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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二十二章 1 ...

  •   李波跟蒋罡开进hls基地区的盘山路时候,已经7点多钟 。黄仔仔趴在李波腿上,一路3个多小时安安静静的,偶尔前爪搭上李波肩膀,露出半张脸去偷窥后座上规矩地卧着的狼大狼二 。眼睛里有着十足警惕,却也还是没有缺了平日那矜持的骄傲。

      仔仔与狼大狼二不算完全陌生----李波是除去凌欢之外,最多帮凌远带这俩出去跑的人,头一次带这俩出去跑,回到家来,黄仔仔本是高高兴兴迎过来,然而到李波向他伸手,突然警觉地停住,大圆眼睛微微眯缝,在李波想要 去摸他后背的一瞬间,突然弓了背乍了毛,发出一声极其奇怪的怒叫,跳起来,抡起胳膊,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地打了李波鼻子,脑门,脸颊好几下----不过,没有出爪子。。。再之后,每当李波跟这俩狗有所接触,黄仔仔总是愤怒,或者晚上自己睡在客厅,不进卧室,或者抓烂李波几页打印出来的资料,再把碎屑搬运到床上,再或者,就拿李波的枕头练爪泄愤。。。而李波出差时候,凌远也曾在带那俩跑步回来,给黄仔仔喂过食物清理过沙盆。

      凌远对这只刁猫闻名已久 ,早就对李波的怀柔政策深深不以为然,那次就存了些恶作剧的心思,故意不把那俩留在车里,带在自己身后----反正他百分之百地相信自己的狼大狼二绝对令行禁止,不会造次,而李波,想必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把带狗进屋,所以也没有特别说‘不许带狗进来’,只是嘱咐他不要碰黄仔仔,狗味会让它抓狂,抓狂的黄仔仔对李波不会伸爪子,对别人,可就没有那么善良有教养了。。。凌远想像着闻名第一医院的刁猫黄仔仔一见俩德牧立刻炸毛,拔地而起,满屋乱窜,屁滚尿流的样子,实在觉得特有趣。然而,一切都没有发生,自打他们进门,黄仔仔已经高高地蹲踞在冰箱顶,固然是很警觉的姿势,然而却并不十分慌张,他高高地斜睨着他们,看着老老实实跟在凌远身后服从命令听指挥的狼大狼二,那眼神里面,分明有那么点不屑一顾。它一直没有下地,却很灵巧地在房间中家具顶上飞檐走壁着,注视着这一个陌生人和俩个只闻过味道,没见过面的家伙,而当他灵巧地在李波特地给他定做的俩棵猫树顶之间那根不过3厘米的木条上走来走去,娴熟地转身,尾巴啪嗒啪嗒地甩来甩去。。。当它为了安全,占据在制高点上,无意中显示了这个,并非所有家猫都具备的绝技时候,凌远分明从自己的俩狗眼睛里看到了。。。。羡慕。。。。

      而凌远后来才知道。。。。黄仔仔从来不怕狗 ,而且非常能认清形式,他的飞檐走壁已经给了狼大狼二最高级别的尊重;当李波带他在小区遛弯时候,他能镇定地从温和的大狗身边经过,有时候追追京吧或者西施,当中型猎狗过来想招惹他的时候,他会很稳健地跳上李波的肩膀。惊慌失措屁滚尿流这种情形,是向来没有发生过的。在这之后,凌远每每想起来这只猫,就是他一边飞檐走壁一边警惕而不惊慌地高高地斜睨自己的样子,然后,忍不住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黄仔仔这种面对大狼狗的镇定,为它在蒋罡心中赢得了极高的评价。

