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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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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声称呼,沈沁栀拨弄两下刘海,双手抄在风衣兜里,淡然与男人对视。
四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够消磨她对他无脑的喜欢。
沈沁栀没接话,场面一时间有些难看。
跟在周屿淮身侧的经理是个人精,眼瞧着状况不对,腆着脸为两人打圆场:“周先生和这位小姐是旧相识?”
“是的。”
“不熟。”
两人异口同声。
“旧相识?”沈沁栀琢磨这三个字,眉梢一挑,冷哼说,“先生,我们认识?”
周屿淮目光落在她略施粉黛的俏脸上,四年时光她褪去了青涩,从懵懂变得成熟,也变得冷淡,不让人靠近,不相信任何人。
现在的她满身是尖锐的刺,对他一身防备。
打圆场的经理浑身直冒冷汗,眼神悄咪咪觑向他们老板,然而男人看不出丝毫生气的影子。
“陈经理,麻烦你告诉对方,今晚我有要事,会议延期至明天,替我向他们致歉。”周屿淮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将一切安排好。
陈经理自然懂得老板的意思,二话不说带走几名随同人员。
偌大的走廊此时除了他们没有第三人。沈沁栀心里发慌,她最不想的就是见到周屿淮,以及和他呆在同一个地方。
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水逆,全让她碰上了。
够倒霉。
脑子一转,忽然意识到什么。
沈沁栀微扬她细腻漂亮的下巴,没有任何情绪地问:“这家公司是你的?”
周屿淮浅笑,“是啊,你来之前不做背调的吗?”
现在确定了就是她蠢,愚蠢到无可救药,做尽了调查,偏偏忘了最重要的这个。周家在京城企业极多,并且涉及各行各业,而智能医疗则是他们首攻的领域,同领域相撞不奇怪。
“现在知道不迟,谢谢提醒。”沈沁栀说完就要走。
可偏生某人不让。
周屿淮绅士拦住她,却没碰到她,保持些许距离,给她充分的空间。
“四年不见就非要用这种态度说话吗,栀栀。”
沈沁栀顿住,鼻腔微酸,撇过脸,嗓音略微发哑,“不然呢?周先生麻烦你认清楚现在的状况。”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说完这句话,沈沁栀忍不住红了眼眶。当初有多爱,现在就有多痛。
四年前是她太年轻,总觉得只要爱的够深,付出的够多,就可以拥有幸福一辈子。
可现实呢,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他竟然不告而别,离开京城飞去了国外,四年杳无音信,只留她一人迷茫苦守,背负别人所有闲言碎语。
沈沁栀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挺直肩颈,整个人冷淡而疏远,像枝头雪淞,可望不可接近。
“周先生,我要走了,请您自重。”
事实摆在面前,周屿淮眼底痛色浓重,是他错在先,无话辩驳。
落下手臂,放她离开。
“对了,周先生,我要订婚了。”沈沁栀没回头,补充几句,“情侣手表就不要再戴了,以免让我未婚夫和别人误会。”
周屿淮低头看见腕上同为百达翡丽的手表,他知道这是沈沁栀最喜欢的品牌。
手上的这一款恰好是四年前他们在一起时出的第一款情侣表,这款表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永结同心”。
四年后所有的所有都成了笑话。
“栀栀,我很抱歉。”
沈沁栀飞奔下楼,怕停一秒就会变回以前的自己。见不得他低头,心软得要命。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道歉?
如果不道歉她就有千万个理由怪他,怨恨他,那样她会比现在更好过些。
“哗啦”,雨珠破开天空织的灰网,裹挟着寒意从天而降。雨滴落在两旁街道的植被上,发出连续低沉的音调,声声凉入人心。
沈沁栀伸出手,雨水积在掌心,顺着纤细的手腕落在百达翡丽心形的表盘上,划出一道裂痕。
“小姐,您需要雨伞吗?”前台小姐递来一柄黑色的伞,告诉她,“知道今天有雨,公司为每位来面试的人都备了伞。”
“谢谢。”沈沁栀拿过撑开,伞面黑得深沉低调,木质伞柄质感极佳。
摘下腕表揣进口袋,独自步入雨幕中,高跟鞋踩进小水洼溅起几朵花儿,染脏了裤脚。
不联姻,不回头,属于她的骄傲她自己护。
*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市中心霓虹灯闪烁不停,像极了璀璨的星空。人流车辆来往频繁,在灯红酒绿中尽显繁华。
会所海澜湾最顶层,梨木园厅里人声鼎沸,京城各世家公子聚在一起打牌的打牌,喝酒的喝酒,美人作陪,兴致正高。
周屿淮要了一杯白兰地,婉拒了入局的邀请,走到露天平台,眺望远处高耸入云的国贸大厦。
手机屏依稀亮着,是一个小时前的聊天页面。
栀子花:【我面试吹了(叹气)】
淮山满雾:【结果出来了?】
栀子花:【不是,我放弃了。】
淮山满雾:【为什么?】
栀子花:【前男友的公司去干嘛?让别人看笑话吗?】
淮山满雾:【他就那么让你讨厌?】
栀子花:【对,凡是跟他有关的我都不想接触,当年说走就走了,现在倒是屁颠屁颠儿地回来,搞笑呢。】
淮山满雾:【也许他不是故意的。】
栀子花:【……你怎么帮他说话?你们认识?】
淮山满雾:【不认识(严肃)】
栀子花:【开玩笑的啦,你怎么可能跟他认识,他不配。我还得物色下一家公司呢,你早点休息。】
淮山满雾:【好。(晚安)】
“屿淮,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周屿淮收起手机,循声看见好友顾晋端着果汁走来。
两人碰杯,顾晋瞧了眼他的杯子打趣儿道:“这接风宴可是为你准备的,你不在不够意思啊。”
周屿淮勾起唇角,抿了口酒,“你知道的,我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如果不是我家那位莫女士命令,我不会来的。”
“哦?那白兰地呢?怎么解释?跟你认识十几年,喝烈酒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顾晋没说错,他极少会喝这种烈酒。烈酒容易上头,喝多了会失去理性的思考,适合借酒消愁的人,而他不喜欢也不需要。
自四年前接管周氏以来,他对人对事拿捏有度,进可谋退可守,一切都井然有序,买醉对他来讲毫无必要。
“有个事情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我跟沈沁栀要联姻了。”顾晋收敛嬉笑,边说边用果汁换掉他手里的酒。
听到“沈沁栀”三个字,周屿淮眸色一深,握着高脚杯的手不禁加大力道。
“嗯,恭喜。”
顾晋晃荡酒杯,“恭喜个头。”
被他一骂,周屿淮不悦地蹙眉,“不然呢?把你刀了?”
