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芳令记》沈沉心

52、52 末路哀求

　　舒妃开始吃温补的药物调理身体，可是，她赌输了。
　　直到生产的阵痛开始前，她还有机会平平安安地生产，但是进了产房后，疼得迷迷糊糊的她口中还是含上了别人塞进去的参片，还是在自感力气不济的时候吃下了旁边助产嬷嬷给的食物。
　　那食物塞进口中后，舒妃尝到的是熟悉的味道，太后给的点心的味道，可是她已经无力阻止，她必须留下每一点体力来生产。
　　这边十四阿哥永琰白胖平安，那边产后大出血让舒妃在鬼门关那里挂了号，无论怎么调养，她也已经看见了自己的末路。她这时候才明白，太后是疼爱孙子，但是也仅有血脉相连的孙子而已，她是否活着根本无关紧要，而且她更是到之后才明白，受宠宫妃的存在是影响太后在宫中的权柄的，她们无论多恭顺，只要太后感觉权利可能被分薄，就等于是太后的敌人了。所以当芳嫔出事时，舒妃有些物伤其类的感觉，因为太后在芳嫔被发现怀孕后狠狠地攥拳头攥折了一根长指甲，这件小事舒妃注意到了。
　　宫中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亲密，舒妃一开始也打算对芳嫔冷眼旁观，在她看来，这个家中无权无势又个性木讷的年轻嫔妃被太后记恨上了，下场一定不好。但是几个月下来，芳嫔虽然还是弱柳扶风的样子而且几乎不怎么走动，却没有出现她当初的血热现象。舒妃开始注意芳嫔，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宫里十余年却远远不如芳嫔谨慎老到。芳嫔把太后赐给的补药似乎都用了，但是她身上却没有什么变化，每次太后那边送去的点心她也似乎都吃了，但是还是被舒妃派去的眼线发现每天的点心被芳嫔的贴身宫女杏儿就着茶水在下人房里吃得津津有味。让孕妇血热不好的东西给一个每天干活劳累的宫女吃就没什么关系了，还小有滋补。
　　接着，舒妃开始回想关于芳嫔的一切，这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小女子当初只是个答应而已，也不是上三旗的贵女，却一步步地生下讨人喜欢的十格格，并且在宫中待人接物几乎没有犯过错误更没吃过亏，而且除了太后之外，她几乎没遭到过谁嫉恨，直到宫里集中人目光的还是自己、令妃和香妃等人。这样一步步走来的芳嫔岂是个寻常女人，如果她出身再好一些，生的再早一些，是不是又是一个令妃？不，令妃也没有她这样的深沉，直到现在恐怕令妃都还认为这个女人是个性子有些木的年轻人吧。
　　舒妃的心动了，她直到自己的生命已经不长了，恐怕熬不到下一年，十四阿哥生的不是时候，和宠冠一时的香妃生下的十五阿哥相差太近，香妃惹人疼惜，十五阿哥又体弱，皇帝自然更关心这个爱妃舍去半条命生下的儿子，她的身体不好的原因却不能和皇上直说，说是太后不好只能触怒皇帝。如果她死了，小十四就只可能交给其它妃子养。纯妃自己有儿子，而且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庆妃的身体这些年断断续续有病，皇后照顾体弱的十二阿哥还照顾不过来，到最后她的儿子恐怕就要落在和她针尖麦芒的令妃手里了，连续生了四个女儿的令妃年纪比她还大着一些，急需一个儿子傍身，可是现在令妃恩宠不衰，将来要是生了亲生儿子，自己的十四阿哥说不定会遭遇什么。
　　“所以你选择了我？”芳嫔明白了。
　　舒妃为了给儿子一条退路，选上了宠妃中唯一有升位为妃希望却家境差的芳嫔，让自己的姑姑嫁给陈廷纶做续弦，对陈家是天大的恩惠，同时也把芳嫔绑上了自己家的一条船。联姻对没有家庭背景的芳嫔有好处，但是也是双刃剑，芳嫔娘家未来的富贵都和舒妃的娘家绑在了一起，如果舒妃的姑姑能给芳嫔的父亲生下儿子，那就是陈家未来的继承人（芳嫔娘家几个兄弟都是庶出或者残疾），芳嫔未来如果想在宫里走得更顺，娘家的助力不可少，到时候芳嫔不能不好好养着十四阿哥。
　　芳嫔也能理解，舒妃家族那边目前没有适龄的嫡女进宫，未来和宫里的纽带就只剩下十四阿哥，为了家族也得想办法找个厉害人保护十四阿哥，想来把自己捆在一起后，舒妃会尽全力让自己升位为妃，说不定会搞托孤之类，眼前的皇帝是个感性的人，尤其对美人还算够宽容，一定会答应。
　　只不过是点头答应舒妃，就多了一个儿子傍身，又肯定有升妃的前途，看起来很诱人。诱人的糖衣里面包着的多半是苦药。舒妃有病看来是真的，她做布置和自己挂上关系也可能就是为了儿子的将来打算，但是芳嫔不信一切就能如舒妃想象得那么完美。
　　舒妃说到底是聪明但见识浅薄的人，身为大家嫡女被捧得太过不知人心难测，当初她第一胎的意外夭折想来就不是个意外，可是她至今还搞不清楚状况。皇帝当初升香妃的位份太快已经遭到了宗室的议论，好在香妃变成了半死人，还挣命留下个十五阿哥算是堵住了他们的嘴。现在你想得倒是简单，临终托孤给我让皇帝给我一个妃子的位份来养育你留下的小十四，好吧，就算皇帝能被你打动，太后那边怎么看？你我二人都被太后不喜，捆绑在一起更是勾起她的怒火，你死了就死了，到时候太后双重恨加在我身上，我要有多难。你的十四阿哥是你的命根子，我的十格格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就无缘无故要多摊上一份太后的记恨，怎么你对我的态度好像你完全是好心要赏给我什么似的？还有，你太高估皇上对我的喜爱程度了，如果他真的像宠爱香妃令妃一样宠我，在我救驾之后就会马上升我的位份了，何苦要拖到回京，还说如果我这一胎生下儿子就给我封妃？我生的要是女儿呢？如果我生下的是小格格，被你这么一托孤之后算是硬拔了位份，皇上是个骄傲的人，他会不会对我产生反感？到时候我还有机会生下自己的儿子吗？是不是就得指望着你的儿子了？
　　芳嫔脑中想到了很多很多，舒妃聪明，但是她的手段漏洞百出，如果自己就顾着眼前的利益答应了和她合作，看上去得到了实惠，其实后患无穷。可是眼前自己矮人一头，不但位份上低于她，娘家那边确实也不能不借助她家族的力量，否则自己这个妃子也做不稳当，十四阿哥自己是必须接下来了，但是万万不能让这个舒妃和皇上托孤，自己不能欠她这个情，不能挂上托孤带来的麻烦。
　　芳嫔心中拿定了主意，她看着脸上已经有了绷不住的焦急神色的舒妃，突然轻松起来了。是啊，现在急于托孤的是舒妃，自己掌握有主动权，如果自己在舒妃临死托孤之前能生下个小阿哥，不用她说什么自己就是妃子，她托孤反而是欠了自己的情，到时候自己把着十四阿哥，她娘家那边帮自己是理所当然，何必现在就应了她徒然惹麻烦？可是自己现在要防着这个舒妃突然行动。

作者有话说

　　芳嫔娘家的问题确实有了BUG 已经更改
前文的确提到过芳嫔有五个嫡出的兄弟，死了四个，剩下一个残疾的嫡出四儿子和几个庶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