      当蒋罡得知李波要将这一猫二狗共存于一辆车里时候,只觉得他脑子坏了,她纵然对有着优秀警犬血统的德国牧羊犬有所信任,可以说服自己,二狗妄图将一猫作为点心分食的血腥场景不至于发生,然而,对于一个传说中娇生惯养的,养在深闺的猫的胆量和承受力,完全没有信心-----以她自己少年时10年的养猫经验,自己与李波被崩溃了,发狂的猫抓咬踢踏得鲜血淋漓的悲惨情形,便跃然眼前。。。只是这带2狗一猫出游的想法确实新奇吸引,既然李波要做,她便没有反对,却只是建议开己的军用越野吉普,里面更宽敞不说,设施齐全,有能把前后座分开的网格罩子,甚至。。。蒋罡暗暗地查了一下电棍的位置。

      而黄仔仔却让她刮目相看了。

      当黄仔仔看见俩狗之后,丝毫没有惊慌,甚至也未愤怒,只是转了个身,拿屁股对着他们伸了个懒腰时候,她已经惊讶,而当他在李波腿上呆得腻味了,跳上他肩膀,然后从他肩膀,越过俩狗头顶,跃进后车厢扒拉出来了自己的干粮,吃了几口,再又穿回时候,得到了他的猫生中关于品格的,让李波听了之后都立刻替他脸红的,最高级别的评价-----

      “你可真是个惯不坏的男子汉。临危不乱,宠辱不惊呀!”

      开车的蒋罡由衷地赞美道,且伸出右手,这个时候,不知道是那过高等级的赞美让黄仔仔听懂了,还是她的神情让他确知方才的话是赞美自己,于是,他看见她伸出的手掌时候,略迟疑了一下,也拿出了离开许楠与苏纯之后,再也没有拿出的最高规格的回礼----

      他蹲正了,举起左前爪,与蒋罡轻轻地击了3下。

      High five.

      在他还是一只小奶猫的时候,苏纯曾经为了立他的规矩,教会了他坐下,握手,叼球,以及这个high five。

      只不过,会虽然会,他很少真正在被要求做的时候,做出来。

      蒋罡也并不知道自己得到了黄仔仔罕见的礼遇,在盘山路上开得谨慎小心,甚是稳当;待下了一段山路进了村子,开上土路,经过跨过村边小河的石桥,李波忍不住摇下窗户朝外看,

      “10多年前,我在这个基地军训。这个基地本就是导弹部队的,专业性技术性都强,普遍军衔高,接受训兵任务,通常被训新兵也不是真正的新兵蛋子,都是已经有一定技能,选拔入导弹部队的2年左右的兵了。所以,这里要求从来高。结果我们中学当年原本的军训基地有其他任务,给发配来了这里。我们学校部队子弟多,父母,祖父母的级别都相当不低,军队大院长大的男孩子又都比较痞气,结果第一天刚来,还没开始训练,从卡车上卸行李时候,几个同学互相开玩笑就惹火了教官,认定我们是一伙‘纨绔子弟’。。。”

      听到这儿,蒋罡忍不住乐了,瞥了李波一眼,笑道,“这个咱们得实话实说,你可真一点儿都不纨绔子弟。斯文得紧,斯文得近,简直不象主公的儿子。----然后哪,你们教官罚你们跑圈了?还是菝军姿?”

      “他其实是颇为这身军装自豪的人。于是就更不能容忍军队子弟不成器。结果,原本我们中午到,是该给2小时修整,午睡,再开始训练的,变成了行李刚卸完,就吹了集合哨,大太阳底下拔军姿45分钟之后,把我们带出了基地,进了村,开始跑。。。就刚才那座桥,我已经忘记了,那天跑过了多少次。。。”

      蒋罡大笑,“欺负你们小孩呀。”

      “他是想把我们跑趴下再狠狠教训一顿,讲这个作风问题。可是当年16岁的学生,也有自己的心高气傲和倔强,被逼得狠了,大家倒是没有一个说跑不动了,连平时那些在学校跑八百米都要耍赖的,都只是咬牙跑,有落下的,前排便放慢些,体力稍好的同学就拽一把。。。”

      “你有没有去拽漂亮柔弱的小姑娘?”

