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6、第 26 章 ...

  •   大锅熬粥的话,哪怕是根本没有经验的我也不太会操作这个火候的程度。只是恰好屋子里一看就准备了专门给床上这位活的很辛苦的朋友的小锅,就连每餐要喝的粥也按照日程分好类了,倒是省去我很多麻烦。

      “就像是一早就知道自己会回不来,于是默默安排好了一切的样子。”我手里拿着调羹搅拌着粥,看着白色的烟雾从手边升起,这便是一个冷却的过程。

      我回忆起那日莽莽撞撞的初见,对方一点也不像是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人呢。或者说,仅仅是我发现他照顾着一位生活完全不理的病人已经足够让我惊讶了。

      我们这些人,聚集在一起仅仅是为了完成各自的想法,不曾有过什么特定的要求,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但是,那怕是这样的人也有共同点。

      也就是我们都坚信自己的信念不应该加在他人身上。这可能也是我为何主动和李大人说出那些话的原因,实在是不习惯众多人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甚至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行为的不妥。

      “啊......啊......”

      就在我对着粥神游的时候,病人猛地在床板上抽搐了起来,张着嘴发出痛苦的声音。伴随着这些声音的还有麻木的空间,似乎一切已经习惯了。

      “你已经很累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这句不会被人听到的话,可看着对方不停地喘息,连带着我的胸口也难受了起来。

      我一直都是一个会在莫名奇妙的时候将他人代入到自己身上的人,这个特质让我经常为他人的情绪买单。甚至哪怕是自己的行为也从不偏向于我,我对于痛苦、愤怒和悲伤的情感共鸣要比正向情绪高得多。

      “需要帮忙吗?”我忍不住问出了口。

      同时我对于屋内的陈设环视了一圈,哪怕是在这么一栋破败的屋子里,我也有太多可以帮助它的办法。但是我在心里清楚地明白,自己实际并没有这样的权利。

      我将手中渐渐冷却的粥放在它的嘴边,拿出调羹一点点喂了进去,全都被尽数喝完。不知道它现在的这个样子是否能够品尝出味道,这痛苦的日子真的值得吗?

      真正触动我的其实还在后面,当我纠结着碗底剩下的一点要不要一起喂进去的时候(因为我难以确定它到底吃没吃饱),发现它的嘴唇微微地张合,做出咀嚼的动作,仿佛知道自己需要食物一样。

      “其实哪怕这样,你也没有放弃生命呢。”

      我突然回忆起那些叫嚣着疲惫的人们,不知道她们在火光中究竟有没有窥见自己梦寐以求的舒适呢。烈火的痛苦换来的真的是身躯的重塑吗?

      这些都无从知晓,我也不得而知。

      第二天,我按时按点走到大坑的四周开始工作。说是工作,其实只是把我昨天已经做过的事情再反复啊做一遍。一来,可以赴宴大人交下来的工作,二来,可以找到自己前一次工作的时候出现的纰漏。

      虽然第二种情况对我来说很少出现。

      因为我每次工作的时候哦,都抱有只有一次机会的决心在,也正是这种决心帮助我减少遗憾。

      与昨天一样,午休的时候李大人的那位相公仍然不停地忙乎着,事实上他从来了之后就没有闲过多长时间。先是和附近住着的百姓讲好了那些馒头的价格,并且确定好每天交接时候需要的数量和时间。

      最值得一提的是他在和那些百姓聊天的时候,一边默默地嘴上说:“便宜点嘛大娘,你这都属于为大家的治安做贡献的,以后家里有青壮年我们择优入取。”

      然后低头又默默地嘟囔着:“救命,这也太便宜了吧......我可是消费者啊,不要随便为商家着想。”

      听到这里的我忍不住脸上浮现出了一些笑意。

      “笑什么?有本事你自己来整馒头来......”

      他有些烦躁地抬头看向了我的方向,然后发现是我之后猛地将口边的话又收了回去,幽幽地改成:

      “哪怕你是仵作也不能......好吃懒做。仵作的作不是好吃懒做的做。”

      我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但是大体上能猜到他的意思,于是轻轻伸手示意他和我一起过来。

      这次迷茫表情没有消失,只是转移到了他的脸上。我看他皱着眉头愣了愣,最后左思右想拿着锅铲跟了上来,嘴里还为难地说:“我还得回去看锅......”

