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复羲归》白玉丝瓜

7、第 7 章

　　一行人穿过桃林，眼前豁然开朗，湖中一片“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象，远处还有三座小岛，岛上置石假山，绣球垂柳，亭台楼阁，确如刚才折青所描述，既蔚为壮观又不失造园者的巧思。

　　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没有用法力飞行。而是巡湖而行，走了一段恰巧看到一座码头，码头上停着一条画舫。

　　船行湖中，玄启、焜烨和折青都一脸严肃，只有婉婉和玹羲极其享受这画舫不断穿行于莲叶间的乐趣，脸上满是欢喜的笑容，行动的紧迫感早已被抛之脑后。

　　婉婉感叹道：“莲花还真是远看如霞似雪；近看，似画如诗！”

　　玹羲笑着回道：“还真是，你们看，这些都不是普通的莲花，而是并蒂宝莲。我也只在师尊寿宴上见过。好像是洞庭神女送来的礼物，她最是喜爱这些。”

　　闻言玄启问道：“玹羲，你说的可是天帝最小的妹妹，有天界第一美人真神之称的瑶姬？”

　　玹羲点点头：“正是……她确实很美，是那种兼具素雅与浓艳华丽的美。”

　　婉婉在一旁猜想道：“难道这千神宴与洞庭神女有关？这是她隐居的别院？”

　　玄启肯定道：“不可能。你们可知瑶姬姑姑曾经是天界最年轻骁勇的女将军，归隐洞庭后深居简出，极少与其他神官仙士往来。”

　　折青也加入讨论道：“但这并蒂宝莲确是洞庭独有。”

　　这时，撑船的老人道：“我不认识你们说的什么神女，但前几日确实有一位天姿国色的姑娘坐过我的船，还刻意在湖中兜兜转转了好久。”

　　玹羲看着这一湖碧水想到了谷外的敦水，问道：“老伯，少咸山外的敦水水流稀少，为何这谷中竟有如此大的一个湖？”

　　“谷外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你们看那边，”老人指了指湖尾的一座平桥道，“那个石桥下有一座水坝，少咸七峰的山泉都是先汇到这个湖里的。湖水漫过桥面时才会通过那个石坝流出去汇入敦水，山泉水就这么多，这里留下的多了，流到外面的自然就少了。”

　　“这桥造的简直是违背天道循环。”玹羲忿忿道。

　　玄启看了看玹羲，示意她冷静，然后转头问船夫道：“老伯，你一直在此撑船，可知此处存在多久了？”

　　船夫叹了口气道：“几位公子，我不知道这个地方什么时候有的，但我已经在这里二十年了吧。从我被一阵妖风刮进山谷开始，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我儿应该比你们都要年长，想来也很俊秀吧……”说着船夫用手擦拭了两下眼角，但他的眼角并无泪水。

　　玄启看船夫伤感有些不忍再追问，但对这少咸山谷中的奇境有太多的疑问，还是忍不住道：“老伯，你可是龙山城人士？”

　　“正是，我本是龙山城军营负责敲战鼓的，在此撑船苟延残喘实属无奈。”说着长叹了口气。

　　“不撑船会怎么样？”玹羲好奇道。

　　船夫感叹道：“不干活就只能被拿去喂妖兽了。”

　　“果然，在少咸山失踪的人应该都被困在这里了，要么已经……”玹羲没有说下去。

　　玄启试探地问道：“老伯，我们也许能救你出去，你可愿意把对这里知晓的一切仔细与我们说说。”

　　船夫战战兢兢道：“你们是谁呀？有这么大能耐？你们可知这里是金阳宫的地盘。”

　　“金阳宫？”玄启皱眉转头问其他几个人道：“你们有听说过吗？”几个人都摇摇头，只有婉婉想了想道：“我偷看过兄长那份请柬，上面的印鉴上确实有‘幽阳’二字，但字体极其特别，融于画中，我自小绘制药草图，熟知画图之法，这才能一眼看出。”

　　玄启又问船夫道：“老伯，金阳宫是魔族的地盘吗？神秘又让人如此畏惧。”

　　“应该不是，传说金阳宫是另一个天上的太阳，赐予信徒所有他们所想要得到的。在神仙管不到的地方有他们的人，神仙管得到的地方也有他们的人，甚至有的神仙也是金阳宫的信徒。”

　　几个人听了船夫的话面面相觑，实在无法想象在三界竟然有这样一个组织，游离于三界，而天界却毫不知情。

　　折青分析道：“看来那骄虫便是金阳宫的信徒，这样骄虫为他们服务也就说得过去了。但这金阳宫的主人会是谁呢？”

　　沉默了一路的焜烨道：“这么神秘的组织，主人一定从不露面，即使露面也不会用真实的身份，你们就不用分析来分析去了。但这‘千神宴’就摆在我们眼前，先进去那别院看看，不就知道里面到底是有些什么妖魔神仙了。实在不行打他个落花流水，再一个个抓起来问问。”

　　玹羲笑道：“西炎真君说得也没错，老伯知道的已经都告诉我们了，其他的先进去再说吧。”

　　下了船，几个人小心谨慎地往那宫殿建筑的入口走去，折青远远望去，门楼的牌匾上大大地写着“洞庭别院”四个字，道：“‘洞庭别院’，难不成还真是洞庭神女的别院？”

