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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韩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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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渝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谢、谢哥，你别激动啊。”
谢偏安全程没有太大反应，除了刚开始眉头皱了一下，现在已经完全没什么表情了。他按了一下眼镜框，点开自己的地图，左上角显示的地图总数果真是一个大大的零。
他挑了下眉。
行吧，算他倒霉。
陆渝见他没有反应，反而更担心了，之前很多人都说，处在极度绝望当中的人都是反应迟钝的，那是大脑受不了刺激产生的自我保护，严重的会出问题。反应大的又哭又闹的反而不会出问题。
他捏了一下谢偏安的胳膊，“哎，醒醒，别激动啊。”
谢偏安闪身躲开，“你毛病？别动手动脚。”
陆渝：“……”
似乎没什么问题？
他松了口气，笑道：“看来还是不能把地皮给你，要是上次你同意了，咱可是直接少了八十地皮啊……嘶！”
刘娟怡悄悄拧他的胳膊，低声说：“你说什么呢。”
陆渝搓了搓胳膊，“哎呀，开玩笑嘛。”
谢偏安朝刘娟怡笑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看向陆渝，“放心吧，不会要你的地皮的。”
陆渝正要说什么，旁边传来几声叫喊，引得他看了过去。
“干什么干什么！别打人啊！”
“大家都是一起进游戏赚房子的，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人群聚拢成一个漩涡，漩涡的中心有两个人在地上撕扯。
周围劝架的人七嘴八舌。
地上躺着的人叫道：“救命啊，真的不关我事儿啊，我只是笑了几声啊！”
上面打的人一拳又一拳，下了死手，咬牙切齿，仿佛有什么深仇大恨，把那人的牙齿都打掉了一颗。
谢偏安远远看着，没什么想法，旁边陆渝突然走了过去。
“哎。”他拽住他的衣服，“别瞎凑热闹。”
陆渝随意地摆手，“没事儿。”
压在上面那人肌肉发达，拳拳生风，没有人敢阻拦。陆渝走过去一个侧踢，将那人直接踢翻，将地上的人拉起来推到后面。
打人者暴怒：“你有病？！关你屁事！”
陆渝不紧不慢地撩起袖子，露出壮实的小臂，“不知道，我就是想管，怎么了？”
打人者一跃而上，一拳冲他脑袋砸过去。
所有人都提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陆渝抓住那人的拳头，顺着他的力气向后一拽，直接来了一个过肩摔。
“咚————”
□□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地面震了震。
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
这速度也太快了，武力值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打人者躺在地上不抵抗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颓废道：“你把我打死吧，我的地皮全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他通红的双眼迸发出愤怒的光，“我已经这么不幸了，他还在旁边幸灾乐祸，还在笑！我怎么可能不打他！”
陆渝脚尖踢了他一下，“想死也不是在这里啊，直接点击退出游戏，找个风景秀丽的……哦不，现在应该没什么风景秀丽的地方了。你就找个高点的地方来个自由落体就好了。”
所有人又提了一口气。
兄弟啊，不能这样劝人啊，你不怕被暴打我们怕啊。
打人者只是流泪，什么都没做，既没有跳起来暴打谁，也没有退出游戏。
众人悄悄松了口气。
“看吧。”陆渝笑了，“你之所以这么崩溃，是因为你还心存希望。”
“你觉得你肯定会赚回这些地皮的，只是一时失去了所有感到不甘心。”
“不过呢，奉劝你一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提前退出游戏提前脱身，否则你就一直在地狱里沉沦吧。”
众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这说的什么破话，不是明摆着叫人家去死吗？
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了，“兄弟，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在地狱里沉沦啊。”
陆渝：“既然你们都这么问了，那我就提前把话说明白。”
“这个游戏看起来是给了很多人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机会，实则就是想伤害你们。在游戏里沉浸的时间越久伤害越大。总有一天，玩家们会沉迷，会发疯，会失去自我意识。最后可能整个社会都疯掉。”
众人平静了。
他们呆滞地看着侃侃而谈的陆渝，仿佛在看一个疯子，一个怪人。
“走吧。”有人小声道，“这儿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有不少人散去，但更多人聚拢过来，有声音发出质疑：“你凭什么这么说？有证据吗？还是有什么实验推理？”
陆渝摇头，“我没有。”
“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呢？”
