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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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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还有人胆敢窥视皇子宅邸?
这一幕着实让人心头一震。然而容怀瑕住进霜序居几年,府中众人一直相安无事,也从未听说有过什么异样传闻。
千裔清虽然读书不多,但自小跟着父母打理生意,到底还是脑子转的很快。
她顿时心生另一想法。
或许这人窥视的不是容怀瑕,是她?
不论如何,这些想法目前都无从证实,她只好暂时放下猜测,继续去厨房煮她的桂花酸枣汤。
加上刚才这一惊吓,她待会儿要喝两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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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裔清在相府两年,早就没了赖床的习惯,到了一定时辰是再也睡不下去的。
府中众人还是各做各的事,不过今日陆离却是不在。
她想起昨夜容怀瑕提到今天是武安王离开皇都的日子,想必几位皇子都是出城为他送行,也要好一会儿回不来。
今日一起床她就觉得胃口不大好,小腹隐隐有些不舒服,算了算了日子,大约是要来月事。
也正因如此,她莫名觉得心口堵得慌,情绪有点烦躁。又想起昨夜见到的那双眼睛,在府中也待得不安稳。
祝音一直没再联系过她,璟王那边也没传来要与她见面的消息。
千裔清想,既然璟王也要去送行,祝音应当是在府中的。
就这么来到相府外,还是上次的侧门,她扬手敲门,一连敲了几次,却是没人应了。
她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正抬脚离开,门后突然传来了动静,小厮打开门,千裔清回头,却是个脸生的新面孔。
果然,这小厮也并不认识她,他睁着圆眼一脸的疑惑。
“你是?”
“我是祝音小姐的旧识,不知今日她是否在府中?”
小厮想了想:“小姐一大早跟璟王出去了,估摸着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您要不进来等?”
这可不成!若是进去等,岂不是就要和府中那两位打个照面。
她抬手拒绝:“不用了,既然祝小姐不在,那我改日再来吧。”
“哎——”小厮忙喊住她,“姑娘姓甚名谁,可否留下个名号,小姐回来我也好知会一声!”
千裔清想了想,还是担心惹麻烦,便说道:“不用了,我改日再来拜访吧。”
她转身要走,眼前突然笼上一面阴影,似是有人挡在了她面前。
还未抬头,那抹熟悉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起。
“千千姑娘这是要去哪啊?”
待看清来人,果然是祝家的纨绔少爷——祝纶。
祝纶背着双臂,一脸调笑地看着她。
“我听母亲说,你卷了家中不少金银趁夜逃跑了?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我还真是伤心,你如果答应嫁给我,想要什么没有,何故沦落至此?”
千裔清冷然一笑,正眼都不肯给他一个。
“祝公子怕是误会了,我并未偷你府上金银,而且我已经赎了身,如今不再是你府上下人了。”
“是吗?”祝纶上前一步,侧着头上下打量她,眼中的揶揄毫不掩饰,“敢问是哪家府上的少爷好心赎了你啊?”
“那便不劳您操心了。”
说完,她闪身避过,想要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祝纶显然没打算就此放她走,长腿一迈,伸出一直手臂拦在她面前。
“莫不是攀上了高枝就不认你的前主子了?”
千裔清柳眉一横,目光森然:“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个主子?”
“哟!翻脸不认人是吧?”祝纶伸出手,意图勾上她下巴,却被她轻巧躲开。他也不恼,原地踱了两步又站定,“要不是我父亲好心将你买回府,你早就横尸街头了,没想到你非但不知恩图报,还教唆祝音那小丫头跟我作对!”
说到祝音,他突然情绪上涌,原先忍气吞声的妹妹近日越发敢和他顶嘴这事儿让他极为不爽。他瞪了千裔清一眼,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貌若仙人,美到让他生不起气来,又生生咽下了怒火。
祝纶脸色缓和一些:“瞧你这身衣裳如此朴素,想来去的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不如你跟了我,金银钗饰、铜佩玉环,我保你要什么有什么,如何?”
“不如何。”千裔清不为所动,只是觉得眼前这人如跳梁小丑一般,“祝公子还是让开吧,我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本公子好心,不介意送送你,顺便也瞧瞧你的新主子是个什么模样!”
此话一出,千裔清心知他今日打定主意要和她纠缠。
这便麻烦了。
坊间皆知九皇子带回的是流月坊的清影姑娘,若是被祝纶发现,岂不是要暴露她和祝音相识的过往种种?饶是容怀瑕再傻,也可知她的用心了!
