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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阴婚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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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走廊深处走,淳于羲越觉得不简单。
起初她还有点犹豫,怕有诈。因为根据柏铃儿所说,这里不过是身份低微的女侍们换衣服的简陋厢房,连单间都没有,大家只能挤在屏风后面一起换上主人所要求的服饰。
按照淳于羲看的各种影视剧经验所得,这种只会出现在重要地方的密室现如今就这样随随便便建在这里,非常不合常理。
她都开始怀疑柏铃儿是不是故意设局把自己引到这里的了。
一路抄小道走到这边,没碰到麻烦也就罢了,还能在这里找到重要通道,怎么想都可疑。
但是还没等她开口分析,陆倾昱大摇大摆地率先走了进去,拉都拉不住。
本着死之前有他给垫背的孤注一掷,淳于羲定了定心神,这才撩起繁复碍事的裙摆小跑着追了上去。
走廊里潮湿阴冷,还有各种七拐八弯的岔道口。两人隔一段路就要因为走哪边起分歧,边吵架边山洞探险。
终于在走了两条死路后,找到了其中一条正确通道,最明显的标志就是氧气越来越充足,吹拂过的空气变得干燥温暖。
又走了几百米后,前方道路忽然大开,一个内嵌在石墙中的木门出现在眼前。
陆倾昱上去就要推开,被淳于羲熟练地扯住了手臂。
她及时压低声音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鬼妖顺毛:“万一那边有人怎么办?小心惊动整个凝玉台的人。”
她贴近木门,耳朵趴到中间合不严实的窄缝上仔细听。
静悄悄的,好像没人在。
淳于羲屏气凝神,小心谨慎地轻轻把滑动式木门往左拉开只容一人出入的空隙,泥鳅一样灵活地钻了出去。
而身后的陆倾昱哐一下把门开到最大,如进了自己卧室一般走了进来。
幸好这间富丽堂皇疑似主人的卧房里现下没人,不然真的要完蛋。淳于羲可不认为变为普通人的陆倾昱能一人把整个凝玉台的护卫全都干翻。
她怒目而视又不敢大声叫嚷,只能默默返身过去把门一点点拉回原样。
刚把密室的门关合好,卧房大门外边就传来了调笑说话声。
淳于羲一个激灵飞速拉过还在到处瞎逛的陆倾昱,缩进了密室门和巨大橱柜形成的夹缝里。
几乎是刚藏身好的下一秒,一个眼睛和眉毛一样细窄,长相酷似牛头梗的大叔架着一位娇小的年轻侍女撞开门。
二人的嘴像是抹了强力胶,牛头梗熊一样热切地压在小姑娘上方,因为过于激动,排列组合本就奇怪的五官扭曲成非人状,令人倒胃口。
淳于羲的角度看不到小侍女的面容,但从她放在胸前努力将自己隔开一点的手臂就能看出,她最起码不是那么情愿的。
他们跌跌撞撞地走到房间中央的大床边,牛头梗一把将泫然欲泣的侍女暴力扔到上面。
层层厚重帷幔落下,挡住了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不一会,整个房间充斥着男人兴奋高昂的叫喊和女子哭泣求饶声。
本好听如黄鹂鸟清脆的女声里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变得尖细撕裂,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崩溃到破音的呐喊渐渐微弱下来,那小声地挣扎求救和卑微示好听起来更是让人揪心。
陆倾昱吸了吸鼻子,果断道:“有血腥气。”
夹缝过于窄,淳于羲只能背身与陆倾昱贴合在一块,从正面看像是陆倾昱把她从背后整个揽进了怀里,所以他近在咫尺的声音似加了扩音器飘到淳于羲的耳朵里。