      “姑娘,我们是理科实验班,全班一共4个女生,还各个都是姑娘你这样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 李波笑道,“你看我有用武之地吗?”

      “这样啊。。。”蒋罡叹息,眼珠一转,“那你们班有没有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姐姐,拉了你一把哪?”

      李波满心的怀旧情绪被她几番打岔,是彻底荡然无存,又好气又好笑,转眼见她一脸好事的八卦模样,忍不住道,“你看看你这位姑娘,趣味怎么这么庸俗,你就不能。。。”

      “哦呀,惭愧啊。”蒋罡忏悔地抚了下胸口,“那你赶紧说说,当初你跟你的同学们在基地外面的村子里跑着圈,心中是怎么样个不庸俗的感情?”

      李波被她这么一揶揄,心下也觉得有些好笑,只是心里,由着这10多年来变化居然不大的土路,小桥,以及这夜色之中,狭小空间里,说不出的温柔而舒适的气氛而来的旧事,却环绕在心头,颇是感慨。

      10多年前,那不过是个略带偏激与偏见的教官,对一群少不更事,却又骄傲的少年的整治,只不过,最终也不算特别意外地,因为少年被武断粗鲁的,毫不掩饰的‘鄙视’激发了藏在血液里的韧劲儿,最终表现出来的耐力,坚持,强悍,团结,又在别人面前,事实上最重要的是给了自己一个值得骄傲的理由。那一次,他们始终没有一个人叫苦停下来,直到基地大队长带着中队长迎出来,将他们这一个班的学生接过去,以看电影进行革命理想教育为由下了台阶作为解决,而他们心里明白,自己是为自己的骄傲,赢了一次。

      如今回想,不是不幼稚的。甚至,并非没有那种肤浅的,优越感明显的张狂。

      这样的幼稚与张狂,是母亲的大忌。不知道是否与当年被爷爷一纸调令跨军区调配,与少年恋人分手,与父亲结合的不甘不忿有关,固然母亲后来与父亲终于感情甚笃,却对世家子弟的那重优越感,深恶痛绝。自己自小,绝对不允许有半点如此的优越感,也已经被教育着,这简直可耻。

      于是自小,他一直是个太不‘大院气质’的大院子弟。

      只是自10多年前那一次军训时候幼稚的,与教官的‘较量’,让他突然发觉,自己的心里,其实是有着作为将门虎子的骄傲的。

      这种偶然会有的隐约的骄傲,会让他不安而惭愧,尽量地压制下去,不想,然后,把心态放得更低,更10倍地要求自己谦虚谨慎,低调做人。这多年过来,当自己已经有了更多比将门虎子的血液值得骄傲的东西的时候,却是在心中,真正地淡了,淡了需要去压制的张狂,却也淡了那种尴尬和惭愧。而再回想起10多年前的天真幼稚,不再尴尬,却是有着某种温暖的快乐。这种快乐,在后来越来越没有了少年张狂的自己心里,实在已经离开了太远。

      而却说不出任何原因地,与蒋罡一起,从一开始,就有着安全而放松的温暖舒适,不自觉地,就不再习惯成自然地谦虚谨慎,更不为了幼稚甚或肤浅而羞愧尴尬,甚至,可以容许自己软弱任性。

      那个曾经最让人头大的属下说,自己与蒋罡一起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假装。

      李波并没有觉得,在任何时候,自己努力地假装。

      只是对着蒋罡,莫名地就少了层约束,更像是少年时候的自己。

      几天前的那个吻,便就是在吻下去之前的几分钟,自己还因着曾经的温柔缱绻和曾经的疑惑痛楚,并不敢跟她跨越了朋友的界限,然而。。。

      李波从来没有想到过,漂亮,大方,爽朗,学术上的聪明,生活上的讲理。。。这些讲得出的,足以让他欣赏她,不由自主地喜欢她,愿意跟她一起的优点,都未能让自己有勇气跨越的‘朋友’二字牢固的界碑,而这界碑,居然,就因为她实在太与众不同的天真乃至莽撞的‘傻’,彻底地坍塌。

