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七七就是七

6、父亲的笔记

　　第006章父亲的笔记
　　凌晨三点，沈临站在自己公寓的储物间里。十七年了，父亲的遗物一直被锁在这个逼仄的空间中。灰尘在手电筒的光束中飞舞，像是时光凝结的碎片。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纸张气息，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需要帮忙吗？"门口传来江澜的声音。
　　沈临回过头，发现他依然穿着晚上在现场时的那身西装，只是领带松了些，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解开，多了几分慵懒的味道。但即使在这样狭小杂乱的空间里，他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你不需要来的。"沈临说，声音有些沙哑。
　　"但我想来。"江澜走进储物间，西装衣袖优雅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毕竟，这不仅仅是你父亲的故事。"
　　储物间很小，两个成年男人的距离近得有些暧昧。江澜身上的檀香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浓郁，让人有种微醺的错觉。沈临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拂过自己的后颈。
　　"那个咖啡馆。"沈临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在吗？"
　　"榕江街的蓝莓山咖啡馆。"江澜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诉说一个秘密，"已经改成书店了。但你父亲当时坐的那张桌子还在，就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那是个观察雨景的好地方。"
　　"你去过很多次？"
　　"每个月都去。"江澜帮着搬开一个纸箱，动作间若有若无地碰触到沈临的手臂，"某种程度上，那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什么的开始？"
　　江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临一眼，"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会对这个案子如此了解吗？"
　　"我一直在想。"沈临停下翻找的动作，直视着江澜的眼睛，"你知道得太多了，多得不像一个普通的研究者。"
　　"也许因为我不是一个普通的研究者。"江澜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就像你不是一个普通的警察一样。我们都被过去的阴影所困，不是吗？"
　　沈临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凶手会在这个时候重新出现？"江澜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为什么是在你接手重案组的时候？为什么每一具尸体都像是在向你传递某种信息？"
　　"你是在暗示什么吗？"沈临的声音沉了下来。
　　江澜轻笑一声，"我只是在提供一个思考的方向。毕竟，在这个案子里，没有什么是偶然的。包括——"他的手指轻轻擦过沈临的领口，"我们的相遇。"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沈临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尘封已久的皮箱上。那是父亲生前最常用的公文包，褐色的牛皮已经因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暗沉。
　　"你觉得他为什么会选择那天自杀？"沈临一边打开皮箱，一边问。声音里藏着十七年来从未消散的困惑。
　　"也许是因为那天的雨特别大。"江澜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大雨总能掩盖很多东西，包括枪声，包括眼泪，包括那些不愿见光的真相。"他顿了顿，"就像那天在咖啡馆，你父亲的手一直在发抖，咖啡撒了大半杯，但雨声那么大，没人注意到杯子碰撞的声音。"
　　"你那天一直在观察他？"沈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
　　"不，"江澜的目光变得深邃，"我在观察所有人。那天咖啡馆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在看报纸，一个在写东西。有趣的是，他们都戴着特别款式的戒指。"
　　沈临的动作顿了一下，"你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那是我的工作。"江澜神秘地笑了笑，"观察细节，分析行为，解读人性。比如现在，你的左手在微微发抖，这说明你已经发现了什么。"
　　确实，在第七个纸箱底部，沈临找到了那本备受关注的笔记本。黑色的皮质封面已经有些斑驳，边角微微卷起，但翻开后，字迹依然清晰可见。沈临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这是父亲生前最后的痕迹。
　　"让我看看。"江澜靠得更近了，他的胸膛几乎贴上沈临的后背，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有意思，这些并不是普通的笔记。看这里——"他的手臂从沈临腋下穿过，修长的手指点在纸页上，"这是某种编码系统。"
　　确实如此。笔记本上充满了看似无规律的符号和数字，偶尔夹杂着一些零散的词语。最奇怪的是，有些页面上画满了不同样式的戒指，每个戒指旁边都标注着复杂的数字组合。
　　"上次的受害者，"沈临若有所思，"手上的戒指......"
　　"正是这些图案中的一部分。"江澜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你父亲在十年前就画下了这些图案。这不是巧合，他一定发现了什么。"
　　就在这时，江澜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怎么了？"沈临能感觉到背后的身体突然紧绷。
　　"这个图案。"江澜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手指颤抖着指向其中一枚戒指的素描，"我在画家的画室里见过一模一样的戒指。就在他失踪的前一天，他一直在摆弄这枚戒指，嘴里念叨着些什么......"
　　两人的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江澜的気息里混合着淡淡的咖啡味，与他身上一贯的檀香形成奇妙的融合。沈临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透过相贴的后背传来，异常剧烈。
　　突然，一张泛黄的照片从笔记本中滑落。照片上是一群年轻人的合影，背景是一座哥特式建筑，看起来像是某所大学。沈临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是年轻时的父亲，而站在父亲旁边的年轻人，让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个年轻人长着一张和江澜极其相似的脸。准确地说，简直就是另一个年轻版的江澜。
　　"这是......"沈临的声音有些发涩。
　　"我父亲。"江澜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我一直以为，是命运让我们相遇。现在看来，我们的相遇，比想象中更早就注定了。"
　　储物间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两人的身体依然保持着暧昧的姿势，谁都没有退开。江澜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了沈临的肩上，那触感既像是安抚，又像是某种暗示。
　　"所以，"沈临转过身，在狭小的空间里，这个动作让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你早就知道些什么？"
　　江澜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但是——"他抬手整理了一下沈临有些凌乱的衣领，"我一直在寻找真相。就像你一样。"
　　就在这时，手电筒的电量突然耗尽，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沈临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碰触到了自己的手背。是江澜的手指，正轻轻地在他的手背上画着圈。
　　"我们的父亲。"江澜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缥缈，气息喷在沈临的唇边，"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画家，那些戒指，这些密码......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而现在，这个秘密把我们联系在了一起。"
　　沈临想说什么，手机却在这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陈明："沈队，有新发现。法医在第二个受害者的胃里发现了一枚戒指，和你父亲笔记本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还有，死者生前最后见的人......"
　　"是谁？"沈临的声音突然变得紧绷。
　　"是一位大学教授，据说在研究连环杀手心理。但奇怪的是，没人记得他的样子。"
　　黑暗中，江澜的手指依然停留在沈临的手背上，那触感既像是无声的安慰，又像是某种危险的暗示。他们都知道，这个夜晚，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终于露出了它的一角。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会将他们引向一个谁都无法预料的深渊。
　　"我们去现场。"沈临说，声音恢复了平静，"但在此之前......"他的手突然抓住了江澜的手腕，力道不重，但足以让对方无法抽离，"你欠我一个解释。关于你父亲，关于那天的咖啡馆，关于你为什么会对这个案子知道这么多。"
　　"当然。"江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另一只手轻轻抚上沈临抓着自己的手，"不过在那之前，也许我们应该先找到储物间的电灯开关？毕竟——"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贴着沈临的耳朵，"有些真相，还是在光明中说出来比较好。而有些事情......"
　　他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又一次震动。这次是一条短信，来自那个熟悉的陌生号码："有些秘密，一旦接近，就再也无法回头。沈警官，你准备好了吗？还有你身边那位优雅的教授，他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