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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十八章 2 ...

  •   苏纯坐在凌远车里,双手握着手机,一动不动。
      “现在邝先生在这儿,追问我们许楠为什么这么晚不在病房,苏纯,你姐姐到底哪儿去了?!”

      “她现在的健康状况已经允许以及鼓励出病房散步,我们不能无时无刻地看着她,她也特不爱搭理人,再者这是你姐姐,我们更给点儿方便,可是她怎么这么不懂事?快11点不回病房?!现在邝先生问我们,对咱们医院咱们科很有些不满,苏纯,你说怎么办?”

      “那你说她上哪儿去了呀?刚给你妈打电话了,你妈也是一问三不知,现在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找李波。。。”

      “可是他们外科说先后俩个昨天的车祸伤员,出现围手术期并发症,他一直在手术室和icu呢啊!”

      “这11点了,你这位宝贝姐姐到底跑哪儿去了?!”

      许楠的主管大夫陈瀚语又气又急带着极端不满的声音,尖利地透过手机,刺激着苏纯的耳膜,又仿佛细细的,勒人很疼的细线,一圈圈地把她缠住,让她觉得呼吸困难,只好张开嘴,使劲的吸气,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11点了,外面很冷,大手术后,伤口才开始愈合,尚重度贫血的许楠,这样的夜里,跑到哪儿去了?

      苏纯发起抖来,眼前甚至开始模糊,纷乱,急救中心的电话,紧闭的手术室的门,大出血,大出血,大出血。。。而那时候,还确切知道她就在那扇门里,推开,就能见到她。。。而今,她去哪了?她会不会,会不会就此消失?

      若干个从实习到工作,所听说的,育龄女子因为生育功能丧失而以各种方式轻生的例子此时不由控制地钻进苏纯的脑袋,许楠曾经说过,认真地说过,不会再惹麻烦了,说得那么认真,可是,可是这,这不象她的样子,她说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如今,本来有儿有女的邝镇扬失去了儿子,他这样的有如此庞大资财而又传统的男人,能不能允许自己没有儿子?那么,如今虽然不能说真正丧失了生育功能,却机会渺茫的许楠,面对了什么?

      又或者,是李波?最近几乎每天去看她,陪她直至她入睡,让整个妇产科议论纷纷却仿佛并不在意似的李波?

      所有冲撞来去的猜测,恐惧,在苏纯脑袋里东奔西突,她的头,疼得仿佛要炸开,她抱住自己的脑袋,拼命地摇,仿佛想把那些可怕的念头,摇出自己的头脑。直到,被凌远一手抓住手腕,强行地迫她对着自己的眼睛,

      “苏纯,没事。”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我”苏纯张大眼睛望住他,对面的凌远的脸显得沉静,而他握着她的手的手臂,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苏纯直直地望着他,良久,抓住他的手臂,颤声道,“我好怕啊。凌院长,我好怕啊。”

      凌远没有说话,将车靠边停了,把她的头,揽到自己胸前,轻轻抚摸她后脑的头发。

      苏纯紧紧贴着他,努力地深呼吸,终于努力地压下了颤抖,他仿佛也感觉到了,拍着她的后背,“离医院也没几分钟的路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纯点头,从他胸前默默地离开,用手指整理自己乱了的头发。

      “你姐姐毕竟已经是26,7岁的成年人。现在状况也还好。如果你觉得她最近情绪都还不错的话,尤其你又讲,她已经跟秦教授约好,这次出院之后就看秦教授的门诊治疗不孕,没有任何道理还没尝试就绝望。”

      苏纯想想,该是确实如此,点头,但是又很快惊恐地道,“但是她这样子一个人,一个人这么晚出去。你看过我姐姐的,她是那种太引人注目的女孩子,她。。。”

      “苏纯,”凌远拍拍她的手背,“她长到了26,7岁,也没有被流氓抢走。这个现实世界不是满大街都溜达着流氓的。”

      “可是你不知道,她特别,特别单纯。”

      “这么大的人了,”凌远摇头,“她大概是跟别人有点不一样。但是也不会就是个白痴。苏纯,”他看看她,“倒是你,稍微放松些自己。你是她妹妹,并不是她妈,对吧?”