刺得淳于羲针扎一样不舒服。
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也无法屏蔽这些声音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混杂气味。她只能低头祈祷这场折磨能快些结束。
事与愿违。
在小侍女快要昏厥过去的不停抽泣声中,一个拄着虎头拐杖的老头,步履蹒跚地推门走进来。
是吴五。
他手里提着一个不知放着什么东西的大箱子,笑着掀开床帐爬了进去。
纱幔飘落的瞬间,淳于羲模糊看到了里面混乱可怕,堪比杀人现场的血腥场景。
她闭上眼,指甲都要陷进肉里去。
此刻,她好像知道了那厢房里的密道用处。也明白过来为什么柏铃儿执意不让她穿这套衣服。
在他们看来再平常不过的罪行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到后面,淳于羲已经听不到那位女子的声音,只有那两个不明生物的断断续续交谈。
一切归于平静后,被溅了一身血的牛头梗从床榻上摇摇晃晃地下来,趿着鞋倒茶喝。随后吴五拉开帐幔冲门口喊了一声。
两个小厮抬着破草席白布应声而入,熟门熟路地处理烂摊子。
他们把白布铺到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身上,然后将她卷到了草席里,一人抬着一边往外走。
也许是慌张,心绪不稳,走在前面的那个小厮没注意被地上缠绕一团的衣服和板凳绊了一跤,跪倒在地,被潦草裹在席子里的人咕噜噜滚了出来,跌落在淳于羲他们藏身处正前方。
淳于羲就这样猝然和死不瞑目,睁大杏眼里满是惊恨不甘的小姑娘对视上。
是汲杏。
她呼吸一窒,双腿发软不可控地往后倒去。
得亏陆倾昱在身后支着她才没有摔个惊天动地屁股蹲儿。
明明上一刻还着急忙慌要给她去找药的可爱圆脸小姑娘,下一刻就变成了布满惨不忍睹伤口的温热尸体,即使是还没有建立什么感情的路人,这也对淳于羲造成了莫大冲击。
更何况放在现代社会,她也只是一个正值青春期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就这样被残忍弄死又草草卷到破席子不知要被丢到哪里去。
淳于羲死死捂住嘴巴不发一声,将身体往窄缝深处缩了缩,听着两个小厮在吴五的怒骂声中把汲杏重新用草席白布窸窸窣窣包裹好,连滚带爬地出了门。
而后又进来几人熟练地抬着水桶过来打扫好卫生,点上香炉借此去除空气中浓重的腥气。
待小厮们退去后,两个畜生人模人样地坐在窗边矮榻上品茶赏花,并开始用猥琐下流的语气交谈事后感想。
互相打趣几句后,吴五□□着道:“琼馔宴府的清倌人兰嫣果然递了投名状,雄大人此计甚高,逼得她不得不从。装什么卖艺不卖身的清高样,最后还不是也得求咱们找活路。”
对面那位被称为雄大人的牛头梗正是凝玉台的掌柜雄达晋。他舒服地眯眼靠在软枕上,语气怅然:“可惜没办法享用到此等美味,只能交到上面去。”
吴五眼珠滴溜溜一转,咂咂嘴道:“此事上面格外交待过,不能出一点纰漏,做不得手脚。不过这兰嫣身边不是还有几个现成的吗?我今日就见了一个,那模样身段,啧啧啧”
“那小娘子性格也是有几分傲气的,到时候定将她弄得求死不能,看她还能狂傲几时。”
他说的就是披着员蕴怜皮的淳于羲本人。
淳于羲表示真的很想把他们一拳打出银河系。
她露出一只眼睛,悄咪咪看到吴五站起身从里间拿出类似花名册一样的簿记递给雄达晋,老鼠眼里露出势在必得的精光:“这是上报过去的美人,当真个个都是尤物,此事办妥,你我二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他们凑到一处,对着本子上各式样的女子画像指指点点一番,其中夹杂种种不堪入耳的臆想揣测,把淳于羲弄得一阵反胃。
