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芳令记》沈沉心

109、109 时间差

　　芳贵妃数着自己的暗棋，如果运用得当，让永琰归成自己名以上的儿子还是做得到的，但最终目的很可能达不到，她不是想要一个心里从来都没向着过自己这个母妃的儿子，而是一个能帮助她实现想法的助力，一个能把天下攥在手里的儿皇帝。
　　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的，白莲教闯宫提前了，在严密布局下利用了火器闹出了更大的声势，自己和令妃的病还有那个老妃嫔的自尽，已经让皇上感到颜面受损。令妃家里出了倒卖火器的事正可以利用。就算一时做不到拱永琰上位，把永璘的母妃弄得让皇上有顾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芳贵妃不希望自己的计划到最后的时候，还有一个位份比自己高的皇贵妃来摘果子。
　　龙书案上摆着的，是各处查到的和本次乱党闯宫事件相关的火器买卖，天子一怒，除了逆天的穿越者，下面人哪有真的查不出来的。内务府魏家赫然在私卖火器之列。
　　大清国这几年对火器是实行了严格的证照制度的，每一支进口或者本土生产的枪支被配发的时候，都要同时办理《自卫火器登记证》，限旗人才能够领取，每个旗人每年最多能办三个证，要买第四把火器就要等下一年，证件附特制木牌一块，持枪时必须随身携带木牌，一个小小的衙差都可以随时要求检查牌子，不带牌子的，罚银五十两，伪造牌子的，罚银二百两并且要送官，许多小官差都等着捡这方面的便宜。为了避免麻烦，私下交易的火器也都要附带这些证件，都是雇佣一些闲散旗人办理的，官府只认牌子，旗人闲汉也多了一笔收入，大家心照不宣。魏家卖给江湖客的这些火器，也附带了大批的登记证和牌子，上面登记了很多旗人的名字。魏家人倒是精明，每次卖出去的火器都是找和自己没有什么联系的旗人做登记，登记一次给几个钱，可是架不住下面人的贪心，这种登记的银子好赚以极，办事的人里有那小心思的，早就找了些亲戚朋友家的人登记上，平时还好，这次被皇上下令严查查出来的火器，上面有一部分牌子正好和魏家关联，赖都赖不掉。
　　水至清则无鱼，皇上也知道这些年来八旗兵丁和八旗子弟的状况，有的人连过冬的棉衣都没有，过年连口肉汤都喝不上，好歹有了点赚钱的法子他也不愿意挡了他们的财路，总比自己每年掏钱给他们过年要强。自己的宫里被人闯进来，卖火器的竟然还可能有自己皇贵妃的家里人，皇帝怎么也觉得不是滋味，皇贵妃他是信得过的，本想暂时按下这件事，但是架不住有人给他找事。
　　魏家到卖火器的对象那批江湖客，大部分都打了板子罚了钱放出去了，因为这件事如果真的下狠心罚首先要罚的就是大批领火器证的旗人，唯有那个乱党的兄弟还在关押着，结果没几天，口供还没有的时候，这人自尽了。
　　本来嘛，魏家这事可大可小，乱党的兄弟未必就是乱党，而且那所谓的乱党也还没有定性就是真的乱党——因为人还在通缉中。但是这人在牢里自尽了，就坐实了有乱党掺和了，不然的话，旗人转让枪证在目前的大清律条中并不算违法，顶多是私卖的数量太多没报请官府要打十个板子然后每一条火枪罚款二两，“乱党的兄弟”明面上可是个豪商，就是罚款十万银两也不在乎的主，更不缺钱贿赂衙役打轻板子的钱，他为什么要自尽？而且是撞墙自尽这么狠的方式。
　　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然后......皇上想按住这件事给魏家留下点颜面都不成了。
　　后世的国家，经常受困于涉外贸易调查的时间差，外国的反倾销之类的调查你一年两年，耗掉了宝贵的市场拓展时间，外国的本土企业有了喘息时机，外国的政客有了编制逆推计划的时间，产品的形象也因为调查而一落千丈，到时候即便无辜也已经有了既成的损失，彻底输掉了海外这方面的市场，因为有了结论所以不忍气吞声还不成，这种时间差伎俩外国人屡试不爽，一直到芳贵妃穿越过来前，华夏也没有人想到反抗的办法，国货走出去的优势和信心正在丧失中。既然后世的十几亿人都想不出对付时间差战略的办法，那么见识有限的古人内务府魏家能在这种调查中保住自身的名誉和势力么？
　　至少芳贵妃不太看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芳贵妃算过了，以现在朝堂上这些人的效率，不查个两三年是查不出什么事的。所谓还没抓住的乱党，几年前就已经被姚芳芳抓上了去美洲的船队，现在可能已经死在阿拉斯加的金矿矿井里，一直代替他跳得欢的另有其人而且还不止一人，就算有人怀疑天衣无缝的化妆技术，也只能查到相关人员某些时刻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至于那个“乱党的兄弟”倒真是那个乱党的兄弟，但他的大商人身份和钱都是“乱党哥哥”打掩护用的，他本人不过是个吸鸦片上瘾连亲哥哥都认不清楚的窝囊废而已，他一死几乎就真是死无对证，乱党那边自有人编出些花样来引着官差调查，两三年后，令皇贵妃她还能挺得住两三年家里像是贼一样被查么？
　　芳贵妃很了解自己，她自己是挺不住的。
　　查魏家的事的第二个月，宫里就有人感觉，令皇贵妃那边开始不安了，说是后宫不能干政，但是自己家里被查，来来回回被各路人调查或者以调查的名义盘剥，皇贵妃也坐不住。要是不为娘家着想，令皇贵妃也就不算是个好女儿了，这个名声她也丢不起，所以她不能不更耗费心神。
　　只是时间又不太凑巧不能放心地看好戏，给芳贵妃请脉的太医此时又查出了一个月的喜脉，她需要静养养胎。
　　因为有了准备，这一胎是男是女芳贵妃倒已经不是太在意了，她对永琰的态度也并没有太多的转变，试了两三个月，芳贵妃也算明白了，宫里的孩子都早熟，永琰已经定性了，他老成稳重但是对帝王来说目光短浅，在盛世还能当个守成之君，但是在西方甚至邻居们都在奋勇发展的时刻，他只能带着国家走下坡路，捧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他注定只能当个过渡的角色。不过过渡也好，不用费心思栽培他。芳贵妃有后世教师的经验，但是她不高兴教导一个已经冥顽不灵的学生。她生平第一次对着天祈祷，希望自己这一胎是个男孩，然后自己好好培养他十几年来接永琰的班。
　　老天如果能够听见祈祷，也就没有那么多世间的不如意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芳贵妃生下了她的第七个女儿，母女身体都很康健，皇上也很高兴，芳贵妃表面上也很高兴，但是谁又能知道更多呢。
　　太医叮嘱芳贵妃，这一胎生的虽然顺利，但是考虑到她自己的年龄和之前生育的频率，最好三四年内不要再生育，三十二岁的女人了，三四年内不考虑再生，事实上就是提醒她不能再生了。
　　虽然有蔡小琦的提醒芳贵妃她活不到五十，她也不愿意真的自己糟蹋自己的身体，本来就来不及生继位的儿子了，晚一年和晚四年是一样的，四年后自己三十六岁，要是有机会，再生个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自己上上辈子四十岁还生过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