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妖》春日明

7、第 7 章

　　在璀璨的灯光映射下，一只闪着柔和的白金色的的嫩爪一伸，一记蕴着蓬勃之气的妖刀向黑豹砍去。

　　“你这死家伙竟来真的。”黑豹怪叫着，变幻出一虚影般的黑色巨爪向妖刀正面迎去。

　　双方妖气一碰撞，屋内的家具物什之类的承受不住强大的气流有的当场折断，有的被撞出窗外，瓷器之类的顷刻化做齑粉。嘈杂之声不绝于耳。

　　只见那妖刀明显占了上锋，一寸寸朝着黑豹的方向压下。

　　“你他娘的还有没有良心？我在她落魄的时候能守着她，那时候你在哪儿？你还在你那狗窝里睡的昏天暗地呢！”

　　“若不是为了你，那时候我何至于撇下她，让她误以为我快死了，要不然她何至于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你瞎了你的狗眼吗？她体内现在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内丹还他妈的是碎的。”黑豹一边抵御，一边不停的发问。

　　听了这些话，小妖兽妖刀停在半空，然后他迅速撤回了妖刀，身上的妖力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他这猝不及防的一退，可苦了黑豹，他的黑爪来不及收，就摔了个四仰八叉。

　　“你……”他刚要开口骂，周围的妖听到刚才的打斗，以为有什么人闯进了主殿，从四面八方迅速包围了这里。

　　当看到械斗的中心两个主角，全体沉默了。

　　桃诺挥退了手下，他的狐狸眼闪了闪，和云辞对视一眼，这是反目了？云辞也不明所以，暗暗的摇了摇头。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自从那女修来了以后，不对劲儿的地方简直不要太多。

　　“老大？”桃诺试探性的一问。

　　小妖兽心情不佳，理都没理周遭，凌空一跃，就那么施施然的飞走了！

　　黑豹看他如此，用眼巡视一圈，没见到红鸾，仍旧不发一言的、目不斜视的迈开腿，走到门外屋檐下的老地方安静的卧了下来。

　　“我就说这位的妖力和老大一样高深莫测吧！都能和老大一战，平日还是少惹为妙。”桃诺冲着云辞开口。

　　“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历？”云辞还在纠结这个老问题，因为看见今日的情形，他越加好奇，总觉得结果会很震撼。

　　“那根本不是头豹子！究竟是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在我们这里给我们看家护院？”今天因为寒冰玉蝉中毒而萦绕在心头的阴影似乎在消散。他们有两个实力莫测的大妖级别的存在，如果将来和修真界必有一战的话，好像他们获胜的几率有点儿大。这么一想，心里竟有些亢奋，脑海中那帮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修被打得七零八落，如丧家之犬，对他们这些昔日瞧不起的妖修俯首称臣。

　　还没等他把这个想法和桃诺说，就听外面红鸾哎呀一声。两人心里咯噔一下，这又是怎么了？一波一波的没完了？

　　他们两快速跑出去，竟然看见红鸾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形容狼狈且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头黑豹。即使他们出来都没使她回过神来。

　　“今天这只是警告，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欺负新来的女修。”黑豹慢腾腾的说。

　　话一出口，所有的妖都愣在当场，这-是-开-口-说-话了？而且不说则已，一说就惊掉妖的下巴！

　　这时原真和白拙诊治完从屋内走出来，看见眼前的情形也有些迷惑。

　　黑豹看见她出来，连忙跑了过来，然后用所有妖都能听见的声音对原真说“我帮你报了点儿小仇。”

　　只是他那个样子，在众妖眼中，怎么瞧都有点儿邀功、谄媚的嫌疑，和以往高冷的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原真冰雪聪明，看了看红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黑以前就非常护主。她习惯性的用手摸了摸黑豹的头，动作自然而然，就仿佛她们两中间并没有隔了那么多的日出日落和山重水复，一切好像就在昨天。

　　众妖：原来黑豹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不屑于和他们说！

　　关键是好几百年的时光，他们之间也只是熟悉的陌生妖！看他对女修如此，心里倒是生出了诸多嫉妒之意来。在他眼里，他们这些妖算什么？相伴这么长的岁月，这都不算情意呀？

　　他们在这儿心里落差无比巨大、心思百转的时候，黑豹在他们的注视下亦步亦趋的跟着原真走了。

　　众妖继续石化中！

　　“你既然是妖兽，什么原因能让你陪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并没有帮上你什么！”原真疑惑的问黑豹。