      “但是,但是,”苏纯闭上眼,“算了,你不懂。”

      凌远听见‘不懂’二字时候,苦笑摇头,却没有说话,车开在环路上,他接了耳机再跟林念初和儿科值班护士又问了几句今天晚上整个儿科的情形,刚才他和苏纯分别接到传呼,苏纯惊慌地立刻跟他说了‘他们找不到我姐姐’他只说回医院看看,并没有提,接到林念初电话,说小平安不见了,问他,有没有可能联系到平安的妈妈。

      林念初只说,自己下去急诊看一个高热的孩子之前,严斌在陪着平安,而等急诊完事,她直接回了值班室,过了一会儿,晚查房的医生就跑来说,平安不见了。被子下面塞了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大狗熊公仔,背对门,还被套上了平安自己的毛线帽。值班护士声音都带了哭音,说,一直都在护士台,只有一次,三病房按铃,她过去看,三个孩子却都睡得好好的,再回来,也没当事,难道就这会儿的功夫,严平安就跑出去了。他一个身体那么弱的6岁孩子,怎么会那么精明?

      “那倒是也没什么,我四岁时候自己偷跑出家,溜上过去青岛的火车。”凌远皱眉,想了想,“念初,你让妇产科值班护士,值班医生,儿科值班护士,值班医生,一起到妇儿会议中厅。我马上就到。”

      “妇产科?”

      “嗯,他们那边有个患者一直没有回来。”

      “什么患者?会不会是。。”林念初心里一动,丧失生育功能的妇女,在心情极度崩溃的情况下,将儿科的孩子带走的事情,并非没有发生过。

      “确实是宫外孕流产大出血,切单侧输卵管的患者。”凌远答道,“不过如果真是那回事,也应该是去新生儿那边。”

      “新生儿的管理非常严。几层保卫措施,”林念初答,“这边就松得很多。”

      “先不想这些,”凌远沉声答,“你安排好应急措施。找到严平安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

      “都安排好了,既然你能过来,就更放心,我本来想安排一个你们科的人,但是现在你们那边,都忙着。我打了三次电话给李波,不是在手术室,就说在icu,我想还没确定的,就先不捣乱。已经通知了所有值班的大夫护士,注意,会不会就还在医院里。”

      “总之一会儿再说,没什么过不去的。”他笑了笑,然后说道,“但是这反应出来一个管理上的很大隐患。我其实已经在管理年报告里写了草稿。尤其是儿科。念初,这件事情,你先不要紧张,一会儿我们正好细致看看,讨论下儿科病房的防护制度。”

      凌远挂了电话,苏纯望着他问道,

      “儿科,丢了小孩子?”

      “嗯,一个后天要移植手术的。苏纯,”凌远微微皱眉道,“你姐姐,喜欢小孩子?”

      “我也说不清。”苏纯茫然,“比如说,她也并不是喜欢所有的猫猫狗狗,有时还怕,有时也怕麻烦,会躲,可是说不清怎么喜欢了哪个,就爱得要命。她一直想要小孩子,但是,我也还并没有看到她对小孩子特别喜欢。她自己,就好像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凌院长,这,这会有很大的麻烦么?会不会,会不会被人批评我们医院管理问题?”她望着他的脸全是担忧。

      “先还不用想这些。”凌远握了下她的手,笑笑,“也许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个大孩子遇到了一个小孩子跑出去玩了而已。”

      “这,”苏纯张口结舌,又摇头,脸上忧虑更重,“怎么可能。一个要做肝移植的小孩。。。”

      “不管是什么样的小孩,都还想要找妈妈,要想玩,还想让童话变成现实。”凌远瞧了她一眼,“苏纯,大概从小,因为你姐姐一直在做个孩子,你就太不习惯自己也是个小孩了。”

      凌远与苏纯从停车场出来,往妇儿楼走的路上,接到林念初的电话,说是接到一个电话,严平安找到了,和一个女患者一起,现在正在回来。大约20分钟之后能到。打电话的人说,孩子看上去还好,神志很清楚,她在车里打开暖气之后大概检查了下孩子,没有摔伤擦伤,没有发烧,她在上车之前还带孩子去小便了一次,基本正常。林念初说已经安排了所有检查和可能需要的应急,只等孩子回来;凌远答应了,挂了电话,对苏纯说 ,“你姐姐已经找到,别着急了。我需要去中厅根林大夫他们开个短会,也要检查一下需要手术的孩子,状况有没有变化,你还是去妇产科病房等你姐姐好了。”

