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青灯深》椁柯

28、第 28 章

　　李素最后为了大家的饮食安全考虑，顺道满足一下食堂赵师傅奇怪的要求，最后还是批了一些经费过去。事实上，司里的经费每笔支出都很详细，其中很显然不包括给吏役们加餐这一项，这钱还是李素自己出的。

　　只是给这群辛劳的打工人们用，还是赵亦乾亲自经手的项目款，她倒也不是很心疼，只觉得值。

　　尤其是赵亦乾看到具体的数目之后，傻乎乎地提了一句：“害，这和第一天给骗子们的那些钱差不多。”

　　李素：“......”熟悉的肉疼又在攻击我。

　　于是按照计划，第二天赵亦乾应该亲自跑到某家早市上，和大爷大妈们用着各种方言据理力争。最后换得一扇亲切的猪肉或者排骨，以及香葱之类的东西。

　　对此李素表示她将会直接前往凶案的案发现场，并不考虑和赵亦乾在猪肉的案发现场里参战。

　　“嘿嘿，你可以和兄弟们说期待一下午餐。”

　　李素看着赵亦乾有些兴奋的样子，本着完全不能信任的理由放弃和其他的吏役们说。接着她们两个都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尤其是宝贵的睡眠时间段里。

　　李素闭上眼睛的时候，脑袋里是一片空白的，非常安详的。一天的辛劳甚至让她隐隐有些觉得宁愿这样睡过去再也不起来，但是很显然她健康的身体根本不会允许这种令人感到十分惊恐的事情出现。

　　“希望明天对我好一点。”

　　出现在李素印象最后的便是赵亦乾的这句话，实际上赵亦乾每天晚上都会说，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至于是否有用呢，赵亦乾被行刺的那天前也说了，根本对于之后他被行刺的结果没有任何影响。

　　一切都如此按部就班地进行着，直到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赵亦乾熟悉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响起：

　　“你迷弟来了，说坑里挖出人了。”

　　迷弟？李素在睡梦中愣了愣，脑海里渐渐浮现出熟悉的轮廓，好像是赵亦乾给彭运起的新外号。

　　这个时候李素睁开眼，发现赵亦乾此时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床头的一个小椅子上，表情悠哉地喝着茶。

　　“人？”李素一边忙扯着衣服往身上赶，一边问着赵亦乾说：“你怎么已经收拾好了，彭运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一分钟之前吧。”

　　赵亦乾一边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边递了一个用纸包好的东西过来。李素打开一看，竟然是两个还带着热气的大馒头，原本浑噩的精神也恢复了过来。

　　“这么勤奋吗？这下连早餐都包了。”

　　说着李素便拿着东西往外走，她心里实在是有些着急，毕竟这几天所有人的辛劳都在等待着这个结果。

　　临走的时候她又想到什么，回头问了一句：

　　“赵亦乾，你和我一起去？”

　　后者摇了摇头，见状李素便没有继续听，当机立断直接走出了正门，眼看彭运已经准备好了车马。

　　接下来李素飞快地坐上马车，时辰太早骑马在城里不太方便，自己跑则会把精力浪费在没有必要的事情上，虽然李素此时很着急，但是孰轻孰重还是明白的。

　　“在路上先说下大体的情况吧。”

　　李素拿着手里拿着还热乎的馒头，看旁边的彭运，于是递了一个给他：“没吃饭吧，嗯？”

　　彭运见状刚想客气一下，结果肚子看见馒头自己就直接叫了起来，最后也是踏实地接下了，嘴里十分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大人。”

　　李素啃着自己馒头没说话，毕竟彭运今天起的应该比她都早，大概率也是连饭都吃不上的。赵亦乾拿给她的馒头虽然不顶饱，好得算是垫垫肚子。

　　毕竟从科学角度来说，会导致胃酸倒流什么的。

　　馒头不算大，因为赵亦乾某次闲着改良了很松软，所以很便于下咽。李素隐隐约约还能想起那天赵亦乾和她说：“这种馒头就应该在全世界中学广泛提供。”

　　现在看见彭运三下五除二地吞下一个，李素算是有了实感了，真的吃起来很方便。只听吃完馒头的彭运，稍微梳理了一下思路之后对李素说：

　　“我们平常都是分三批站岗，早上那批的兄弟会比我们早半个时辰到......差不多就是今天早上发现的。”

　　“具体的数目清点了一下，和坑上的数目一模一样，只不过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具体死因仵作已经在看了，但是基本可以排除外伤，现在还得等结果。”