      那是种实在太奇怪的感受,他对她莽撞天真的傻无可奈何地想叹气,却在同时,不由自主地,怕她因此碰了壁,受了欺负,伤了心,不能再那样莽撞天真地傻。

      于是,在尚不知自己是否真的算放下了过往,更不知是否算爱上她的时候,他只是那么地想,护着她。

      李波略略地出神,轻轻抚摸着仔仔背上光滑的皮毛,而蒋罡见他半天不接口,追问,

      “那后来你们没有被教官‘打垮’?小时候嘛,最辉煌的战绩就是反抗权威的压迫并且胜利了,”她的笑容加深,那颗有点歪的小虎牙再度露出来,跟她脸上的酒窝一起,让她少了英气多了甜美,李波对着这个笑容有些发怔,却听她说道,“我小时候是与物理老师作对。我当初物理学得好,拿过不少市区的奖,又参加了奥赛集训队,好吧,心里总是有那么点狂的,总是有的,结果高中班主任是个才师范大学物理系毕业的,是个研究生,在当时的教师队伍里,算高学历,所以学校搞试点,让一个才毕业的人,做了理科班班主任。他自己也是心里不太踏实,于是比老教师,更高压手段,”蒋罡说着,叹了口气,“我真是与他斗争了三年,总是处于一种昂扬的亢奋状态。。。”

      李波听得乐了,忍不住道,“我可真同情你班主任,被你这么个精力充沛,又特别执著的丫头扛上了,这得多不幸啊!”

      蒋罡一笑,极轻地叹了口气,却没再说话。

      “然后呢?”李波秉承着听故事的好听众的原则,追问。

      “什么然后呀?”蒋罡的声调有些不自然,这说不出的暧昧的神情,让李波忍不住地开玩笑道,“咦,你这老师多大岁数,是男是女?你。。。该不是后来非常言情小说桥段地与老师化敌为友,师生恋了吧?至少,暗恋?咦,我记得你提过什么失恋,当时咱们也不太熟,我狠狠地忍下了八卦的心思。。。”

      李波本是逗她,想看看她面红耳赤甚至气急败坏地否认,蒋罡却半晌没有说话,李波心里一动。虽然个性不算温柔乖巧,学术事业又过于出色,以她的漂亮,似乎怎么也难长到了30岁,没有任何恋爱经历的。

      “其实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恋爱。”蒋罡低声说,“也可能只是小姑娘的犯傻。。。”她掠了下额前的碎发,缓缓开口,“后来我高考物理单科考了我们省的状元,也因此拿了不知道多少地方上的奖励。他也因为才刚毕业的第一拨,就带出了我这个状元,以及其他优秀学生而破格评了职称,而且又破格做了物理教研组长。他特地要在我去上大学前请我吃饭,与他斗争了这三年,最后是个大家都皆大欢喜的结果,到高考之后,我也早收了那种昂扬的斗志,其实心里,早就开始感谢老师。那天他单独带我吃饭,喝了好多酒,我也才发现我自己居然酒量那么大,到了他都已经有些醉,我还仿佛没有喝什么一样。”

      李波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开始不安,有些后悔自己的玩笑,才想说什么,又停住,只静静地听。

      “后来他跟我说,其实,老师特别欣赏你,喜欢你。”

      “我。。。可能真就是小姑娘的犯傻吧?就是这么句话,仔细想想,什么也不算,可是我跟他斗了三年,是他最好的学生,大概回忆起来这三年许多的场景也真是又好笑又难忘,突然,在那么个晚上,他说出这样一句话,我就。。。想得多了。”

