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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十五章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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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第一医院急诊楼前,亮得如同白昼。两辆加长红旗轿车居中停着,两边各有一辆采访车,而后面,跟着两辆黑色的皇冠,两辆军用吉普。采访车旁边,已经有几个穿摄影背心,扛着大型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在调试灯光和镜头,机器,一个短发,身材瘦小的女子,穿白衬衣,藏青色套装,胸前别着写了‘x社,新闻部副主任,谢小禾’胸牌,她回身低声而快速地跟几个扛摄像机照相机,举着灯光的人交代,几个人低声应着,纷纷往各个不同位置而去,谢小禾将自己的采访机调试好,这时,从后面几辆车里走过来4个中年男人,1个中年女人,都是干部模样,另外1个肩上两杠两星,3个肩上两杠一星的军官,袖章上是中央警卫团的字样。
一辆红旗轿车车门打开的同时,人还没有露头,谢小禾轻轻地冲分站两边的两位同事示意,摄像机的镜头立刻锁定了这个方向,谢小禾自己也打开采访机,略往前走了一步,并没有超过军官。
从轿车上下来的人,全白的头发,六十几岁年纪,穿了黑色的中山装,这时旁边一个40来岁的男子立刻将呢子短大衣递过来,他却摇头道,“这就进去了,就几步。”
说罢,他回了下头,冲那10几个人中,一个头发微秃,带无框眼镜的人道,“老郁,我们这也算不请自来。体验一下医院的生活。完全没有通知他们。怎么样,你来带着我们走走吧。赶上今天这样的急救,让我们看看这个被人说成是你们卫生部‘招牌’的医院,各个方面做得如何,存在什么样的问题。”
那人赶紧几步赶过来,笑道,“这是抽查我们的工作啊。不过跟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听说出了事情,我与刘主任杨司长就立刻赶到了第三医院。一是协助他们的工作,一是检查他们的工作。”
那人不置可否地点头,往医院门口走去。他一抬步,身后的十多个便装军装的人,所有扛摄像器材的记者,所有的灯光与镜头,齐齐地跟着他的速度向急诊楼门口移动,谢小禾已经将话筒打开,跟在那人旁边,将话筒递过去,微笑地冲那人道,
“邢市长,在这个时间来到医院,能为我们简单说几句吗?”
那人旁边的年轻秘书接过话筒,摆好,他继续缓步往急诊楼走,边走边道,
“x省考察团的25名同志遭遇车祸,我接到通知时候,得知几个急救机构已经联合行动,对受伤的考察团的同志们,以及其他车祸涉及的几十位市民,紧急救助。在这个时间段,出现这么大规模的交通事故,是对我们的医院应急能力的考验,也是对管理的考验,我今天来,和卫生部的同志们一起,就是来看看,我们的医院,有没有接受这个考验。有什么样的问题。有问题要解决问题啊,人民的医院,随时,要为人民的健□□命财产安全,站好岗。”
不知道多少台采访机的磁带在快速地转动着,而按动快门的声音,在静夜中此起彼伏。
谢小禾正准备提第二个问题,这时候,邢市长已经踏上了第一节台阶,谢小禾才要说话,
见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正中那人,绿色的手术服,外面披了白大衣,他在门口站了一站,向邢市长快步走过来。
“这位是第一医院院长,凌远。”
郁青元向邢市长介绍道。
“果然年轻。听说这是卫生部有史以来任命的最年轻的一位院长?”邢市长与他握了握手,一行人一起往里走。
郁青元点头,冲凌远道,“小凌,情况怎么样?”