　　“你那时救了我。”黑豹答的极其简约。

　　原真笑了，这真是一个蹩脚的理由。开了灵智的妖兽，怎么可能沦落到被人打死的地步？偏偏还恰巧让她给遇上了，并且轻易把他救了下来！事情太过凑巧，难免让人起疑。

　　算了，既然不想说便不说吧，总觉得脑子里有一团雾，阻碍她想起来某些事。总有一天，她总会弄明白。

　　算一算，现在争相当她宠物的妖兽有点儿多！她何德何能，难道以前还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不成？

　　大人物劳累一天，实在是太过疲乏，还是倒头就睡的一天。

　　谁都没注意到，一只小妖兽迎着月华，站在窗外的树上。他看见黑豹出门，察觉到他走到原真的门外卧了下来。他自顾自的哼了声，纵身一跃，跳到窗沿上开了条缝，游刃自如的进了屋，跳上床，钻进被子，找到原真的手，把小爪子搭在上面。不多时，一股热气顺着手涌向她的四肢百骸，沉入梦乡的原真发出舒服的呓语。

　　门外的黑豹半伏起身，竖起耳朵听了半天，竟然默许了小妖兽进入屋内的行为。

　　睡梦中，原真感觉被温润的气息包围着，金丝红莲树下，有着一双狭长的琥珀色的凤眼的年轻男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她。那人满头白金色的长发，一身桃色仙袍、衣带飘飞，面色如雪，眼角眉梢满含春色，妖艳糜丽，简直是魅惑苍生！

　　“多日不见，帝君可曾念起我？我可是想念帝君想得夜不能寐呢！”那人朱唇微启、轻佻一笑，嗓音清越好听，只是说出口的话却有那么几分不正经。

　　听了此话，她本来打算迈步向前的脚步停了下来，虽然看不到，但她感觉脸上的潮气横生，红晕浮在脸上一定很明显，宽广的袖子下的手局促不安的交握着，却不得不刻意的装出淡定从容的样子。

　　看她举步不前，那男子如闲庭信步般走近她，在她面前站定后伸头凑近她的脸，用审视的眼光盯着她的双眼，“帝君怎么不回答我？”

　　“不回答我就当你想了。”他无赖般说道。

　　悠长的岁月里，不曾记得有谁和她这样贴近。她把头尽量往后挪，身体后倾，期望远离他过于亲昵的靠近。但让她失望的是，虽然距离拉远了，但从他身上传来的甘洌的香气依旧扑面而来，那人的气息萦绕在四周，引得她神思恍惚、无法言语。

　　亏她之前还自觉她已经到了无欲无求的境地，没想到此人的一个靠近，就让她方寸尽失。

　　“帝君上万年来一个人在这不居山上，仙路苦寒，不觉得寂寞吗？”他用一只手轻捻起她的一小撮黑发，语气极尽引诱。

　　“不觉……何况这山上又不止我一个。”说完她顿在那里，瞬间就明白了他话中所谓的一个人的意思。

　　她顺着他的话语认真回忆了一下，仿佛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曾挂在她心上，往事虚无，未曾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迹。寂寞吗？之前不觉，近日坐在浮云石上，却总是不经意间想起眼前这双耀目的桃花凤眼。

　　只是，那又如何呢？就像山间的一缕微风拂过，终会消散，杳杳无踪。

　　“仙妖殊途，绝了你的心思吧！”她淡漠的说完，转身而走，那一缕头发从男子修长白皙的手指中滑落。

　　就见那手举在半空稍许，那男子自嘲一笑，却并不气馁，依旧含笑跟在她身后。

　　“帝君……”

　　原真在不绝于耳的这一声声“帝君”声中醒来，眼神迷惘，不知身在何处。

　　却在触手摸到软软的一团之后，瞬间清醒。她坐起身，俯身看到小妖兽静静的躺在床褥上睡得香甜，身体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回忆起梦境，她哑然失笑，怪不得梦里觉得温暖如春，没想到这小小一只，竟然也能给人取暖。她瞅了半天，终是心软，既得了好处，不能翻脸无情，断然做不出来把他叫醒弄走的事儿。至少今晚就权且如此吧！

　　被抓进妖界，周围都是妖，就连梦里都是妖！她这是被妖蛊惑进了妖窟了。想起梦里自己说的那句“仙妖殊途”，不觉唏嘘，可惜了，那么绝美的容貌，怎么忍心拒绝？都说梦境缘于现实，她这是从哪想出来这么一个绝色的？想起那双魅惑如丝的琉璃眼，难不成这好几百年的不困于情色都是她装出来的不成？

　　假若那梦中的情景重现，她也会说‘人妖殊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