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脑袋》锦鲤十一井

16、他毕业了

　　六月初，骄阳似火，梧桐树叶被微风吹得沙沙作响，校园里到处是穿着学士服拍照的毕业生。井纶越的毕业典礼如期而至，他和室友银河，以及一群关系亲密的同学们站在草坪上摆造型拍照。洛颜姗站在一旁，手里举着井纶越的相机，时不时调整角度，努力捕捉他们最自然的笑容。

　　“来，井纶越，把帽子往左歪一点，对，完美！”她边说边笑，“毕业生也要有点艺术气息。”

　　“我看你是想让我在照片里出糗。”井纶越笑着无奈摇头，却依旧乖乖地照做。

　　银河挤到两人中间，搭着井纶越的肩膀，笑嘻嘻地打趣：“洛颜姗，你也算半个毕业生了吧，陪读了整整一年，什么时候转正啊？”

　　“转正？”洛颜姗没反应过来，抬头茫然地看了银河一眼。

　　“就是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呗！”银河哈哈大笑，声音足够响亮，周围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洛颜姗脸腾地红了，手里的相机差点没拿稳：“谁说我要结婚了？”

　　井纶越却显得淡定自若，微微勾起嘴角，低声回答：“等她毕业了就结婚。”

　　他的语气平静又笃定，仿佛这不是调侃，而是一件早已规划好的事。洛颜姗愣了愣，眼睛瞪得圆圆的，随即狠狠捶了他一拳：“你别乱说！”

　　周围的同学们哄堂大笑，银河更是夸张地抹了抹眼角，感慨道：“唉，我们井纶越也算是人生赢家了，有哈佛的通知书，还有个这么可爱的未婚妻。”

　　毕业典礼正式开始后，洛颜姗站在礼堂的后排，静静看着井纶越走上舞台，接受校长颁发的毕业证书。他挺拔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眼中满是骄傲与欣慰。

　　礼堂外，不少外校的学生特意赶来，挤在门口张望，其中有好几个男生兴奋地拿出手机拍照，边拍边小声议论：“快看，那就是洛颜姗！就是那个在Du社交平台很火的学妹！”

　　“真人比照片还好看啊！”另一个男生赞叹不已，试探着朝洛颜姗的方向靠近，甚至鼓起勇气递上一张小纸条：“学妹，能加个微信吗？”

　　洛颜姗被突然的搭讪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笑得尴尬：“不好意思，我……我不加陌生人微信。”

　　旁边的银河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喊道：“喂，你们别抢人啊，这是我们井纶越的！”

　　那几个男生顿时一阵尴尬，讪讪地收回手，但仍然在不远处观望。

　　典礼结束后，校园里到处是依依不舍的毕业生们，井纶越站在一片银杏树下，和同级的朋友们拍照留念。突然，一个身穿白裙的女生缓缓走了过来，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井纶越。”她轻声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井纶越转头，看清是何妍时微微一愣，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何妍。”

　　何妍走到他面前，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抬起头看着他说：“大学四年，最让我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和你在一起。”

　　周围的同学们听到这句话，立刻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洛颜姗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何妍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我也很开心，能够认识你。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能不能……抱一下，就当是道别。”

　　井纶越沉默了，没等他反应过来，何妍已经轻轻地抱住他，眼角滑下两行泪水。片刻后，她松开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祝你幸福。”

　　她转身离开时，洛颜姗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难过还是该感慨，她没有经历过爱而不得，何妍的心境她体会不到，但此时此刻对她竟然升起了些许莫名其妙的怜悯之情……

　　“对不起。”井纶越的声音突然响起，他低头看着洛颜姗，眼中带着一丝歉意，“也许不应该让你看到这些。”

　　洛颜姗扬起一个大度的微笑：“没关系，谁还没有点追求者呢？”

　　他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那你可得看紧我。”

　　“井纶越，你就是我手上的风筝，无论你飞得多高，线始终在我手上。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她仰起头，语气里满是骄傲和得意。

