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翼——灵剑秘史》流冰

22、第二十一章 十年

　　傧相把红绸的一头塞到蝶翼手中，另一头交给凝，由凝牵着，蝶翼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出了轿子，进了将军府，蝶翼踏在事先铺好的绸子布袋上，在一片红色之中，只听见傧相等在旁高声唱诵：“传一代，喜气洋洋；传二代，子孙满堂；传三代，荣华富贵；传四代，四世同堂；传五代，五子登科……”蝶翼茫然地在红绸下面被人牵来牵去，不由得烦躁起来，却又不能发作，又不知走了多少过场，过了多少时候，终于和凝在大厅前站定，只听傧相大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便在一片欢闹声中被拥进了洞房……

　　“凌儿，小心点！”
　　听见母亲的叫声，正在半山腰的小丫头回头做个鬼脸，“娘，我没事啦！我要赶上旭哥哥，第一个爬到山顶！”
　　蝶翼皱了皱眉，埋怨道，“凝哥哥，都是你把他们宠坏了，这俩孩子越来越胆大了！”
　　凝搀了蝶翼的手，笑道，“孩子胆大还不是随了你的性子，再说说到胆子大，蝶儿若是认了第二可就没人敢任第一了。”
　　蝶翼瞪了凝一眼，继续向山顶爬去。

　　转眼间，十年过去，凝和蝶翼已经有了两个孩子，都是调皮鬼，蝶翼常叹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她现在可知道当年娘为什么对她那么头疼了。照顾凝和两个孩子花去了她所有的精力，两个调皮鬼自不用说，最令蝶翼吃惊的是凝，在外面虽是风光无限，指挥千军万马镇定自若，可是根本是个生活白痴，什么时候该穿什么衣服都要蝶翼提醒……这么一来，蝶翼也就是刚成婚那两年还有些闲空儿调皮胡闹，到了第三年旭儿出生之后，非但自个儿没什么时间调皮胡闹了，甚至连安静的时间都没了。
　　不过那两个小鬼倒是很对师父的胃口，师父虽已经是白发苍苍，可精神却不减当年，在旭儿四岁的时候就把什么都不懂的旭儿骗去当了徒弟，看师父的意思，这次游完泰山回去还要把凌儿收到门下，这两个小鬼现在不会什么功夫就这么胆大调皮，要是学了功夫……唉，只是想到这儿，蝶翼脑袋就要炸了……
　　蝶翼是极聪明的，知道珍惜，知道如何把握手中的幸福，知道善待凝，让待她极好的凝也感到幸福。可她也是极傻的，在夜半十分，梦中惊醒的时候，映入脑中的那个名字仍是寒羿，寒羿，十年了，已成为她的一个心魔，在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狠狠地撕扯着她的心。
　　那把蝶剑，蝶翼一直好好的放在箱底收着，然而那雄剑翼，凝虽然从没有问过她，可她知道那是凝心中的一根刺，一根叫寒羿的刺，时时提醒着他们，在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叫寒羿的人。
　　在蝶翼与凝成婚后不久，寒羿娶了晋公主尚璃，半年后，寒羿率晋兵夺了秦国邧新城，此战功后，寒羿在晋国朝堂一路扶摇直上，短短几年已做了晋国大将军，就连前几个月晋国显赫一时的瞿氏一族以叛国罪满门抄斩据说也与他多少也有关系。这些消息蝶翼不愿听不想听，可还是不停的传进她的耳朵，印在她的心里。寒羿啊寒羿，你还生活在仇恨里吗？你还在整日想着杀人吗？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凝正在马车上教凌儿和旭儿念书。
　　“爹爹爹爹，这首诗我明白，是首情诗，洛哥哥给我念的时候说以后要娶我来着。”毫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凝和蝶翼，凌儿继续说，“爹爹有教我念的功夫还不如念给娘亲听，让娘亲多笑几回，洛哥哥和南仲哥哥都说娘笑起来比天仙还漂亮呢！可是娘都不会笑！”
　　“凌儿，不要胡说！”听到凌儿的话，旭儿皱了皱眉，这小丫头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旭儿虽是只有八岁，可是却懂事得很，虽然并不清楚大人的事，却知道娘心中有个疙瘩。
　　蝶翼有些尴尬，她一直认为自己掩饰的已经够好了，可是没想到小孩子都能看出来，那凝……
　　“好，”看出蝶翼的尴尬，凝握了握蝶翼的手，算是安慰，也是理解，“爹爹念给娘听，不过凌儿要给爹爹作证，爹爹念了娘一定要笑哦。”
　　“好啊好啊。”凌儿拍着小手说。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凝极夸张地摇头晃脑，蝶翼苦笑，明白这是凝怕自己笑不出来，努力逗自己乐呢！蝶翼开心地笑，眼中却有了泪花，有一个这样的家，自己还要求什么呢！
　　看到蝶翼的样子，凝释然地笑笑，把蝶翼拥入怀里，轻轻抚着蝶翼的背以安慰，不知过了多久，旭儿咳了一声，真是的，爹娘这样也不怕教坏妹妹，蝶翼慌得推开了凝，红了脸，不敢抬头，凝瞪了旭儿一眼，旭儿和凌儿用小手捂着嘴直笑。