      “不需要很久。”我冲他淡淡地摇了摇头。

      说完这话之后我便转过身,腾出时间和机会给他和李大人相互进行眼神上的交接。事实上,这件事情不要说使我了,就连吏役们也都在私下默默传着。

      虽然他们传的内容风向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喂,你们看没看见熬饭的兄弟天天和大人眉来眼去的,这算是什么事啊......”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不好吗?他虽然做饭给咱们吃,也很感激他,但是他怎么可以勾搭咱们大人呢。”

      “一般谈这个的时候不应该问问......”

      “你是想说彭运吧,你想问自己去问,别忽悠我们问好吧。不过往常这个时候彭运早主动去问了。”

      “哎,上次老刘好像说这个熬饭兄弟和彭运认识吧。什么关系来着,说是大人是给他面子才不赶彭运走......”

      说到这里,其实那位叫彭运的吏役我也认识。或者说,想要不认识他也很难,只要是大人出现在的地方他一定会出现。多亏大人自己的身手远胜于司内的这些吏役们,否则想来十分不安全。

      我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些与我明明不相干的人和事情,另外一边又走在大人相公的面前拉着他四处乱逛。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来大人一定跟在附近。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背后的男人传来这样的声音,明明看起来是不容小觑的长相,却意外的谨慎得不行。想来作为大人的相公,自然不会是寻常之辈,越是这样越需要小心。

      多亏我本来也没有想过做些什么。

      我把他引到一处大石头旁,然后从石头后面取出已经准备好了的罐子,递到他的面前。这个罐子的面相不算是很难看,事实上这种腌制品的罐子往往都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此时出现在格格不入的阳光之下。

      “这是什么?”

      他一直与我保持着十分安全的距离,哪怕此时我拿出两个罐子都没有任何改变,依旧那么谨慎。

      “一些用萝卜腌制出来的咸菜而已。”

      我如实告诉了他真相:“不过不是我自己腌制的,我还没有尝过,觉得方便的话可以来加菜。”

      说完之后我特意补充了一下,同时视线一直牢牢地锁在他眼睛的方向看去:“不方便的话也没有关系,东西很干净,我可以带回家吃,都好说的。”

      他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眼神,然后问我:

      “你看起来和昨天不太一样了。”

      我有些惊讶他竟然会这么说,于是反过来问: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问完之后我也反应了过来:“你或许是在说昨天我对李大人说过的话吧,其实我一直都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我意识到他也抬起头来看我:“你......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一切都是李大人的功劳呢,大家明明都在很努力地付出,为了这个案子很多人都辛苦了很久了。”

      “因为其他的人的辛苦要么只是在试错,要么就是任何一个人来了都可以代替,不存在任何的不可代替。”

      我的话显得有些直白,因为我不清楚这样的话究竟应该怎么不直白地说出来:“大家明明都很辛苦,为什么不去做更加重要的事情,做那些真正需要自己做的事。”

      “很多人的家里都有父母,甚至还有妻子需要照顾,这些人对于他们来说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不可代替的。而现在的工作换任何人来都可以完成,对吧?”

      “为什么宁愿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却也不肯多和家人相处一会儿呢,明明......”

      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脸颊突然刮过一阵风,此时呼呼地吹过我的脸上,让我有些吃疼地扶住了腮边。

      原本平静的他突然揍了我一拳,此刻我满眼都是震惊地看着他,听见他愤怒的情感蔓延到我的身上。

      “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蠢啊?!”

      “你觉得大家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啊,你觉得呢,不会是觉得有人天生喜欢加班的吧?!”

      “和你说,我今天现在本来应该在家里的卧室,躺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在这个破地方待着。”

      他的话语间怨气很重,仿佛积压了很久。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

      这个时候他伸手揪住了我的衣领处,奇怪的动作从来都没有影响情绪的传递,甚至还有他的语言:

      “那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有人死了。”

      “如果没有人死了,我们不会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的。我们现在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告诉那些死者,它们究竟是为什么什么死的,或者被谁杀死的。”

      “你以为无缘无故地死去是很好受的吗?”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