他叹了口气，“你们不相信我是合理的。我也只是尝试着说服你们。因为我暂时拿不出证据，但日后我一定会慢慢找到蛛丝马迹的。游戏官方背后的阴谋，我早晚会揪出来的。”
“为了防止灾难真的来临，我奉劝大家，能早点退出游戏是最好的。”
有人嗤笑：“呵，进入游戏能养家糊口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退出游戏后能养家糊口的概率只有百分之十，傻子才会退出游戏呢。”
“对啊，我们都是底层人群，职业只有那么几个，能养活自己已经很勉强了，更别提结婚生孩子。但如果我们通过游戏得到一套房子，哪怕把房子卖了换钱，老婆本也够了呀。”
“兄弟我看你穿得不差，应该是中上层阶级吧。你没什么资格让我们退出游戏，你不知道底层人群过得有多艰难，所以才会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
话越来越难听了，陆渝又尝试劝说了几句，结果有些人已经生气到骂人了。
眼看场面逐渐发展成众人唾骂陆渝，谢偏安终于看不下去，一把捂住陆渝的嘴巴，对其他人礼貌笑道：“不好意思，他是我朋友，脑子有点问题，大家别介意。”
说完不顾陆渝挣扎，捂着嘴将他拖走了。
谢偏安将他拖到角落，松开他，“不会说话就少说，你这样容易被打。”
陆渝摸了下嘴巴，泄气地耷拉下眉眼，“我知道，就算被打我也要说。”
“对了，”他话锋一转，嘴角又扬起，“你刚刚是在担心我吗？”
“你有病？”谢偏安转身走开，“懒得管你。”
陆渝快步跟上，“等等我，万一我又跑去劝别人退游被人揍了可怎么办啊，谢哥啊，你可要保护我。”
谢偏安快步向前走，“谁管你。”
他在人群中绕了几下，路过林麟和刘娟怡，拍了拍她们的肩，“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
刘娟怡惊喜道：“刚刚还在想你们俩去哪了。”
地皮结算之后需要给房子扩建，失去所有地皮的玩家可以重新选择建房区。
系统服务更新完善，可以在通讯设备上完成，不需要像第一次那样在湖心亭上录入。
刘娟怡和林麟将新获得的地皮加上，房子面积变大。陆渝依旧想将地皮赠予谢偏安，被拒绝后分给了刘娟怡和林麟。
谢偏安的地皮全没了，只能重新选位置。
陆渝在一旁指了半天，一会儿选这一块儿一会儿选那一块儿，犹犹豫豫，比谢偏安本人来紧张。
谢偏安随手一选，就定下了。陆渝磨了他半天，让他谨慎选择，他不以为然。
“有必要挣扎么？人倒霉起来谁也拦不住。”谢偏安坦然道。
他在现实生活中经历了太多倒霉事情，这点儿不算什么。
“再说了，你不是一向秉持趁早退游的理念么？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这个了？”谢偏安瞥了他一眼。
“哎呀，不想看你吃亏嘛。”
这几天是派若迪斯最热闹的时间，所有玩家都处在休息时期，娱乐设施全部启动了。
有温泉，滑雪场，蹦极，沙滩……陆渝带着大家把很多项目都玩了一遍，有些现在已经没有了，大家都觉得新奇。
玩了几天，谢偏安有些恍惚，就像做梦一样。
他甚至很久没有犯病了。
日子美好得不像真的。
深夜三点，首都中心幸福大厦。
“韩总，三点了。”张助理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
“嗯。”韩云揉了揉眉心，眼中疲倦难掩。
“您今天的药还没有喝，我给您送来了。”张斯年将药碗放在办公桌上，“您趁热喝。”
“嗯。”韩云摆了摆手，盯着电脑头也不抬。
她靠坐在办公椅上，齐肩的长发散落而下，无框眼镜架在坚挺的鼻梁上，丝绸衣袖被撩起一截，柔软垂落。
张斯年站在旁边，等了一个小时，药已经凉透了。
他什么都没说，拿走药碗，过了一会儿又端了一碗新的过来，冒着热气，放在桌子上。
“韩总，别忘了喝药。”
“嗯，”她终于肯抬头了，瞥了一眼药碗，微皱了一下眉头，声音清冷，“知道了。你下去吧。”
张斯年看着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终于轻叹了一口气，“您记得喝药，早点休息。”
他走到门口，回望她一眼，轻轻将门关上。
“斯年。”韩云喊了一声。
门被火速推开，“怎么了？”张斯年快步走进来。
韩云端起药碗，喝了几口，哭得皱眉头，“我上次让你看的你看了吗？”
张斯年：“林麟他们吗？”
“嗯。”韩云几口喝下药，“副本已经过了吧？完成率多少？”
张斯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百分百。”
韩云眸光一凌，挑了挑眉，“这么厉害？比我预料得高一些。”
她撑着桌子慢慢站起身，缓了一会儿，在张斯年的搀扶下走到床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窗外灯火通明，高楼林立，繁华的灯光点亮了半边天空。天边的底层人群居住区一片昏暗，和这边形成一道清晰的边界线。
韩云看着那条线，慢慢说：“明天给我准备一台脑机。”
张斯年心沉了一下，他想要再劝劝她，即便知道没什么用，“您身体不好，医生说了最好别进去。”
“张斯年，我没有多少时间了。”她笑了一下，“可是我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做。”
“在我眼里，命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张斯年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那您……准备怎么告诉他们真相呢？”
“真相？”韩云自嘲地笑道，“没有人想知道真相。”
她的眼中燃起仇恨的光，将她病殃殃的脸点亮了，“如果不能让他们都感受到我的痛苦，我死不暝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