　　因知道蝶翼贪玩，成亲后不久，凝就向国君请了假，带蝶翼出游，此后，每到春季，天气转暖，不用他们夫妻俩提，国君都会给凝一两个月的功夫让凝出“公差”，有时干脆就是“赐假”，让凝带着蝶翼游山玩水，免得那丫头在家中闷着又淘气惹出事来。
　　这一年，他们来的正是黄山，其实蝶翼本早就想来的，只是五岳中以黄山最险，因此凝苦思之后终于想出“黄山的风景最好，自当最后看才是，否则，看了黄山咱们别的地儿也不用去了”这个理由，听听也是有些道理的，然前几年他们几乎已走遍了其他四岳，加之蝶翼的坚持，凝无奈便带了她过来。至于那两个小鬼，这两年，凌儿可是宫里宫外出了名的调皮鬼，偏生国君又很是宠她，人人都敢怒不敢言，真个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蝶翼没人收得了她，这次凌儿听说爹娘要带了旭儿大哥出来玩，哭闹了好几天，差点把将军府都掀翻了，无奈，蝶翼便带上了她。然来黄山的这一路上，这小魔头——早知如此，蝶翼便是用绳子绑了她在家也是不带她出来的……她曾因看不惯一个痞子欺负老人，便一把火点燃他坐骑的尾巴，差点让把那痞子从马上摔死……还有一次，看见路上几个小男孩在斗蟋蟀，硬是赖着不肯走，竟和那几个小男孩斗了上瘾，不巧又输了，便拉着爹娘定要斗赢了才走……还有一次，看见客栈旁边一家染坊挂的布甚是好看，便兴冲冲地拉了旭儿出来玩捉迷藏，结果竟一个不小心栽进了染缸，幸亏旭儿机灵，用石头把缸砸破才保得了性命……不但如此，这丫头从小在将军府长大，哪知市井的险恶，一出门便似脱了缰的野马，到处乱闯，若不是旭儿的眼睛时时盯着她，恐怕早已不知死了几次了。
　　凌儿爬山更是爬得惊心动魄，好几次都挂在悬崖边上……还好最后总算是平安下山，一行人的性命总算无碍的。现在便是旭儿也暗暗发誓，以后若是他自己出来游山玩水，死也不能带上凌儿……
　　下了山，他们打算在镇上歇息两日便启程回咸阳，此次因凌儿的“功劳”，一路上一天两小事，两天一大事，已是耽搁了不少日子，等恢复了气力马上就要回去的，免得国君他们担心。

　　“糖葫芦，娘，是糖葫芦！我去买……”话音未落，凌儿便闪进了人群之中。
　　“凌儿，你给我站住！”市集上，蝶翼跟在凌儿后面气急败坏地喊，旭儿已急急地追了上去，蝶翼和凝也要追，可是他们两个大人在这人山人海地市集上怎及得上两个小家伙身子敏捷？是故眨眼间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看着凌儿的身影渐渐消失，蝶翼心中咯噔一下，就像一颗石头投到了湖里，泛起了阵阵涟漪，跌已的心中登时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