凌远一面跟他们一起往里走,一面说道,“我们院今晚截止到12点半,一共接诊了26位车祸伤者。除了1位在送到时已经死亡,三例轻伤已经在与家属联系后出院。8例有骨折和中度皮肤擦伤的患者,认为无心脑内脏损伤后,正在观察室输液观察之外,我们从9点开始,到我从手术室出来,共完成心外科手术1台,胸外科手术2台,骨科手术4台,普通外科与心外科合作手术一台,如今还在进行中,其他普外科手术5台,有3台还在进行中。另外,有一位孕妇,已经顺利产下35周的婴儿。在妇产科和儿科的通力合作下,已经做了新生儿评分。一切正常。”
他们边说边往里走,转眼间已经进了楼,凌远为邢市长略作解释急诊楼接诊的结构各个部位的各项功能,应急措施,随行的人有的记录,有的跟从,那人看看凌远笑道,
“其他领导同志也很重视,许乐风同志,特地询问情况。”
凌远只笑笑,“好,我们感谢一切协调帮助,接受一切检查。请。”
此时医院急诊楼里,除了比平时更多的临时架起的输液用轮床,仿佛并没有太多异样。在邢副市长到来之前,原本已经有许多各报社的记者先后赶到,当第一个扛起摄像机拍下考察团中某位已经推进手术室的局长的妻子给卫生部长打电话的镜头时候,这位记者摄相机连同身上的包,都被两位身穿制服的人下了。这位记者也是见过世面的老记者,在这被夺走摄相机,下了包,且在瞬间搜了身的几分钟内,敏感地发觉这两位的身手,气势绝对不是医院保安,甚至不是片儿警。于是,并没有反抗,一瞥眼间,发现制服下面,腰间鼓出的轮廓,该是佩枪,更是暗自心惊,便在对方从摄相机里撤出记忆卡收了,干巴巴地教训他不要影响医院抢救工作时候,完全收起了平时抢新闻时候得许多扯皮的话,半句没有多话,低头收了家伙走了;其余见到了这一幕的记者,大都是有着职业敏感的,往旁边看看,诸位‘医院保安’一个个行动敏捷,神色冷淡,几个人一起走过来的步子,都是齐的,大家各自看看,虽被这种‘异常’更是惹得心痒难挠,不甘心就走,可是便没有人敢于打开摄像机或者相机拍摄了。
当凌远与曲总护士长一起,引着邢副市长一行,从急诊抢救室开始,边走边介绍情况的时候,医院的楼道里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秩序,来回走动的,只有负责输液给药的护士或者监护重症患者的护士,检查患者体征的医生;曲总护士长心里都有些嘀咕,不明白自己跑了一趟血库,打了几个电话联系会诊,回来之后,那些让人头疼,一直吵吵嚷嚷的局长夫人,司长夫人都到哪儿去了?不管是没有受什么伤,在大呼小叫要‘找你们上级’的局长夫人,,还是自己上臂骨折了,一边哭着疼死了,一边却还嚷着说‘我的东西呢,我的东西给我一起带来没有?我那可是价值上十万的首饰,那些急救员是正式工还是合同工?要是外地合同工,手脚不干净,拿了我的东西我到哪儿找去?’的副局长夫人,一下怎么都不见了?骨科有空收去立刻手术了?不应该。没伤的受伤干部家属,又哪儿去了?
曲护士长瞧着井然有序的楼道,心里疑惑着,凌远已经打开了抢救室的门,站在门口,指着里面,对邢副市长不疾不徐地介绍,“我们的急诊抢救室内科与外科共用,共六个床位,每张床都配有全套的监护设施,呼吸机;小门那边是单独的复苏室;通常情况下,我们抢救室的床位月平均利用率是80%左右,内科急诊接收的心内科患者占了其中大部分比例;但是每月总有一些普外科,骨科,心外科在手术之前需要利用急诊抢救室的时候,今天是一个相对极端的情况,现在里面的六位患者,四位是今天的车祸伤者,经我们的心外,胸外,普外,心内各科高年资主管医师判断,在我们已经全负荷抢救最危急的患者,我们从人员与设备上都比较吃力的情况下,这几位伤员可以观察,但是生命体征不稳定,需要随时监测;而另外两位,一位是10点钟内科急诊接收的三级心衰患者,一位是消化科急诊接收的食物中毒,经检查发现电解质紊乱的患者。”
“我们进去安慰一下伤员。”
邢副市长冲凌远道,曲总护士长看了凌远一眼,见凌远冲邢副市长微笑点头,便也就并未张口,但见邢副市长与秘书,卫生部副部长郁青元,以及谢小禾和另外一位扛摄像机的记者走进之后,凌远冲后面的人做了打住的手势,随手将门虚掩,这时秘书才声音洪亮地对其中一位患者说,‘邢市长来看。。。’邢副市长瞧了眼关上的门,对秘书作了个压低声音的手势,背着手在每张床前站立了会儿,对每个躺着的伤员或者患者说了句,“安心养病。祝你早日康复”之后,似乎是甚有兴趣地仔细地看了看监护仪器,与抢救室内值班的内科主治医生徐晓,陈松,几位护士一一握手,说了,“辛苦辛苦。谢谢你们为我们的市民站好这个非常重要的岗”,谢小禾跟随录音,拍照,另外一位同事摄了像之后,便就转出去了,出门后,对凌远说了句,“不错,竟然有序”,而此时,若干的镜头,已经又对了过来。