　　玄启依然不信：“这绝无可能，瑶姬姑姑不是结党攀附之辈。”

　　待几个人走到院门口，发现院门高大甚于人间宫殿，门却直接敞着，既无人值守，也无人恭迎。焜烨走上前去试了试，竟被直接弹了回来。

　　“门口有机关结界。”

　　说话间有人来了，五个人立即闪开，藏到了围墙边的竹林中，玄启小声道：“来人是太离天尊，此人虽贵为上神，却最是贪得无厌，道貌岸然，来此地倒也正常。”

　　只见太离天尊掏出一片金色的羽毛，嘴里又念叨了几句咒语，结界便自动打开了。

　　“看来这羽毛当是验明宾客身份的开门符。”玹羲道。

　　折青拍了拍她：“又来了一位仙子。”

　　玄启道：“是姜玉，北冥帝君的小女儿，她竟然也来了。”

　　玄启话音未落，婉婉道：“你们看，你们看，这位女仙直接就走进去了，什么也没用，也未施法术。”

　　玹羲笑道：“难道此结界只对男的有效？”

　　“我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婉婉移步，轻盈的转了两次身就闪现到了入口，一本正经地迈开步子，就这样走了进去。又几个转身，闪了回来，道：“确实，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玹羲眼珠一转：“这好办，玉山变身术从不失手，我们都换成女相就好了。只是，假身份时各位的法力会受到一些限制，否则会遭法术反噬，真身受损。”

　　焜烨不情愿道：“这不好吧。”

　　玹羲笑道：“这有什么，君子能屈能伸，扮个女装而已，我玉山变身之法，保准那结界分辨不出。”

　　“就是就是，你看折青仙君已经变好了，进了结界再变回来不就好了。”婉婉在一旁起哄道。

　　焜烨看了一眼折青，白皙柔和的脸，配了一席白色的深衣，加上简单的发髻，倒也说得过得去，终于不情不愿地答应了：“行吧，我想要一身黑色的衣裳。”

　　“好，好，黑色就黑色。”玄羲微笑着回道。

　　玹羲刚想抱怨焜烨矫情，玄启道：“我也想要一身黑色，方便隐藏。”

　　“行，原来二位是为了干活，好说好说。”说话间玹羲已经完成了焜烨和玄启的变身。

　　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都皱起了眉头。虽是一身黑衣，但玹羲给他们高马尾的发髻配了簪子和抹额，还在二人肩膀配上了白色羽毛装饰，格外显眼。

　　最后轮到玹羲了，只见她摇身一变，一身纱衣白裙，还披上了若凌。这一变，若仙女下凡，玄启和焜烨的眼神齐刷刷转向玹羲，虽未言语，但都流露着惊叹。

　　婉婉见玄启盯着玄羲，便故意拉着他朝前走开：“玄启哥哥，我们先走。”

　　焜烨走在后面对玹羲道：“怪不得你喜欢变身呢，变成仙子反倒有一种刚柔并济的风姿。”

　　玄羲反问道：“那西炎真君是说我做男子太娇弱？”

　　“我没这个意思，这是我真心实意的夸赞。”

　　玹羲瞪大眼睛看看焜烨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西炎真君居然夸我。”

　　焜烨笑着反问道：“你很想我夸你吗？”

　　玹羲忽感一阵面红耳赤，没有回话，故意赶了几步走到焜烨前面。然后就听到焜烨自言自语道：“我手下那些士兵，个个都希望我多骂他们，多帮他们指出问题，玹羲兄弟竟然喜欢听虚无的夸赞……不懂！”

　　玹羲越听越气，偷偷施法把焜烨的胸脯变得比南瓜还要大。

　　焜烨又气又恼，但又没办法：“玹羲，你在干什么？进了别院，看我跟你没完。”

　　玹羲看他恼怒的样子心里笑开了花，心想，让你嘴贱，嘴上道：“焜烨真君，我等着，谁怕谁。我不帮你变回真身，看你怎么办。”说完还不忘扮了个鬼脸，跑着通过了结界。

　　五个人都顺利进入别院，顺着笔直的台阶拾级而上，来到一个半山的露台。一行人站在露台上往下望去，夕阳西下的湖面，映衬着巍峨的高山，别有一番光景。

　　接着往上爬，过了第二道山门，有一条天街，街上有赌坊、有酒楼、有戏院……路边人群聚集，一些人在投壶，一些在玩双陆，另一些在射覆，还有一些在街边的溪水里曲水流觞，吟诗作对……

　　玹羲凑到折青耳旁道：“师兄，这儿可比玉山好玩儿多了。”

　　“就知道玩儿。”折青嫌弃道。

　　没想到走在两人身后的焜烨冷冷冒出一句：“就知道玩儿也挺好，不像我，就知道打，了无趣味。现在这副样子还不一定打得过。”

　　两人同时回头看着焜烨，折青这才注意到焜烨胸前那巨大的胸脯，捂着嘴道：“西炎真君居然帮你说话，定是被你威胁了。”

　　“哼……才没有。”玹羲把头转了回去，接着往上走。

　　焜烨对折青指了指胸前道：“折青，你可否帮我修饰修饰？”

　　折青强忍着笑，心想还是不要掺和玹羲的事，免得以后被她埋怨，于是道：“变身术只能施术者解，西炎真君就稍微忍忍吧，你这样不容易被拆穿。”

　　焜烨只得无奈地含着胸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