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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小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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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云歌子以4S店活动执行情况为破冰话题,打开了秦兮悦的话匣。
不过,让云歌子意外的是,她居然没有借机诉苦道委屈,而是客观复盘了活动执行的优劣势,脚受了伤,脑子还是理智在线,条理清晰。
“既然你知道这些问题,为什么不向上反馈?”云歌子看了她一眼。
“在小公司,反馈问题不如解决问题有效,而且,上面解决问题的诚意和力度,也是看菜下碟,与其等待不会有的救赎,不如自救。”秦兮悦的话音有无奈,有辛酸,也有倔强的自我支撑。
言罢便轻轻瞥了头,看向窗外,借此自渡萧涩的情绪。
刚好等红绿灯,云歌子扭头去看她,沉默的灰天鹅,修女一样的包裹,依旧挡不住那段粉白天鹅颈的诱引。
她的天鹅颈,跳舞时,弹琴时,都是那么骄傲挺拔,此刻却有一种脆弱无力的破碎感。
云歌子不自禁攥紧方向盘,被勾起莫名的心瘾,很想将手掌覆上去,用力揉捏一下。
就像和温小姐颠鸾倒凤,每每后进,都会不自觉用力抓她后颈,那种绝对的掌控感,才够野,才够带劲……
云歌子猛地一激灵,被这个邪恶的念头惊出一身冷汗,一时汗毛倒竖,心跳惶然,不敢再去看那只浑然不知的小白兔。
温小姐的身体粗粝,怎样的破坏力度,都没关系。
只要自己够爽,根本不需要考虑她的承受力,因为她可以自己消化,反倒是越粗暴,她越兴奋!
但是,面前的可是小白兔,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丝毫的力度,都会将她揉碎,怎么可以像对待温小姐一样,对待一只小白兔?
她可是宝贝!是稀缺品!是易碎品啊!
“自助没错,但是,你记住,好心、隐忍和能干换不来尊重,但是拒绝可以。是你的本职,怎么做都无可厚非。
不是你的本职,就不要去做,做多了你没功劳,做坏了你还要背锅,不要那么实诚,要懂得适当的拒绝。”
云歌子没话找话,总算岔开了那个恐怖的念头,但对她的点拨也是真心实意。
秦兮悦终于抬眸,看向他,她的眼眶是红的,眸子就像泡在清水里的破碎玻璃。
云歌子的心又要碎了,她身上怎么会同时出现坚韧不拔和破碎感,这两种“力”扭扯在一起,撕扯她自己,也撕扯着他,很想抱抱她,就是单纯的抱抱。
她没再说话,骤然间又感受到了那缕淡淡的香气,很熟悉,熟悉得可以令她慢慢放下戒备。
高压身心甫一松弛,深重的困意就像海水一样,一点点漫灌进头脑,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她确实太累了,陀螺一样的生活,就连夜晚,她也很少有安稳的睡眠,不是翻来覆去的辗转难眠,就是夜半醒来后的再难入眠。
她严重缺觉,从未睡过一个囫囵整觉。
从陈玲那里知道了她的情况,就知道,在这样的高强度工作下,人前可以强装面面俱到、事事承兑,可是人后又有多少压力和失眠,那根本不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能承受的!
趁着堵车,云歌子给她检查了一遍安全带,还从后面拿了薄毯,给她盖上,一边又轻轻放低座椅,好让她睡得安稳一点。
云歌子生出一种奇妙的荣幸感,能让这个戒备心、克制力双强的女孩,无知无觉睡倒在自己的车里,算不算是她对自己的信任呢?
也只有这个时刻,他才敢明目张胆地打量她,肆无忌惮地观察她。
仿佛又回到京城的那个大雨天,从车水马龙里,把湿漉漉的她捡回车上紧紧抱在怀里,好像时空不曾流转,她一直都在眼前。
曾经的人面桃花,只剩下那颗暗红的泪痦依旧,如今伊人憔悴,形销骨立,却只有一方副驾席能渡她一点温暖和安稳。
一路上,云歌子把车开得又轻又慢,唯恐惊扰了她难得的好梦。
行至终点金鼎佳苑——她的住地,云歌子将车小心停稳在路边,熄火,留下空调的清凉风。
晚春的白昼,慢慢走长,长到可以在长途跋涉后,他还能借着最后一抹晚霞的光打量她。
她睫毛长翘,鼻若悬胆挺括如画,唇瓣如珠,劳累所致,嘴唇有些起皮,下巴宛如玉雕。
她的侧颜很美,轮廓线条清晰,还带着点要强的意味。褪却了少女的婴儿肥,侧颜更显清俊,平添了几分美人的轻魅骨相。
少了清冷和疏离,沉静,温柔,静若处子的最好诠释,真像一只小白兔。
只是,睡觉时,眉心还在微蹙,是什么,让她这样不得安宁?
云歌子抬手,拿食指轻轻碾了一下,试图碾平那道蹙纹。
若不是怕惊醒她,他真想将她抱进怀里哄着睡,现在只能隔空相看。
可惜,望梅,并不能解渴。
落寞的空望,一种缱绻的情动,本能伸手去中间储物格里拿烟盒,取出一根,点燃打火机。
莹莹的小火光里,骤然透见那张恬静的睡容,云歌子又感到冒犯,还是松开点火的拇指。
火光熄灭,又将香烟装回烟盒,习惯性地丢进中间储物格。想了想,又拿起,塞进了中控台下的屉格。
还记得她上车时骤然蹙紧的眉头,想来她是讨厌车里的烟味,看来要戒烟了!