“我们一直贯彻卫生部规定的各科高年资主管大夫院内总值班以及三线制度,并且,基于我院常年急诊量高居全市前三,重症急诊率高,并且承担了下级医院急诊转院的责任者中情况,我们在三线同时,配备四线主任电话值班的制度,并且在根据内科急诊误诊率高,低年资医生难以真正把关的状况,规定了每天的内科急诊一线,一定要有一位心内科或者神经内科的高年资主治医生或者副主任医生与年轻大夫共同值一线班。事实上,我们平均每天都能接收到因为呼吸不畅,头晕,高热而来求诊的心衰,心肌炎,脑血栓,脑出血的患者。高年资医生协同一线值班的制度,为明确诊断这些疑难易混淆病例提供了保障。而当类似今天这样的重大事故发生,我们的高年资主管医生总值班制度,四线主任医师电话值班随时待命制度,为最短时间内启动整个急救体系,第一时间对伤患做出正确判断,分诊,创造了条件,而总护士长负责制度,总护士长对院长副院长专线汇报制度,为各临床科室协同合作提供方便。内科高年资医生的一线值班,再这种情况下,有利于协助安全转移患者,也在大外科各科室紧急行动,资源配置暂时偏重于大外科方面时候,稳定年轻大夫的情绪,在检验科室需要应对大外科的加急检查的时候,内科高年资医生在一线,可以利用经验,暂时精简检查项目,并在检查项目有限的情况下,尽量做到不漏诊,不误诊。”
凌远边说着,已经领着一行人由急诊抢救室,经过了内科急诊室,观察室,外科急诊室,观察室,消化科急诊,骨科急诊,影响科室,停在检验科门前,凌远对郁青元笑道,“郁副部长,今天正好给您有个交代。这是我一直打报告申请的关于建立检验科室24小时值班制度的资金,您给我批了实验资金,说先启动起来,置于需要添置的设备,和人力不够的部分,让我自行解决。我东拼西凑,总算在上周启动了这个实验项目,今天就用上了。没有检验科室撑上来 ,我大外科再神功盖世,也等于瞎了眼睛。”
旁边的人听到最后一句俱都笑了,邢副市长依旧是进去对每位工作人员鼓励了一番再出来,对郁青元道,“这个项目不错。小凌说得非常有道理啊。我这个不懂行的,都觉得有理。”
郁青元连连点头,与凌远一起,簇拥着邢副市长上了电梯,凌远按了5之后,对邢副市长道,“我们去年开始使用的外科大楼,内部与急诊楼,妇儿楼相通,内设各个方便轮床行进的最近通道,现在,”凌远看看邢副市长,目光又掠过郁青元,市长秘书,后面若干工作人员,再又回到邢副市长脸上,“我想邢副市长最揪心的,恐怕是如今还在进行的手术,以及手术后尚未脱离危险的重伤员的情况。”
“是啊!”邢副市长感叹,“如果能知道具体手术进行得情况,这是最好,可以带我们进手术室么?”
“不需要。”凌远笑笑,“如今我们已经可以通过中央监控室,透过大屏幕,看到每一间手术室的情况。平时,这项功能用于教学,交流,会诊,也是保留手术资料,今后万一有纠纷的时候作为讨论依据。”
电梯在五楼停下来,凌远领着一众领导穿过了一个长长的楼道,拐了两次弯,用密码打开了双开门的中厅,安排各人坐下,这时两位技术员已经等在这里,按动大屏幕的按钮,调节遥控器,将遥控器递给凌远,凌远站在邢副市长身边,大屏幕上一阵白噪音之后,逐渐清晰,
“这是四号手术室。今天最危重的一位患者。在当时没有时间进行影像学检查,为了抢时间,我们的一位心外科主任,一位普外科主任同时需要对他进行开胸和开腹探查的手术,在我完成了肝修补的手术,从手术室出来,接到曲老师的通知迎接众位领导的时候,那台手术的患者刚刚经历了今夜第三次血压骤降和心跳骤停,被两位临床经验非常丰富的主任沉着地抢救过来。让我们看看现在的情况。。。”
中央监控室内,一时间一片安静,谢小禾握着采访机的手,略发抖,闭了下眼睛,而这时,大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十分清晰地锁定在了若干双在患者胸腔腹腔内操作的手上,声音,也已经调试出来,
“周明,我这儿惊险过关,差不离了。”
于欣主任的声音。
“看他造化能不能挺过去,”周明没有抬头,“我这儿该我做的,是已经齐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