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蝉鸣，吹稻风》花生米粒

13、第 13 章

　　程止点头，眉毛上还染了点山上的寒气，但脸庞掠过一抹柔和，嘴角微微弯起：“你要出门？”

　　手机这时候响了起来，是张嘉发的语音。佳禾点开，扬声器和听筒忘记调整，外放了出来：“佳禾姐，记得去村长家旁边那家店买，不太会坑人，之前我去周叔叔家买东西，价格都比村长家旁边新开的店贵。”

　　佳禾扬了扬手机，看向他：“我今天下午打算去家里的院子里摘几个西瓜给客人吃，结果一去才发现，院子里的西瓜都被偷了，只剩两个小瓜。”
　　“现在我要出去买个监控，下次抓住那个偷瓜贼。”

　　偷瓜这事倒是在农村里经常听说，不过都是以前发生的多，现在大家生活条件越来越好，素质也越来越高，就很少发生了。

　　程止没想到这件事发生在了佳禾身上，又见她这么晚出去买监控，怕不安全，跟上去：“我陪你去吧。”

　　佳禾停住脚步，问道：“你不休息吗，很晚了。”

　　程止往前走：“我刚好也要去买点东西。”

　　夏天的时候，兰溪村白天比较热，晚上温度降下来后，风吹过来，让人感到凉爽。晚上漫步在村子里，扫除了一天的疲惫。

　　佳禾看着前面的路灯照下来的两人的影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问出口，佳禾就后悔了。程止只是溪语小筑的客人，他们两个人是顾客和老板的关系，问他这种问题太越界了，而且很可能让对方感到不适，下次都不会再选择这家民宿。

　　但程止开口，打消了她的顾虑：“最近几天我还在忙清潭山的事情。”

　　佳禾听出来，他的声音里有着苦恼，看来这件事情很棘手。她试探道：“需要我帮忙吗。”

　　又怕自己这话太直接，佳禾补充：“上次你让我带你上山，我们才爬到一半，后来我又发烧了。”
　　“还得谢谢你，上次把我送到诊所。”

　　上次上山过后，程止凭借自己记忆和手机的记录，又去了一次山上，打算去找回那个挂件。但山上那么大，还下了雨，挂件找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滚下山了，也可能被雨水冲到哪个地方去了。

　　这次来兰溪村不仅要去清潭山顶拍照，程止还需要拍一些兰溪村的自然风光，作为一次假期社会实践的调研报告，所以这几天还去兰溪村各处转了转。

　　在拍摄的途中，程止还询问了一些兰溪村的居民，想要请求他们带他上山。但村民们听到以后，无一例外都拒绝了。上次佳禾和他上山让她发了烧，他心里比较愧疚，想要再找别人，看来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

　　程止还是决定再拜托她一次：“上次是我不好，带你出来害你发烧......”

　　佳禾抢先回答：“所以这次上山就照顾好我！”

　　程止眉间的寒气被笑意取代：“好。”

　　村长家旁边的杂货店新开张，里面的东西都比较便宜，对于村民们来说很实惠。而且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也许是年轻人都比较能熬夜，杂货店每天都开到晚上十二点才关门。

　　到底是村子小，杂货店里的东西也少，佳禾买走了仅有一个的监控器。

　　她看老板后面的牌子上写“提供安装服务”，于是将监控放下：“明天可以帮我到我家院子里安装一下吗？”

　　老板一口应下，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明天下午见。

　　佳禾站在门口，看程止什么东西都没买，疑惑：“你不是说有东西要买吗？”

　　程止才想起来，他面色没有变化地走进店里，假装在货架上找自己要买的东西，最后随手拿了个指甲钳。

　　结完账，程止朝她晃了晃手上的指甲钳，一本正经道：“好久没剪指甲了，最近指甲太长。”

　　佳禾看了下他的手，指甲盖干净，长度也适中。

　　她笑了下，往前走。

　　回到房间，佳禾给程止发微信：我们什么时候再去。

　　程止：后天吧。

　　佳禾：好。

　　——

　　佳禾给老板发了院子的定位，她站在院子外，大老远就看到老板开着小电动过来了。

　　老板带着一箱工具和监控，佳禾把梯子从家里的仓库里搬出来：“老板那就麻烦你了。”

　　老板熟练地在工具箱里翻找要用的东西：“没事没事，可以以后多照顾一下我的生意。”
　　佳禾想着民宿外面也应该装个监控，老板立马接下了这个活：“顺手的事。”

　　老板爬上梯子，佳禾在下面帮他扶住，听到头顶传来声音：“美女，前面那家民宿你家开的吗。”

　　佳禾擦了下头顶的汗，开玩笑：“是呀，你要给我介绍生意啊。”

　　老板大笑出来：“我看你家生意很好啊，村子里大半的游客都住你家。”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刚来这里开店，也没几个人认识。”

　　“我叫佳禾，你呢。”