      苏纯看看他,并没反对,自己的手机又响了,她接起来,是妇产科的总值班,口气不算好,但是也还平静,对她说,邝镇扬对咱们探视和住院病人管理制度提出很多质疑,说想见见医院领导;我是怕说话不得体,犯错误,让他等明天可以去找医务处主任或者其他院级领导,咱们科室住院管理本身并没有任何违背医院总体上的管理制度的方面;然后又说,邝镇扬也并没有无礼,没有胡闹,但是确实明确表示,当许楠在急救中心救治时候,他恰巧在外地,不在现场,所以对于请专家,后来专家所决定的转院,并没有能够参与意见,他说他基本对我们医院这一段对你姐姐的治疗比较满意,但是,关于手术方式,转院的意见,究竟是我们医院妇产科的专家甚至是非妇产科的一些医护人员自行作主给患者做了一些医疗上和转院的决定,还是这些决定是你做的,他还是想弄明白。说到这里,总值班停了一下,声调有点冷,“苏纯,我们不了解你姐夫姐姐,但是确实有看在你面上的原因。现在一边儿是你姐姐不顾住院规定跑出去,一边儿是你姐夫大有要追究的意思,治疗转院都是秦教授作主的,没有秦教授说话,管你姐夫是什么富豪榜上第几人,咱们也未必就破例收进来。我看咱们科最近真是背晦,不知道廖主任之后,是不是秦教授也要跟着倒霉。”
      苏纯拿着电话只说了句“我会。。。会跟我姐夫交流。都是我做的主。”那边已经挂了,这时她抓住凌远的袖子,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声音有些发抖,“凌院长,我到底该。。。”

      凌远站了半分钟,“这样,你还是跟我一起来开会吧。你姐夫如果问,就说是急救中心发出要求,你走的我的关系,请来的。记着不管你姐夫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既然他装了,那么,不要提李波和周明那边。”

      “苏纯,”凌远想了想说道,“你跟着我一起过去,恐怕以后会有人说闲话,会给你点麻烦。不过,”他笑了笑,“没准在有些人那儿,也能给你点便利。”

      苏纯点头。

      “现在只有这样最简单。从你姐夫来说,恐怕他自己开始时候,把你姐姐跑出去,是猜到李波头上去了,又不好那么发作,所以迁怒我们,想要兴师问罪顺便借题发挥,现在,他需要下个台阶。给他个台阶,邝镇扬不会是个不知分寸胡闹的人。你姐姐确实受到了我们超过常规的照顾,这个情,全让你承,不算很公平,单是至少比让不相关的别人,比如秦教授,比如周明,要公平些,也更比让有点相关的李波来承,好办得多。”

      苏纯沉默地再度点头。

      “行了,没什么大事,”凌远无所谓地笑道,“你看你的样子,好像你姐姐真的丢了。”

      苏纯抬起头,想说句话,却不知怎么,眼泪淌了下来,她转过头,用袖子擦干眼泪,低声冲凌远道,“谢谢你。不耽误了。我没事,咱们过去吧。”

      妇儿会诊中厅里,儿科的值班3线,副主任医师林念初,值班一线的住院医生,妇产科许楠的主管医生陈瀚宇,以及邝镇扬,严斌都在会议圆桌的一侧坐着。凌远推门进去的时候,林念初在对邝镇扬说着什么,而邝镇扬似乎颇赞同地点着头道,“确实如此。”
      凌远微笑着走进去,陈瀚宇和儿科值班住院医生有些拘谨地叫‘凌院长’的同时,邝镇扬第一个站起来,向他伸出手。

      “凌院长,神交已久。我与令兄,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交情非浅,经常,朋友盛赞令兄商界奇才时候,他总是谦逊,说自己不过是特别努力,说到天资,因为有个太过天才的弟弟对比,一直觉得他自己是平庸的。”

      “邝先生也说了,我大哥,是谦逊。” 凌远与他手掌相握的那一瞬间,轩眉轻展,“邝先生今天,该不是让这多人作陪,只为见我吧?听说,邝先生对我们的住院管理,医疗处置,都有些疑问?”