　　毕业典礼结束后的傍晚，井纶越和银河一群同学相约到学校附近的饭馆聚餐。饭馆不大，却挤满了他们的欢声笑语，桌子上摆满了几乎没怎么动的菜，更多的时间是大家举着杯子轮流敬酒，说着最后的告别话。

　　洛颜姗一直安静地坐在井纶越身旁，偶尔帮他挡挡酒。每当有人举杯喊着“井纶越，祝你在哈佛一切顺利”时，她多少有一些失落。

　　银河站起身，端着杯子，笑着说：“纶越啊，以后别忘了我们这些国内的兄弟们啊！等你哈佛毕业了，我们搞个国际视频连线聚会，再跟你喝一场！”

　　大家哄笑着起哄：“对对对，纶越的机票我们全包！”

　　井纶越举杯回敬，一脸淡定：“行，视频连线的酒局算我请客，你们千万别赖账就好。”

　　洛颜姗却忍不住低头咬了咬嘴唇，盯着手里的果汁杯，没再插嘴。

　　饭局结束后，大家又一齐去了校外的KTV包厢。包厢里灯光昏暗，闪烁的彩灯映在每个人脸上，唱歌机屏幕上滚动着点单列表，清一色全是那些最容易让人崩溃的离别歌曲。

　　银河第一个抓起话筒，点了一首《同桌的你》。他的嗓音并不出色，但唱到副歌部分时，包厢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跟着哼了起来：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看了你的日记……”

　　洛颜姗听着，忍不住眼眶一酸，她抬起头，看见坐在一旁的井纶越，脸上依旧是一副平静的神色。他的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目光放空，仿佛在想着什么。

　　歌曲结束时，银河突然把话筒塞到井纶越手里：“纶越，你来一个！”

　　“我不唱。”井纶越推辞了一下，但周围人纷纷起哄，洛颜姗也难得笑着戳了戳他的胳膊：“井学长，你难得这么‘受欢迎’，就别拒绝嘛。”

　　在大家的逼迫下，他无奈地选了一首《后来》。伴奏刚响起，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句都像带着情感，缓缓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后来，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

　　唱到副歌时，银河忽然把头埋进胳膊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啜泣。洛颜姗也听得红了眼眶，悄悄地用袖子擦了擦泪。

　　等到歌曲结束，大家情绪都有些低落。银河忽然站起来，一把抱住井纶越：“哥，我舍不得你啊！你说，以后还会回来找我们喝酒吗？”

　　井纶越愣了一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当然了，兄弟！”

　　就在这时，银河突然指向角落里的一个同学，含着泪喊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没叫纶越去你们宿舍合照？！怎么，每次都只拉自己的室友，是不是觉得我俩的关系就比不上你们？”

　　气氛一时僵住，角落里的那位同学显然没料到这话，结结巴巴地解释：“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别吵了。”井纶越站起来，拉住银河，“聚会是为了高兴，别为了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不是小事！”银河情绪显然有些激动，“你明天就要走了，我现在才发现，我们其实没几张真正合影的照片！这种事本来应该最简单，但到了毕业才知道，大家根本聚不齐了！”

　　洛颜姗见状，连忙走过去劝他：“银河，毕业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别为这些小事难过。”

　　银河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拿起话筒点了一首《祝你一路顺风》。这一次，他没再哭，反倒唱得很认真，嗓音沙哑却有一种别样的深情。

　　聚会结束后，大家三三两两地从包厢里走出来，站在街头，谁都不愿第一个离开。银河一边扶着路灯柱，一边大声喊：“不行，井纶越，我们还得聚一次，不能今晚就算完了！”

　　洛颜姗站在井纶越身旁，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臂：“大家都舍不得你走呢。”

　　井纶越低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柔和：“我又不是再也不回来。”

　　洛颜姗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看着一群吵吵闹闹的同学们，嘴角挂着笑，眼里却盈满了泪水。

　　那一晚，街头的风吹散了不少人的酒气，但吹不散那份说不出口的离别愁绪。每个人都明白，这样的日子，或许再也不会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