      “后来去上大学。我每周都给他写两封信,他给我回得还更多,每次篇幅是我的两倍。其实。。。后来再看,他从来也没说过爱吧,但是有许多温柔的嘱咐,甚至。。。很细致的关心。他还经常给我寄家乡的特产,比父母都细心。我当时,就误会了吧?尤其,他还在我上了半年学时候来看过我一次,当时恰好赶上在校军训期间,他来了两天,我只与他说了每天不到2小时的话。可是心里,是很傻地觉得,他就是我男朋友了。也在他走之后,在我们班或者其他班其他系的男同学说喜欢我,想交往时候直接说,我有男朋友了。”

      “大一的暑假,我幸运地被选中参加一个军区在我们学校选拔人参加的夏令营。于是没有回家。心里真是想他。但是那之后,我写信还是依旧,他回得却少些了。终于再到大二暑假,我迫不及待地回家,下了火车,连家都没回,就傻呼呼地提着我自己的行李,去学校找他,可是,他却比我想像的冷淡太多了。”

      “然后。。。”蒋罡耸耸肩膀,“我才知道,他已经跟我们学校一个年轻女老师,住在一起了。那个女老师,特别娇小温柔,比我矮了有10多公分。”

      “他跟我说,他是喜欢我的,可是想想,要结婚的话,条件不合适,我个头比他还高一点,本事比他还大,还特别愣撞,这在他老家的讲究是不吉利的。会妨男人。所以,虽然有点喜欢,但是,他可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我做他的女朋友。我。。。我听了这个,真是呆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他说的这些,只觉得喜欢就是喜欢,那有那么多的讲究?却不知道,他心里还有这么多想法。而因为这些想法,从来没有想过,要我做他的女朋友。这整整两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的幻想,在幻想里高兴着,惦记着,牵挂着。甚至,就因为他,我从来没有想过留京。”

      “那,就是这样了。”蒋罡笑笑,“我自然也想不开,哭了好久。总回去反复看他给我写的信,每个字都能背下来了,想他对我说过的话,觉得他如果不把我当女朋友,只是学生,会这样对待我吗?后来,总算一边埋头读书,实习,一边慢慢地也想开了。我也确实个头太高,不够温柔,也许,还真的太强悍?从小我奶奶都总是担心,说丫头长傻大个,性格又不好,以后嫁不出去的,甚至为了怕我长太高,限制我吃肉。算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吧,毕竟,他也还是我的好老师,就把他只当成我的老师好了。喂,跟你妈回你家吃饭那次,你爷爷问我交过男朋友没有,我当时说,一直专心读书工作,没有,那可不是故意隐瞒。我又不知道你爷爷是要我跟你相亲,只当是首长关心生活。那一段。。。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完全自己自作多情,自然不好就算上了。。。”

      李波听着,心里实在对这位与自己学生享受暧昧的老师的作派十分鄙视,觉得这并不见得象她自己理解得那么单纯,然而听到她最后一句,先是一愣,随即瞧见她的认真神色,大笑,腿上被摇晃的睡着的黄仔仔吓了一跳,恼火地敲了他脑袋一下抗议。

      “你。。。你笑什么啊?”蒋罡尴尬地道,“我知道很傻,可是。。。可是你这人,能不能有点做人基本的教养,不要这么,这么。。。”

      李波越发笑得忍不住,笑过一阵,看着黑暗中,乡村的稀疏的路灯光线之下,她俏丽的侧脸,脸上有些懊丧而失落的神情,心里莫名地有了种心疼,突然明白,为何那天的吻,她完全不解地问自己‘为什么’,而后,竟然在半夜给自己打了个电话,飞快地说,“可能你今天心情特别。。。不好。咱们是好朋友,你。。。你迷糊了做的事情,我不计较,嗯,我还可以不记得”就挂了电话。而随后,她对自己的态度,又是分明地依赖,又仿佛当那天,什么都没有发生地保持着‘朋友’的距离。

      这何尝不是,在‘初恋’里伤了,甚至是否定了自己的人,一种自我保护呢?