      “确实,”邝镇扬笑容依然还挂在脸上,“我对贵院若干专家对我太太的特别照顾,是十分感谢的。只是我这人确有个事事想弄明白的习惯,所以很想知道,当救助半昏迷,家属不在身边的患者时候,医生做不作主,如何作主,作主到什么程度;而我太太所得到的,又是不是任何一个普通患者,都能得到的。”

      “当然不是。”凌远答得干脆,“我们妇产科尤其是不孕不育专科,是代表了全国最高水平,几位教授,不可能对全北京的急诊患者随叫随到,通常情况下,急救中心不太可能请到我们的专家,邝太太享受到的是很大的人情。”凌远微笑着看了旁边的苏纯一眼,“我大哥应该也提到过,我们有个小妹,跟您夫人的妹妹苏纯同学多年,交情极好。您夫人出事的当时,我小妹正在给苏纯过生日。如果邝先生说,这对全体患者不算公平,我们也无话可说,这层人情,才让您夫人得道了超出常规的医疗服务。”

      邝镇扬微笑点头,望着凌远,“那么除了人情,还有什么其他可能,得到这样的服务么?”

      凌远心里微微一动,“坦白说,目前,没有,今后,我希望有。”

      “我也希望。”邝镇扬用手指轻敲桌子,“希望今后,除了医生与患者家属之外,我与凌院长,还有另外一层合作的关系。”

      “邝先生,也是高价门诊项目,有意向投标的投资商之一?”

      邝镇扬哈哈大笑,“凌院长果然脑子清楚。是的,我们集团,正在对此考察之中。”

      “那么今天,也是考察中的一部分了?”

      “不不,”邝镇扬摆手,“如今知道我太太安好,才又有心情想到生意。当时才得知出了状况,我的心情,是和任何一个患者家属一样,只想兴师问罪的。现在,听小陈大夫解释了一些,又听儿科的林大夫解释了一些,我基本了解了这个状况。大致有了个概念。”

      “怎么?”

      “贵院,或者说,也许是绝大部分医院,在住院管理上,是存在着这个硬伤的。但是,”邝镇扬笑笑,“我是个商人。一切都会自主地去做成本效益核算。于是我核算之下,认为以贵院有可能从国家或者其他方方面面拿到的,作为此项管理的成本而言,做到这样,是合理的。而且考虑新生儿,幼儿病房与成人病房的不同需求,贵院可以算很大程度上优化地利用了资源。具体说到我,作为患者,消费者,”邝镇扬和上双掌,“我自然是期冀有机会付出更多地投入,得到更好的服务。”

      凌远笑而不答。

      “我还另有个,不知道算不算不情之请的愿望?”

      “请讲。”

      “既然凌院长已经提到了,我也没有否认,我们集团对于贵院提出的高价门诊项目的浓厚兴趣与考察,那么我也就直说,借此机会,我非常想多方位了解一些,贵院不同层次的管理人员,关于抢救患者的优先度,投入人力比例,住院管理的意见与设想,这些问题具体聊聊。我十分理解资金有限的情况下的做不到完美,但是作为可能的投资者,我需要知道,潜力有多么大。”

      凌远点头,“完全理解。”

      “自从知道我太太平安之后,我就一直在与各位不同层次的责任医生,了解这个问题,非常感谢儿科林大夫的解释,让我明白了不少。关于高价门诊项目的考察,我们有个提案,也就是我们愿意出资,在某个小范围内,试行一下高投入高标准的可行性,并且分析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来推测未来高价门诊的现实性。”

      “很有意思。”

      “我希望,假如可能地话,拣日不入撞日,可否今天,让我与贵院其他科室的主要负责大夫,可以见到的值班大夫,都聊几句,得到更多的意见和解释,另外,也‘突袭’一下,在昨天那样重大的事故之后,贵院各主要接诊科室的精神状态。”

      凌远微眯着眼瞧着他,玩味地笑,一字字缓缓说道,

      “邝先生,可真是一举多得。”

      “这一惯是我的选择。一举多得,是个节约时间提高效率的体现。凌院长,可以么?”

      “儿科妇科同时走失患者,虽然现在已经得知无妨,但是我们确实是要因此全院通报,检查各科的管理疏漏的。邝先生不提,我也会召集各科室的负责人回来,就这个住院病人管理问题,开个简单的会。既然邝先生提到了,就请邝先生列席好了。”

      大外科各科行政主任中,代理普外主任的李波,是最后一个推开妇儿会诊大厅的门的。

      昨天车祸伤员,一位出现肾衰肝衰指征,而今天急诊,又接到一位重症胰腺炎患者,另外一位昨天白天手术的患者,一直哭诉腹痛,李波自与凌远谈过关于廖主任身后事的处理问题之后,就一直没能离开,3个小时之间,在病房,抢救室,手术室,ICU轮转。

      当收到传呼,凌远急呼各科科主任到妇儿会诊大厅开会,通告妇科儿科刚刚发生的住院病人擅自离开而工作人员未能觉察的情况,以及就此讨论的时候,李波还在手术室带杨立新,王东与郁宁馨做一个修补手术。

      “这真是事儿赶事儿,”王东忍不住道,“怎么全接一块儿了?”

