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风景的星星》妆林

17、地铁夜景

　　景山比她想象的还要矮，不过也不奇怪，没有哪座城市的正中心会拔地而起一座高峰，简直就像爬她家的老房子，没几步就到了，沈星环视了一圈，太阳还高悬在天边，还早。

　　她找了个旁边的地方歇脚，虽然只能看见树杈，沈星也很满意了，坐在廊下，能听到在亭子上飞过的鸟叫声。半个小时前她在老商场的百货里，因为回消息的时间长，一直逗留在一件衣服前从而收获一个白眼，她吐了吐浊气，“阿星，还是不能结束，我好想你。”

　　“切，该不会是故意躲我吧。”“苍天可见啊，要臣以死谢罪么？”

　　沈星收起了手机，除了这条没有新的消息，吃火锅的时候盛域告诉她，这次会议对公司很重要，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只是对公司很重要，不是对自己，但他仍旧难以做到平常心，难以做到尽力就好，沈星点了点头，她是没有办法完全理解的，但她能懂的是，人并不能完全听自己指挥，试图劝说自己不重要就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试图说服自己安静点它就能心如止水，事以愿违，这种情况不为难别人就是不为难自己，总之，他的难关他过吧，帮不上忙就为他加油。

　　她晃荡着腿，给盛域发了一个悠哉悠哉的自拍，发呆的时间是很快的，越靠近天边似乎它向下的速度就越快，她是无法看到落日前的那一瞬间的，但是漫天的晚霞也让她心满意足。

　　沈星拍了拍靠在墙上的土，盛域说要来找她，可是她都打算回去了，逛了一天，好累。她站在景山门口，等着盛域。“你出发了么？我好累，想回去了。”“我快到了，你等我下。”

　　盛域穿的单薄，他这次出行就没带几件衣服，“我送你回去。”沈星刚想说不用，可是眼看着这恋爱谈的既累又无聊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默默的点了点头。

　　回去的出租上，沈星闻着恼人的味道，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各种地标性建筑，渐渐觉得困倦与头疼，到胡同口时天已经暗了，“盛域，”“啊？”北京除了景区人多，路上的行人其实一点不多，“身份证带身上了么？”

　　沈星洗过澡就发现盛域已经睡着了，她关了作为背景音乐的电视，倒头就睡，他们是头碰脚这么睡的，沈星扯了点被子给他盖上。她睡的昏昏沉沉，一条微信消息就把两个人都惊醒了，是盛域的手机，“10086。”沈星又仰倒在床上，她觉得头已经不疼了，身上微微出汗，觉得很松快。

　　“就这么放心我，”盛域放好手机，只是似笑非笑的看向沈星，“咱们刚谈恋爱没两天，你还是装着点好，”沈星揉了揉脸，翻身坐起，“我就是觉得两个社畜谈恋爱太可怜了，和所有的浪漫说拜拜，”

　　他笑着环抱住沈星，“是呀。”不仅盛域，沈星也觉得非常疲惫，他们只是看了一会儿体育频道然后就又睡着了。

　　沈星第二天醒过来之后盛域已经走了，她把火车票改签到今天，“我先走啦，咱们南城见。”“好。回去找你。”因为就算她在北京继续逗留几天仍旧无法见面。

　　京沪高铁的人竟然出奇的少，她一路看飞驰的田野和绿树，打车前她在胡同口的超市里看到久违的杂志，连同矿泉水一起结了账。

　　在火车上看东西真的会有些晃，沈星打开手机随便翻热点，有给小狗画插画的，有最热的电视剧，她倚着窗有着说不出来的落寞，其实她明明没什么好不开心的。可是这种情绪从打算出发后就开始了，就在从心间荡开的喜悦之后。

　　沈星对着手机发呆，为流量小猫而哭泣，为卖蔬菜的老人哭泣，她在奔驰的火车上为这些事情眼泪不止，沈星也觉得自己矫情，可就是止不住，她心里的悲伤好像随着这些可能为帮助可能为博眼球的视频一起流淌了出去。

　　她擦了擦眼泪，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天空都已经暗了下去，偶尔在田野里能看到一棵树，孤孤零零的，沈星还是很喜欢坐火车的，比旅行更轻松更专注。

　　等她到南城时已经是傍晚了，南城今天又是阴天，她去打车的地下车场望了望，又是大排长龙，“还是坐地铁吧。”沈星叹口气，她推着行李，同样一件事的体验是完全不同的，是在寒风中排队等出租，还是在地铁上挤座位。她是怨毒而小气的。

　　在热闹的地铁里，沈星把箱子紧紧的贴向自己，她发现自己是如此的不知足，很想变成的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种样子。一种幸运的，坚强的，勇气的样子，可不是她，她还在黑暗里，就算是得到她想要的，她也还在黑暗里。就像是地铁镜子里映照出的样子。

　　地铁驶离了火车站附近，一跃来到地面，映入眼帘的是星光点点的南城，白炽灯闪耀的地铁的玻璃出现反光，她需要再凑近一点才能看清楚外面璀璨的夜景，所以在不在黑暗里没关系，也不是毫无乐趣。

　　她记得以前在韩国的时候也见过这种一跃而起的地铁，她笑了笑，尽管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尽管仅仅只是几天之前她是从心底往外的开心，可是此刻她又陷入了巨大的迷惘里，第一次升腾出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也可能是一种错觉。

　　她手机响起，“阿星，在家么？”“姗姗，怎么了？”“我在你家楼下。”

　　姗姗到地铁站口去等沈星，车来车往，她望着地铁口有些出神，她之前等人是满怀期待的。

　　“姗姗。”沈星敲了敲车窗。

　　姗姗这段时间本来应该很忙，可是她忽然就什么都看不下去了，考试应该也不会挂，如果挂了应该也没多大关系的吧。

　　沈星给姗姗和自己泡了壶茶，她能感觉出姗姗的不对劲，不过她不开口自己也不好多问，挑了一个热播的节目。

　　姗姗在一旁给室友发消息，“我的学生卡丢了，还没办呢。”姗姗丢了手机靠在沈星身上，“学生卡是跟方熔新分手那天丢的，”沈星诧异的往下移了移脑袋，就知道这家伙是失恋了。

　　“阿星，他博士还没毕业呢就不要我了。”姗姗的语气都透漏着一些怨恨，“你不要说的好像个怨妇一样，行不行？”姗姗破涕为笑，从他肩膀上立了起来。“你。”

　　“远离了渣男，又没结婚，你应该感到庆幸。”姗姗的表情丰富，“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

　　沈星听了姗姗一晚上颠来倒去的反复叙述，脑海中浮现一句话，或许不爱一个人才是常态，爱是件很难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