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雪回春》种桃子的农民

15、进内山

　　第二日，承岷真又拉着山屿说了许多话。期间他也总将她错认成他的儿子承江。山屿看向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其实与浮山宫宫主差不多年纪，但因损耗了灵根，即使修仙者瞧上去会比普通人年轻许多，他的苍老速度也与普通人差不多。但他更像是父亲的父亲，山屿悄悄抹着眼泪，想起昨日看的手记。

　　一个耗尽灵力也要找到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另一个则掘地三尺也要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山屿与承悯真一直聊到了晚上，她原本想将一切真相告诉承悯真，可见他好似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而且如果他知道了事情真相，会不会控制不住心绪，灵气暴涨而亡？念及昨日情景，山屿将脱口而出的话咽回肚子里，只安静的做一个倾听者。

　　从承岷真的话中，山屿也得知他与他的妻子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虽然亲生女儿一直在瑶台呆着，但也时常来看他。

　　“你想去见你的姑姑吗？你的父亲曾经与她关系最好。”承岷真问她。山屿摇了摇头，她以后不知生死如何，又何必徒添与旁人的羁绊。

　　月亮升起后，她独自下山在北城逛了逛。因是大年初二，街上仍然很热闹。她看着街上情景，想象父亲年轻时在这里会是什么样子，也许会替人抓窃贼揍恶人，也有可能只是幼稚的与妹妹抢一个包子......

　　浮山宫给弟子三天的休息日很快就过去了，因交流大会还没结束，慕启星与山屿一同去了浮山。在岷山的两日内山屿使用了很多次转移阵法，因此这次再坐阵法回到浮山后她毫无感觉。她还从岷山宫主那学到了他独创的剑法。

　　“曾经承江缠着我为他独创一门剑法。他说，要独一无二的，旁人都没见过的。以后他使出这剑法时，便能惊艳旁人。他说这句话时眼里满是信任，觉得我一定能创出来。于是我答应了他，打算等他十八岁生辰时便教给他。结果他还未到舞象之年，便被我赶走了。这剑法我从没在旁人面前用过，你放心用吧。”承岷真慈爱的看向她。

　　到浮山后，山屿才注意到慕启星又换回了一身朴素的衣裳。但他在岷山时的吃穿用度都很好，她疑惑的询问原因。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在街上乞讨时，师傅将我带了回去。他对我很好，并且由于愧疚承江前辈，他将最好的都给了我。他曾经与我说，很后悔对承江那样苛刻，于是他给我买最贵的衣裳，用最好的法器，以此来弥补他的愧疚之情。但如今岷山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一切都要低调些。”山屿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人的确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岷山掌门。

　　“一切都会好的，慕师兄如此厉害，定然能使岷山宫阐扬光大。”“追求这些虚名又有何意义呢？我只愿岷山无恙，北城无忧。”

　　过完新年后，山屿日日带着行侠去“穆江崖”感悟天地灵力法则。只是始终都无法找到属于自己身体内的灵力，她也曾将此想法告诉祝谷，但祝谷说此法先人就想到过，但至今都无人能找到自己体内的灵力。

　　转眼就来到了外门弟子大考的日子。不出意外，这次大考只有山屿一人。许言之与李声比她还紧张，一直问她各种术法的口诀。

　　“山屿的术法已经很熟练了，你们这样反而会分她的心。”

　　三人转头望去，是祝谷。

　　“祝先生，你怎么也来了。”“外门唯一参加大考的弟子，我自然要来看看。”祝谷笑道。其他外门弟子都已经断了进内门的念头，只有山屿坚持不懈，三天两头跑来向她请教问题。

　　“对了，山屿，我再与你说一个口诀。我昨日想了一整夜，才决定告诉你。”祝谷凑到山屿耳边，对她小声说了什么。“这个口诀最好是在你别无他法时使用。若是被南国那两人看到了，又要找我麻烦。”
　　祝谷曾经是仙台殿的人，之后与浮山弟子相爱，才来到了这里。

　　山屿记下了那道口诀，对祝谷鞠了一躬。“多谢先生。”“去吧，三长老等你呢。”

　　山屿走到广场中央。因为此次只有她一人，因此开启阵法的分别是三长老虚正仙人、仙台殿绿诗以及岷山宫慕启星。她看了虚正仙人一眼，然后闭上眼睛准备进入阵法。

　　前面两境与半年前的差不多，不过是换了场景和一批人而已。她轻松就过了问法境。进入问剑境后，她想起了给她丹炉的关烛说的话。渊魔既然是由人的怨气而生，又为何好吃人？山屿看着这些魔物沉思，但这些魔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一同朝她扑来，然后又被一道剑光打散。由于山屿比起上次对于剑法的使用更加熟练了，因此问剑境在几息只间也很快就结束了。