      李波并没有顾上感慨,也或者说,完全没有可以用给感慨地精力,听着手术时墙壁上电话里,值班护士大概给他讲了妇科儿科出的问题,只觉得脑袋里已经挤得满满当当的地方,又在进一步地挤压,边将这台手术的主要部分完成了,且给王东郁宁馨讲解之后,他边摘口罩,脱手术袍,边大步往外赶,实在不确定,科里其他患者的情况,能否让他有1个小时,去开这个会不被再临时叫走。

      看到邝镇扬,和心不在焉地坐在邝镇扬身边的许楠的那一瞬间,李波心里有些茫然的错乱。

      于是并没有再注意到,现在正在中厅的一个角落,低声和儿科医生交代小平安情况的蒋罡和张晰。

      李波也并不太清楚,就在他进来之前的2分钟,蒋罡与张晰才刚刚将许楠与严平安送回,而在座的凌远已经与各科主任交待清楚了今天发生的状况,也请各位主任谈了谈看法和问题。

      李波说着抱歉,拉过张椅子坐下来。

      这时候邝镇扬揽着许楠的肩膀,对陈瀚宇说,“麻烦陈医生,将我太太送回病房,全面检查。”

      陈瀚宇忙着应声,轻拉许楠的胳膊。

      许楠怔怔地坐着,仿佛并没听见邝镇扬的说话,更没有注意到陈瀚宇的谦卑的笑容和请她回去的要求。

      邝镇扬将一张支票轻轻推到桌子中间,冲凌远道,“我刚才说了,我们愿意在小范围内,尝试高投入之后,试看管理上的效果。这里,我先不代表集团,谨代表我个人,愿意以个人名义捐赀50万,不必说先行项目这样正式,我更愿意说,这是我在与各位探讨过这个不太尽人意,但是非常可理解的住院管理问题之后,一方面是感慨我太太幸运,没有出大事,同时也为了客观上,我太太的任性为各位带来的麻烦深表歉意;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意外,深刻觉得,这个不太完美的管理制度,实在有提高的必要,于是我以我和我太太的名义,建立这项基金,用于贵院对于住院部管理制度完善的研究和完善之用。”

      他说罢,在凌远和副院长接收致谢之后,突又转向李波,“李主任来得晚了,不知道就这个问题,有没有其他看法?”

      李波的眉毛跳了跳,此时门又被推开,普外护士长站在门口,冲李波道,

      “李大夫,昨天那位x局长还是大喊大叫着肚子疼。咱们已经做了全套检查,没有任何问题,您看。。。这个,您刚才说了,是心理上的事儿。可是咱们已经跟他解释了这么久,现在他一定要在让您给检查。”

      “我这就过去,”李波平静地答,“您先给他肌肉注射蒸馏水20毫升。”

      “蒸馏水?”

      “蒸馏水。记住不要用生理盐水,那不够。”李波淡淡地道,“我们已经做足所有检查,患者不存在隐性脏器伤的问题。至于他觉得疼,是轻度撕裂伤所致。至于他坚持那不是轻度,咱们给他肌肉注射蒸馏水,让他可以清楚疼痛的级别概念。”

      他坐下来,低下头,垂着眼皮,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说任何的话。屋子一角,已经跟林念初交待完,打算离开的蒋罡,在听见邝镇扬用‘任性’来概括许楠的‘走失’时候,颇觉不大公平,甚有冲动想要替许楠解释,而后,目光落在李波身上,在那一瞬间,心里突然如坍塌了什么似的,所有属于理智的防线,彻底崩溃。

      之后,徐竞先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过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真正看上了她儿子。

      蒋罡一直嬉皮笑脸地说,自从发现,他真是继承了您的好容貌且发扬光大之后。

      然而在她心里,却十分明晰地知道,爱上他,是从这个晚上开始,从这个晚上,她看见了这个努力地维持着冷静礼貌风度。。。的,为了力所不能及的一切而伤心的,无奈的孩子。她爱上了这个孩子,这是爱,确实是,因为在这一瞬间,她就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她会在他身边,只要他需要,不管今后,无论结果,只要他怕或者难过,她一定会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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