评头论足半晌后,又聊了些不相干的烂事,两人这才起身整理好衣裳,神清气爽地出了卧房转去正厅接待慕名而来的贵客。
在角落里蜷缩了大半天的淳于羲腿都快蹲麻了,被压在后面的陆倾昱倒是一点事都没有。
他没管半瘫在地上捶腰揉腿的淳于羲,进了里间翻找起来,物品碰撞掉落在地的声响让淳于羲听得心惊胆战。
她刚站起来想要去警示陆倾昱动作轻点,就见他拿着那画本走了出来。
出于安全考虑,她拉着陆倾昱重新躲进了里间研究这册子,顺便再找找这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好东西。
画册上的女子们表情姿态,服饰发型等各种细节刻画得极为仔细生动,虽然贴心地在每张图的右上角标注了身份,但由于画师技术太好,属于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程度。
就拿兰嫣那张肖像画来说,堪比用相机照下来似的真实。
淳于羲在里面看到很多来自琼馔宴府的头牌和清倌,她先前听说过的兰嫣的死对头俞芷也在其中,不愧是花魁,极其妖娆妍丽的浓颜系长相只一眼就被惊艳到想冠以任何赞美其风华绝代的词句。
还有很多其他不认识的超级无敌大美女,淳于羲一页页翻过去,只觉酸楚。
从刚那两人谈话中,她大概了解到了他们这群人到底在谋划什么。说好听了是逼良为娼的勾当,实际上是为了满足□□进行的残忍围剿虐杀。只不过由于上面来头太大,这场活动被包装成盛大宴会,明目张胆地公开进行。
所以是要多大的官位才能压得这么死?皇室中人?
淳于羲脑内猜测纷纷,却再也找不到其他线索。
她把整个房间翻了个遍,除了金银细软,就是几个上了锁的保险柜样子的小箱子。其中两个已经被陆倾昱暴力拆开了,里面除了那本画册外还有一颗巨大的千年难一遇的夜明珠。
淳于羲捧着这颗在修仙界都难得的珠子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这是鲛人族的圣物,只有修行千年以上的鲛人才能炼化出除了照明外还有净化邪祟功能的夜明珠。
而鲛人一族又常年受到各界无休无止的捕杀,所以修炼千年听起来不算什么,但实在架不住氏族人少势弱,鲛人们通常还没长起来就被逮回去炼丹药或者赏玩了。
这么难得的夜明珠就这样明晃晃出现在人界,足以可见这凝玉台幕后势力的不简单。
淳于羲把玩了一会后果断塞进兜里。
好东西,她找到就是她的了。
还是那句话,谁知道这俩非人禽兽是怎么得到的啊(纯恶意×2)。
其他箱子砸开后是些配饰,步摇璎珞,金钩玉佩之类的,上面镶嵌的各种珍珠宝石虽极为罕见,但绝比不上这颗夜明珠。
反正都是白嫖来的,淳于羲毫不客气地全部收入囊中,万一能带出这个世界她反手一倒卖,岂不是赚翻了!
于是陆倾昱在前边搞破坏,淳于羲在后面跟着收收收,分工明确,如白蚁过境高效率搜刮一切。
搜到最后一个小矮柜时,陆倾昱徒手拆开柜门,淳于羲立刻伸手进去,摸出来一大把金块和一张纸。
打开这质感细腻的纸,上面用黑红墨水绘制了一幅,迷宫?
淳于羲反过来正过去看了半天,忽然意识到这弯弯曲曲的通道,不就是她和陆倾昱来的时候走过的密道吗?!
因为标注得很详细,淳于羲一下找到了他们走错的两个死胡同,也看到了这个密室可以通向的各个院落房间。
除去这里和其他一些贵宾室外,有一个地方十分特殊。
它从众多繁杂通道分离出来,独自坐落于凝玉台一角,而且只有这个建筑旁边备注了一串神秘数字。
淳于羲先前听到雄吴二人提到过今晚有个重要的宴会要在凝玉台举办,想必一时半会回不来。
本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原则,淳于羲将纸收起来,打算跟着路线去一趟。
刚想抬头和陆倾昱说自己的计划,就见他已优哉游哉往密室入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