      所有的所有,从生硬到温柔,从拒绝到主动,李波想,他是真的明白了她。

      原本是有太多的想法,太多话可说,也并不太认同她过于归咎自己的总结,只是,他却觉得此时说那些,毫无意义,他伸手握住了她放在换档上的手,正儿八经地道,“瞧瞧,咱不嫌弃他矮,他反倒嫌弃咱高?不理他,咱们高着,让他们继续矮着去吧!”

      蒋罡本是被他这个很不象他平时风格的说法搞得有点懵,然而被他握住了手,瞥见他眼里温柔而疼惜的神色,想着自己说起这段在心里其实放了太久,一直不大能真正释怀的尴尬故事时候,有些复杂的心思。。。这时心里又酸又甜,有点想哭,却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不过,”李波依旧握着她的手,正色道,“我不介意你高。但是,有点介意你武功太高。。。”

      “什么?”蒋罡愣了一下。

      “你这从小又是跆拳道又是空手道又是在军队里的擒拿格斗的,”李波苦着脸道,“我一个知识分子,跟你在一起,压力真是很大。咱们得说好,任何情况下,你不得对我实施家暴。”

      “我。。。”蒋罡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被他牢牢握着,瞪了他一眼,“好端端的,我干吗。。。干吗对你实施家暴?”

      然而说到“家暴”,她心里一动,耳后却是微微地红了。

      “我看你现在就有实施家暴的心思。”李波说得一本正经,“从小我妈就对我先兵后理,虽然我妈是个很不错的妈妈,可是我小时候就想,我以后一定得找个对我和我儿子都温柔的老婆,结果没想到,命啊,就这么落到了我妈得意属下的手里。。。”

      “喂,李波!”蒋罡听得几乎吐血,“什么叫落到我手里,我。。。我又没有怎么样你。我。。。”

      “按照大学标准,手拉手就是做男女朋友谈恋爱了。我们已经毕业,但是接吻总该达到标准?”

      “你,我。。。”蒋罡气得当真想动武了,“就算,就算是,那也是,也是你。。。”

      “是我主动啊,”李波点头,“但是你武功那么高强,别说拼死抵抗,就算随便抵抗,我也不能得逞,显然你是乐意的。”

      蒋罡实在忍无可忍,把车停在了路边,“为了你我的生命安全,我不能听着你这么胡扯大黑天的开山路,你。。。你到底要干吗?要我给你赔礼道歉?可是我。。。我凭什么要给你赔礼道歉?”

      李波微微笑,干脆把她两只手都拉过来,轻轻放在唇边吻了一吻,“我只是想跟你说,你是我女朋友,你情我愿,谁也不要再装傻了,你不许再跟我说什么我犯糊涂,你不在乎之类的话。蒋上校你武功高强,如果你不想,怎么会让我能够得逞呢?如今,我喜欢你,你也只好喜欢我了。”

      他说罢,再度地俯下身,对着她愣怔的脸,吻了下去。

      很长的一个吻。

      直到黄仔仔跳上他的肩膀,开始挠他的头发。

      之后,蒋罡低头啃了好久的手指。

      “喂,要不,我来开吧。”

      李波把她的手拉过来。

      “才不用。”她低声说,忽然,好像有点疑惑似的,“对了,说实在的,那天我本来真想下车,其实用上了擒拿格斗的手法,居然没能从你手里挣脱。。。”

      “怎么?”李波微笑瞧着她。

      “按说不该啊。”蒋罡皱眉不解地道,“难道就因为你是男人,毕竟力气大?如果这样,就算女孩子学了功夫,如果有男人意图不轨,岂不是所有功夫都是白学?可是我。。。”

      李波瞧着她认真地神色,心里忍笑忍得快出了内伤,却认认真真地道,“也许吧,也可能你。。。就是愿意嘛。好了好了,别想了,你是我女朋友这点,板上钉钉,逃也逃不掉了,以后不要再想三想四,跟我说那些气人吐血的奇谈怪论。走走,赶紧开车,再晚,买不到黄羊来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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