“不是,我说周屿淮你在商场上挺有手段的,怎么一到沈沁栀这儿你就没辙了?”
周屿淮薄唇微紧,眼眸犀利盯着周晋,反问:“说说看,如果是你会用什么手段。”
周晋轻咳一声,虽然他们是多年好友,但也只敢在他温和脾气好的时候撒撒野,现在这种样子他可不敢找死。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重新追她。至于联姻,我已经跟家里人说过了,她估计不会愿意,我猜这事八成很难成。”
周屿淮单手插兜,将果汁一饮而尽,拍拍周晋的肩膀,温润地笑了笑,道声谢进屋。
见状,周晋摇头叹了口气,他对他太了解。别人永远看到的都是他谦谦公子的一面,殊不知他对认定的事格外偏执。
出身显贵的周大公子什么东西得不到,恐怕世间唯独一个沈沁栀会让他左右为难,下不去手。
接风宴刚到三分之二,周屿淮提前离场,走前交代随侍者今晚梨木园里所有的消费全部记他账上。
海澜湾有四层,除开第四层不对外开放,其余三层每天晚上都是座无虚席的。
周屿淮走出贵宾专用梯,忽然一楼吧台调酒师的声音清晰入耳。
“沈大小姐,烈酒伤身,少喝些的好。”
会员制的海澜湾接待的大部分是上流圈的人,而在其中能被成为“沈大小姐”的有且仅有一位。
周屿淮调转步子向吧台,一楼暖气开得足,温度宜人。柔和的音乐似流水缓缓淌开,暖色调的灯光打在吧台台面,映出女孩微醺绯红的脸颊。
不似下午那般清秀干练,沈沁栀换了身烈火般的艳红长裙,精致的五官抹上绮丽的脂粉,像神话中的女妖,美到不可方物。
葱玉的长指摩挲酒杯边沿,随意一个上挑便能勾起周围许多人的心思。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
“不打紧,我酒量很好,麻烦再给我一杯。”沈沁栀慵懒趴着,双眼微眯,红唇喃喃低语。
“这……”调酒师为难,海澜湾有一条规定是适量而行,显然这位沈大小姐已经醉了。
“不用了。”周屿淮适时出声,“麻烦你开间套房,要有窗户,有地毯的。”
调酒师认识他,感激地点点头照他话做。
拉开沈沁栀身边的椅子坐下,周屿淮轻轻拍拍她。
沈沁栀迷迷糊糊睁开眼,嘟起唇打量他,几秒后双手按上自己的太阳穴。
她说:“我也是疯了,怎么哪儿都是那个家伙。”
手指又指向他,冷笑道:“这位……不知道怎么称呼,我提醒一下您,赶紧整容换张脸。”
周屿淮重新拿杯子倒了杯温水给她,笑道:“为什么?”
“不吉利。”
“……”
他没有恼,反而耐心十足地问:“你觉得什么样的才算得上吉利?”
沈沁栀举起手对着他比划,“大概圆脑袋,两只长耳朵,一双红眼睛,满身都是毛茸茸的,那样最好啦。”
周屿淮扶额。
小醉鬼。
沈沁栀蓦地站起来,揉揉自己脑袋,低语道:“差不多可以走了,我还有事儿呢。”
说着拎起包,左翻右翻掏出手机。
周屿淮起身,胳膊虚掩在她身边护着,嗓音温和似春风细雨,“你醉了,今天就在这儿休息,好不好?”
沈沁栀思考一会儿,招手:“waiter。”
刚刚的调酒师递来房卡,告知一切都准备妥当。
周屿淮接过卡片,正想要扶她上楼。
谁料小醉鬼一把推开他,放出豪言壮语:“哥们儿,我知道你想要抱我,但是就冲你这张脸,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