　　“柳星。柳树的柳，天上的星星的星。好记吧。”柳星很快就安装完毕，他爬下来，自豪地说。

　　佳禾被他逗笑了，递给他一瓶果汁。

　　柳星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喝完后豪迈地用袖子擦了下嘴巴：“不错，这还挺好喝的，我也要给店里进一点这个货。”

　　柳星骑上电动车和佳禾去了民宿，在牌匾旁边装上监控。监控的位置很隐蔽，不仔细看一般没人发现。

　　装完监控，佳禾回房间整理东西，她拿了上学时的背包，在里面装了一些零食，还有纸巾、充电宝、上次程止给的登山杖。

　　对了，还有雨伞。佳禾想起来上次的遭遇，把折叠伞放进去。

　　她看了手机上的消息，程止和她约定还是之前的时间，早上五点半。

　　——

　　昨晚上佳禾早早就睡了，早上起床后人比较有精神，她打算去厨房先做一下早餐，发现程止已经坐在那里了，面前还摆着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餐。

　　佳禾没想到他起得这么早，难怪平常都见不到人。

　　程止倒是很意外，今天佳禾起床的时间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还以为佳禾会和之前那样起晚，而且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多了。

　　程止给她打招呼：“早，吃早餐吧。”

　　“早。”佳禾拉开他对面的椅子：“谢谢。”

　　两人很快就解决了早餐，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个人熟练地到达山脚下，开始往山顶前进。

　　才隔了几天就又来清潭山，佳禾有一种回到了小时候的感觉，经常和朋友上山玩，虽然这次上山是有任务在身。

　　二人走走停停，到饭点了就吃点东西，傍晚，两个人就到了山顶。

　　佳禾坐在老樟树底下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太阳渐渐地往下落，天空泛起一片金黄色的光晕，笼罩在清潭山。

　　她看向靠在石头上的程止：“程先生。”

　　程止扭头看她：“可以不再叫我程先生吗。”

　　佳禾改口：“程止。”

　　“嗯。”

　　程止突然站起来，坐到她旁边，脸往前面凑：“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佳禾一脸茫然，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程止紧盯着她的脸，见她很迷惑的样子：“算了。”

　　本来想告诉她之前的事，见她这样，程止不知心里是不是在赌气，想想什么都不和她说了。

　　这么多年过去，不记得也正常。程止安慰自己。

　　佳禾不知道程止是怎么了，但她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转移一下话题：“程止，那我们待会要做什么。”

　　程止直起身，和她拉开了距离：“我要拍夜空。”

　　佳禾站起来：“为什么要到清潭山的山顶拍呢，别的地方不能拍吗？”

　　程止笑着看她：“因为兰溪村是个很好的地方。”
　　“现在的城市发展越来越快，城市里的灯光很亮，亮到盖住了天上的星星。”
　　“我们在家里的天台上想要看夜空，就会被城市的强光影响到光学望远镜的观测效果。而兰溪村却不这样，每晚我都能看到满天繁星。”

　　程止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三脚架，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清潭山作为兰溪村里最佳的观测点，即使有一些不好的传闻，我也要上来，将美丽的星空拍摄下来。”

　　佳禾在旁边认真听着：“程止，你的职业是摄影师是吗。”

　　程止坐下来，等夕阳落下：“不，我现在还是学生，大三。”

　　佳禾很激动地看他：“好巧，我也是大三，你是哪个学校的。”

　　“南华大学。你呢？”

　　佳禾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就没你那么厉害了，读的是名校，我只是一个普通一本。”

　　“成为摄影师是我的一个目标，我希望能通过我的镜头，将世界上的美好记录下来，并且传递给大家。”程止调整了一下相机摆放的位置，问她，：“你呢，你以后想干什么？”

　　佳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实话，周围大部分的同学都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明确的规划，而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做什么：“我学的是化学专业，但是我并不喜欢化学，所以没有考虑考研深造，但除了学化学，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干什么了。”

　　身边的女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程止第一次发现，佳禾有这么迷茫的时候。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一个乐观的女孩子，阳光的笑容可以感染周围的人，程止伸出手，摸了下她的头：“我觉得你在民宿的工作就做的很不错。”

　　佳禾抬头看他，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真的吗？”
　　“可是我在学校里，实验课做实验的时候老是做不好，做的比别人慢，结果也不好。每次实验考都会担心自己做不好，哪个要点忘记了。上了大学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得不到肯定，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成就感。”

　　最后一抹余晖在天边消散，属于清潭山的夜晚来了。

　　程止调试相机，没有先拍星空，反而将今晚弯弯的蛾眉月拍下来。

　　他将屏幕上刚刚拍的照片给佳禾看：“月亮也一直在天空中，但是白天的时候月亮转到了太阳和地球的中间，太阳的光太强了，盖住了月亮的光辉，等到了晚上，月亮离开了太阳，月亮的光芒才被我们发现。”
　　“你不擅长化学但是学了化学专业，等你毕业了，可以做你擅长的事情。我看的出来，你这几天民宿做的很好，你也很喜欢经营民宿。”

　　“佳禾，也许你就像是月亮。”
　　“你要努力将自己的光芒绽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