云歌子仰头靠进椅背,眼睛又不自觉飘向她,看着看着,那张人面挑花,慢慢也将他糊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窸窣声,将他惊醒,发现秦兮悦已经醒了,正在悄手悄脚的试图开门下车。
“你醒了?”云歌子抹了一把脸,该死,我怎么也睡过去了!
秦兮悦吓了一跳,回头看他,脸上也是不言而喻的窘迫,忙歉声:“对不起,我睡着了,还耽误云总回家,真对不起……”
“没事,我回去也没什么事,看你睡这么沉,就没有打扰。你脚怎么样了?”云歌子看她这样小心,心里不落忍,忙岔开话题。
礼貌过了头,就是不言而喻的戒备和自卑。
云歌子见过她的娇俏和明媚,她现在明显在隐藏。
“我觉得没事了。谢谢云总,那我先回去了?”秦兮悦原本想偷偷下车,避免尴尬,结果还是被逮住。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已经让她惶然担惊,现在又要应对内心的歉意和领导的目光投射,更加不自在,只想赶紧逃离。
云歌子看了一下中控台的时间,竟然十点多了,请吃饭肯定是不行了。
又看了眼她的脚,这妮子这样要强,只怕不舒服,也不会说实话,干脆送佛上西。
“这样,你稍等一下。”云歌子说着,就下了车,将秦兮悦独自留在车上。
秦兮悦一愣,不知他意欲何为,这下反而不好一走了之,只能坐在车上等,看着云歌子跑进琳琅的街铺,很快就看不到人影。
十分钟后,他提了个食袋,向座驾奔来。
他直接打开了副驾门,将食袋递给秦兮悦,“现在太晚,不然就请你去吃饭了。下午那么高强度的工作,不能不吃饭,我给你买了蛋挞、热饮和汉堡,拿着。”
“云总不行——”秦兮悦受宠若惊,万不敢接,本来睡在领导的车上已经很失礼了,现在还白拿白吃。
“拿着!”云歌子不悦,直接命令。
秦兮悦哑然,一时不敢再拒绝,只得接了过来。
“你给我指路,我抱你上去——”
“云总不行——”
“你要是不想耽误工作,就最好从现在到明天早上少走路,没想占你便宜,就是不想我的员工因病缺席工作。
所以,要么,我抱你上去,要么我找人来抱你上去!”云歌子的话说得正义凛然,不容置疑。
短短几秒钟,就被一个女孩说了两次“不行”,算是触到了云歌子的大忌!
不行?呵呵,敢说谭总不行?
他会立刻让她知道,谭总有多么行!
秦兮悦小嘴半开,心口莫名微张,耳尖无端发烫。
看到他盛怒在即,也能感受到他是君子好意,虽碍于授受不亲的家教,可还是不敢再拒绝。
可是,权力的不对等,身份的差距,她无法对抗,只能默许。
看她终于不再反抗,云歌子也没多停留,弯身下去,将她一把抱起,一脚踢门,一手锁车。
秦兮悦紧张的都屏住了呼吸,唯恐气息亵渎到他身上,四肢僵硬的更是一动不敢动。
云歌子感觉像抱了根木头,还是个会发抖的木头,有些哭笑不得,半温柔安抚半哄慰示弱:
“你放轻松,不然我抱得会很累,你的手过来,抱住我的脖子,把重心靠到我身上,这样我会轻松一些。”
温柔,是强制的温柔命令。
身体已被人掌控,不得自主,秦兮悦羞涩到整张脸都在发烧。
最后还是不得不听话照做,将两只纤纤玉臂抱住了他的脖颈。
这番靠近,那股熟悉的香气,让她更加羞怯慌然,心跳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敢看他,只能将小脸埋进他的肩窝,她只想快点到家,这简直就是在受酷刑。
云歌子终于得逞一笑,小样!敢说我谭筠歌“不行”,治不了你!
不过,这一靠近,他也闻到了她身上似乎有那么一缕若隐若无的淡香,说不出是什么,这香没有攻击性的蛊惑,没有刻意的香调,单纯地让人心神安宁,竟不知这妮子也是调香高手!
跟着她的一路指引,走入小区,来到单元门,进电梯,到楼层。
电梯门打开后,秦兮悦小声请求“到了,我自己下来走”。
不料,云歌子却瞪了她一眼,直接抱着走出电梯,让她指门牌号。
到了她的户门,云歌子将她放下,然后嘱咐她吃晚饭、早点休息,没再霸道行事,简单告别,转身离开。
秦兮悦望着他离开的身影,长长松了一口气。
回到宝马车上,云歌子给手下发去秦兮悦的住址和门牌号,让他立刻调查房子的情况。
没错,云歌子那么坚持送她上楼——甚至不惜用强,就是要拿到她的住址。
到现在,他连她的名字都没搞清楚,这对做风投最擅调查情报的他而言,绝对是不能容忍的。
知道她住哪,就不怕找不到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