　　结束问剑境后，她期待着在问心境再次见自己的家人，只是再睁眼时，她却在一片黑暗中，面前是一棵发光的树。

　　她走到那棵树面前，轻轻抚摸了上去。“为何这次我不在狸山之中。”她失落的问。

　　“因为我已知道你的选择，年轻的修仙者。”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

　　山屿还要再说什么，却看到面前的树忽然渐渐消散。

　　“修者无道，万物受苦，不要忘记过去，也不要停下步伐。被仇恨充斥的小友，收下吧，你会用上它的。”那声音随着树的消散而消失，只有一片叶子浮在半空中，她将那片叶子小心的握在手心里，突然听见像镜子一样破裂的声音。

　　“这这这，问心境怎么消失了？”虚正仙人感受到连接问心境的灵力被断了开来，惊讶的说道。而那个叫山屿的弟子也在短短时间内就过了三境。“以往问心境都是等我们自己先断开，它才离开的呀！”

　　“三长老无需担忧。这问心境本就是天地所造，不受我们控制也很正常。”慕启星安慰道。

　　“是啊，再说这问心境是我们仙台殿的祖师找到的，我这个仙台殿弟子都没急，你急什么。”绿诗轻嗤。

　　“绿诗仙子说的是。”虚正讪笑，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山屿过了三境后，就要跟着三长老去往内山，与内门弟子抽签比试。

　　“去去去，你们外门弟子去什么，给我回去修炼。”虚证拦下想要一起跟着去的许言之和李声。许言之不服气，刚要说话就被祝谷拦下。

　　“三长老，外门弟子也是浮山宫弟子，这两个弟子不过是关心自己的同门，想要陪在她身边，这点小事您就依了孩子们吧。”她笑语盈盈。

　　“哼，若是将这些心思全放在修炼上，我看他们也不会永远待在外门了。”他一甩袖，自己在前面先走了。山屿转头与她们点头，跟了上去。

　　“真不要脸。”李声拉着气鼓鼓的许言之，也跟在祝谷身后一同去了内山。

　　“你们不要太在意。我来到浮山前，听说三长老原来也是外门弟子，一心想要进入内门，之后掌门提拔他为三长老，他也一直希望外门先生能在弟子们的修炼上更苛刻些。不过人各有志，并非所有人都想进入内门。内门里明争暗斗不少，或许还会丢了性命，在外门呆着也是好事。”祝谷想起过去的事情，望着内山的方向出了神。

　　当年她还是仙台殿弟子时，因交流大会来到了浮山。在浮山内门认识了一个木楞寡言的少年。那少年一心只想着修炼，除魔卫道。之后与她结识，也是听说她在术法上极有天赋，想要向她请教一二。

　　祝谷原本对于他很是看不上，但见他一次又一次的维护被刁难的弱者，也经不住上了心。他们很快就相恋了，此事被仙台殿掌门知到，勒令她赶快回南宫。可是她不想走，她将她的想法告诉了少年，少年只是沉默着看向她。等她再次睁眼，她已经回到了仙台殿。而她的怀里只有一封那少年给她的信。那信上说他并不是真心爱她，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能学到更多的术法而已。

　　祝谷抱着那封信哭了很久，其实她知道，那人只是不希望她被师门唾弃，因为情爱而远离家人罢了。她继续回到自己的生活里，过了很久忍不住去了趟浮山。只是想知道旧友现在过的怎样而已，她对自己说。不曾想打听到的是那人已经去世的消息。

　　“陈师兄看到齐盛总是强迫民间百姓找罕见的药材后，便去找他理论，后来两人比试剑法，齐盛用毒暗算了他，导致陈师兄不治而亡。与陈师兄较交好的人也很愤怒，找上了掌门。可是齐盛是东边大家族的人，他的爹娘每年上供很多天材地宝给浮山。齐盛被罚禁闭一个月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祝谷听到后肝胆欲裂，与其他浮山的人确认此事后径直找上齐盛，用陈直教给她的剑法了结了他。之后她用一根绳子将尸体吊了起来，挂在了浮山宫大门上。齐家人知道后愤怒之极，要求顾掌门处置祝谷。是仙台殿掌门来到浮山为祝谷作保，给了齐家不少好处，此事才得以平息。

　　仙台殿掌门要带走祝谷时，祝谷跪在地上说：当年齐盛说他有两个愿望，一是守护天下平安，二是让浮山外门也能学到和内门一样的本事。而仙台殿的宗旨是只护南国，不管其他各地俗事。求师傅准许我呆在浮山外门，完成齐盛的心愿。”

　　“师姐......”年幼的青歌与绿诗在鹿玄机身旁哭着要让祝谷回南国。鹿玄机叹了一口气，看向曾经傲睨一世的徒弟，对顾世之说：“我仙台殿大弟子如今想做浮山宫外门先生，想必知世仙人不会拒绝吧？”

　　“能与仙台殿交好，何乐而不为呢？”从此以后，祝谷便一直在浮山外门呆了下来。

　　“哇，这内门里好多灵兽。”李声惊叹，也将祝谷从过往拉回了现实。

　　“山屿在那！”许言之向远处指去。那边已经围了许多内门弟子。穿着各色的衣服，叫人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