一种，他所看不懂的感情，虽然他看不懂那个，但是他看懂了，父王眼里的留恋。所以，他今天才来求紫萱，希望她能陪在父王身边，若是自己日后真的死了，也就，没有遗憾了。小小的秦莫失，已经懂得了世事。
　　“你……”紫萱在面纱下咬了咬唇，能答应吗？该答应吗？或者，她该让儿子开心，可是，她还没有报仇……
　　“你好好考虑一下好吗？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为父王做什么……”秦莫失流满了眼泪的脸颊，更加苍白可怜。
　　“傻孩子。”紫萱摸着他柔顺的头发，心中纷乱万千，她长叹了一声，“我，会好好想想的，你不要多心了。”
　　秦莫失乖巧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努力有希望了。他靠在紫萱怀里不肯离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紫姑娘，你的怀抱真温暖，有股栀子花的味道，好像娘的味道。”
　　娘的味道……紫萱心中突然一酸，傻孩子，我就是你娘啊……
　　她只能紧紧地抱着秦莫失，勉强忍住心头的思绪，说道，“那以后你就把我当你娘亲吧。”
　　“嗯。”秦莫失傻傻地笑着，叫了一声，“娘。”娘的怀抱，真舒服，好想，永远躺在这里
　　小小的莫失没有发现，他叫出那声娘的时候，紫萱的表情有多复杂。
　　秦世仇，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
　　为什么，儿子会这样？你不是要拿他炼药吗？
　　是你良心发现，不忍？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