　　提到仵作的时候，李素微微动眉。

　　“仵作到的比咱们早？”

　　彭运听到问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有个仵作好像住在附近，然后接到消息就过来了。”

　　李素听到这里似乎已经知道是哪个仵作了。

　　“有人盯着他吗？”

　　李素问完之后觉得问了也是白问，效果差不多类比于赵亦乾早上给她的馒头有没有人去盯着。不过彭运顿了顿，本着对于大人的信任还是补了一句：

　　“不过应该有人和他一起吧。”

　　这个有人和他在一起的作用差不多就和赵亦乾在蒸馒头的时候，旁边会自动出现一个类似于“人机侍女”的家伙，在某个赵亦乾完全能看见的地方“偷偷”盯着他。

　　起到真正的作用约等于0。

　　李素觉得不知道这种除了当事人以外，其他人皆知的监视到底有什么用，此刻只能绝望地看着周围。

　　“之后派人盯着他吧，最好他发现不了的那种。”

　　李素补充完之后那句话之后觉得有些不对，像是在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起过家家。不过好在时间没有给李素多想的剩余，马车的速度很快，两个人说着就到了。

　　下了马车之后也没有废话，李素直直地奔着大坑就去了。此时坑里已经换了一副天地了，一具具尸体此时像植物一样厅里在地上，身上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

　　此时四周弥漫着难以接受的味道。

　　李素走到距离她最近的一具尸体前，仔细地打量了起来。比起前几天被火烧的，这种自然腐烂的相对来说更好辨认了一些，起码基本信息还在。

　　李素靠近之后，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一位穿着黑衣的男性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旁，抢了李素原本要说的话：

　　“男性，大概二十五岁以上......死亡时间五天左右，因为埋在土里的原因可能会更长一些。”

　　李素侧过身一看，果然是那个仵作。现在脸上什么痕迹也没有了，赵亦乾那一拳果然只是声势浩大，最后是否打到了脸上都是未知。

　　虽然他此刻的怀疑还没有撇清，但是李素不得不评价对方的专业素养还是十分不错的。本来她以为对方这种多愁善感的性格没准直接就辞职不上班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李素问道。

　　“刚来不久。”对方看起来之前差不多。此刻依旧是那副不对活人上心的样子，仿佛在聆听谁的声音。

　　“男性，年龄二十岁左右，死亡时间依旧是五天左右，和刚才那一具除了年龄基本一致。这也是最后一具尸体，相同点都是男性，年龄二十以上。”

　　李素在心里想了想，有一个疑点已经基本浮现出来了，那就是时间。她带领着众多受过专业教育的吏役，拿着相对来说很专业的工具，按班按点吃住全在这里辛辛苦苦地挖了将近四天，最后才挖出了这么一个坑。

　　犯罪嫌疑人不仅需要挖，还需要埋，填好之后还需要寻找第二批受害者，同时做到点燃火焰。以上这些只是李素想到最基本的时间，还有很多已知的小时间。

　　比如把这些明显不是本地的土给运过来，比如给所有的受害者穿上可以作为燃料的特质衣服。搞到这种衣服也需要时间吧，甚至所有的受害者都不是本地人也得转移......想到这里，李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她招了招手，叫彭运过来。

　　“安排之前已经来过的所有的百姓，重新回到这里，针对新出现的这一批尸体进行新的辨别。”

　　李素不相信费了这么大的力，结果死者一个都调查不出来。同样这句话也在凶手身上灵验，它浪费了大量的财力物力，难不成只为了在李素的面前露个脸。

　　照理说特意挖了个坑把尸体都埋起来应该是为了藏匿，那这样之后为什么要在上面放一些尸体点一把火。

　　明明是一个案子，却出现了如此矛盾的地方。

　　“除非......”李素的心理浮现出一个新的结果。

　　“凶手有没有可能不是一个人。不，就已知信息来说凶手肯定不只是一个人。但是现在来看凶手有可能就是两批人，有一批人在别人的案件里做出了新的案件。”

　　可是，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不成就是为了点个火来给李素看？浪费这么多人，建立庞大的犯罪团伙，最后为了就这？

　　它以为它是谁啊，皇上吗？

　　这么多人一起来陪它玩？

　　李素想到这里，正准备继续跟仵作，同时也是现在最大嫌疑人一起看下一具尸体。却发现原本应该走的彭运这个时候突然折返到了自己的身边，道：

　　“大人......我有话对您说......”

　　李素一抬眼，对方竟然已经是满眼含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