眼神微转,千裔清勾唇一笑,漠然道:“我家主子脾气不好,祝公子若是执意要去,只怕是要有去无回。”
“哦?是哪个——”
“千千。”
一身华府俊美异常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身边跟着的正是千裔清此次要见的祝音。
“千千姐姐!”祝音小跑几步,伸手揽上她胳膊。
璟王淡淡扫了祝纶一眼,冰凉的语气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祝纶,你拦着本王的人是想做什么?”
祝纶双眼一瞪,好看的五官因为惊惧显得有些扭曲。
“她......你......”
璟王没多理会他,转头看着千裔清:“说了让你耐心等着,怎么还是自己过来了?”
这话但凡长了耳朵的人都听得出,千裔清是在璟王府上做事的,而璟王一定是他得罪不起的。
千裔清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略微欠身恭敬道:“璟王殿下恕罪,我与祝音小姐交好,实在是想念的紧。”
璟王点点头:“既然见到了便跟我回府吧,上车。”
千裔清看了祝音一眼,后者对她点点头,张嘴比了个口型,一副让她放心的样子。
既如此,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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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的马车比九皇子那日接她回去所乘的更加宽敞,马车上的饰物和摆置更是丰富,二人在宫中的待遇和差距可见一斑。
千裔清坐在车内角落,掀开车窗帷幔一角看到祝音在相府门前踮着脚对她招手,笑容明朗的出自真心,此情此景让她不由得也会心一笑,抬手对祝音也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你和渺渺感情倒是不错。”
千裔清收敛笑意,回头看着璟王恭敬道:“是,我与祝音情同姐妹。”
回话时,她也一直在观察璟王的表情。
璟王面上向来和气,总是挂着笑。不过他的笑不像旁人,他的笑好像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所戴的面具,故意让你一眼就看出他的虚伪,偏又碍于他的尊贵身份说不得怨不得。
“那你可还记得我与九弟乃是真正有着血缘的兄弟?”璟王弯着眼梢,语气不咸不淡,“九弟拒婚的事祝丞相已经知晓,你也是时候为自己早做打算了。”
千裔清听明白了,她沉吟:“璟王殿下希望我去哪儿?”
“去哪都好,趁他还未深陷,早些离开。”
离开是一定的,但此事还未敲定,永光帝那边态度含糊,容怀瑕这边也只是拒了一次,是否会有变数还不一定,谈及功成身退更是为时尚早。
“那你呢?若我离开,你会不会娶祝音?”
璟王一挑眉,对她这般不知死活的问询感到讶异,却也懒得与她计较。
他眸光滞了一滞,神情有些复杂,嘴角似乎溢出一丝嘲弄。
“他不会答应的。”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永光帝。
千裔清心中一沉,突然有点明白了璟王的身不由己。
璟王一拂衣袖,拿起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突然轻笑一声。
“你说,生于帝王家,做了父皇的儿子,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没等她回答,璟王又缓缓开口,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对齐光来说或许是幸,对我和怀瑕——”他摇头,又仰头咽下一杯,再看向她时的目光冰冷淡漠,“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也做个交易?”
“哦?什么交易?”
“若九弟真的喜欢上你,你要留在他身边,不能辜负了他。”他唇角一挑,又道,“九弟文武双全又贵为皇子,跟了他,你不吃亏。”
她本是凉薄之人,若无祝音,她生命中也不过“活着”二字。
千裔清一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能跟在九皇子身边是我的福分......不过既然是交易,璟王要许给我什么?”
璟王垂眸低笑,再抬首时瞳孔微微收缩,他神色一凝,缓缓吐出的两个字坚定而有力。
“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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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王府的马车稳稳停下,车夫隔着帘子道了声:“璟王殿下,到了。”
随后,车门大开,他取下马凳放好,恭敬地垂下头站在一旁。
璟王偏头瞥了一眼身边绞着衣角的女子,似乎并没下车的打算,他顿时有些好笑:“方才不是还一脸的理直气壮,怎么这会儿扭捏起来了?”
她知道璟王是聪明人,也是局内人,因此在他面前不必搪塞。
说到底容怀瑕是莫名其妙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之人,再加上日渐的了解,千裔清越发觉得于心不忍。
车门外头的太阳晴的刚好,想必武安王的出行也很顺利,太子的册封大典尘埃落定已经许久,一切都好像重新回到正轨,回到了开春雪化之前的种种景象。
唯一不同的是她从相府来到了容怀瑕的身边。
只要她抬脚下车,就要继续用谎言去欺骗那个真诚待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