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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向导丹枫×哨兵刃
      哨兵丹恒×哨兵刃
      ——————
      在这个夜晚的朦胧里,好些东西看起来都仿佛是幻象一般——长发的哨兵在黑暗里凝视着另一位哨兵,像在凝视着深渊。
      没有向导疏导的哨兵,他们的精神会逐渐崩坏。过往的、累积的压力会积攒着,变得沉重,让原本异于常人的哨兵变得疯狂。
      在人类世界,精神病人会被送到精神病院,精神问题严重的哨兵会被关进【塔】的“地底”。
      地底关押着许多精神失控的哨兵,由于他们持有的超强感官,过量感知到信息而失去对自我正常的控制。
      身为【塔】的地底长官丹恒连续着,不知道第多少天又一次走向位于走廊最深处的房间。
      已经过了医生给这些哨兵们注射药物的时间。
      丹恒随手提着一个小袋子——里面是味道最寡淡的清粥,尽管他明知道在那个人眼里进食是毫无意义的。他进入房间,听到树叶哗哗的声音,地底并没有树林,只是哨兵们的房间里都会有白噪音,刃自己申请用树叶在风中发出的声音充当自己治疗室里的白噪音。
      他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和柜子上的那盒东西横着并排放。
      床上的人在药物作用下睡过去,他过去和他的哥哥丹枫是情人,现在只希望利用死亡从痛苦中抽身。
      丹枫和丹恒出生没多久,就一先一后地被送到【塔】。丹枫比丹恒长5岁,兄弟相依为伴,丹枫是丹恒最依赖的人。
      小时候因为是黑暗哨兵,丹恒惹得很多人嫉妒。哨兵和向导训练的场地不一样,也许是平日里低调,让那些人产生了“黑暗哨兵”也不过如此的错觉,他们特意在训练时间里趁【塔】的监控者不注意,凑在丹恒面前惹事。
      事实证明黑暗哨兵确实实力超群,但多对一、大对小实在不讲武德。
      看到弟弟小脸上的淤青,丹枫头一回黑了脸。即使丹恒一脸漠然说已经给那些人教训了,丹枫还是在之后的集体竞技上以压倒性的实力完全掌控对方的精神世界,顺带故意不小心采用古朴的肉搏法卸了某哨兵的胳膊。
      进入【塔】的前几年,很多人还没能熟练掌握精神力的运用,分别住在不同的房间。丹恒因为年纪太小,而且早先和丹枫同住的一个向导在外执行任务,所以丹枫和他一起在一个房间。
      可十年过去,【塔】开始将向导与哨兵两两配对,之后的课程也大多改成了组合训练的练习。
      向导和哨兵有结合(精神or□□)的需要,哨兵有超强感官,精神世界容易被外界影响;向导则可以进化哨兵受污染的精神世界。
      这两类人生来就是要产生联系的,丹恒落寞地想。
      “哨兵与向导一旦结合,就会形成永恒的联系,任何一方只要活着,就会时刻感受到令一方的气息。”
      “一旦这种联系被切断,他们都会十分痛苦——这相当于灵魂被分裂,变成两部分。”
      丹恒听着这节和“黑暗哨兵”没有关系的理论课程,感觉心里发闷。
      好像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哥哥除了和自己的联系外,又要加一个【永恒】的联系。
      真令人惆怅。
      少年心里的想法写在脸上,丹枫见状感觉好笑,自己的弟弟很久没有这么孩子样的表现出占有欲,黑暗哨兵在平日里总淡然处之,不能共情,缺少正常的情感感知。
      丹枫没填自己想要的搭档的意愿。
      他很强,甚至比很多哨兵都要强,而且和许多哨兵关系都很僵,和人搭个队大概率死一个小概率都死的那种。
      哨兵们对他揍人有阴影,出于哨兵的自尊,不愿意做哨兵的比一个向导弱,虽然也没几个人填了搭档人,但很统一的加了不要丹枫的要求。
      “我宁愿一个人执行任务到精神崩坏。”高个子看着并未理会他们的丹枫,如此说道。
      【塔】最终给丹枫配个最近两年才来登记的刃。
      在此之前,丹恒在哨兵区见过刃。
      刃快17岁才被发现是个哨兵。这年纪,一般的哨兵都已经在外执行任务了。
      现在进度最慢的一支人员也在两个月前展开训练,刃无法加入任何一个队伍进行练习。
      精通所有训练内容的丹恒默默表达一秒同情。
      这份微小的同情很快中止——他的指导员提议让丹恒暂时陪新同学一对一学习运用精神力,面对指导员的询问,丹恒冷着脸说:行。
      刃小时候搜查哨兵向导的机制还没全面推广,就像教育资源的配置,这方面他的故乡比丹恒生活的地方要差些,派去的人并不专业,没发觉刃是个哨兵。
      “你是黑暗哨兵。”刃歪歪脑袋,感慨道:“据说像你这样的黑暗哨兵是很少有的,没想到居然见到了。”
      “没什么好稀奇的。”在这里一群哨兵里只会被恶心针对而已,但这句话也没有信服度。
      “我们要学什么?”
      “你这些时间在外界有觉得自己性格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吗,更易怒、沮丧、不稳定,或突然的狂喜?”丹恒拉起久远的记忆——在加入【塔】后的第一节概念课指导员在讲台上的演讲。
      “没有,我的性格,在外面的世界算挺好的。”
      “好。我们和一般人的区别是,更敏锐的感官,可做攻击用的精神力量。内心不能被外界影响,精神世界越祥和,力量就越强大。”黑暗哨兵和哨兵不一样,“只是黑暗哨兵生来有极端自控力,所以格外强大。”
      丹恒继续说:“你现在可以看见你的精神世界么?”
      刃说,“可以的。闭上眼睛去‘看’,直到内心平静,有一片海,围着一座岛。”
      “那座岛是你的精神世界的核心。”
      丹恒让刃去登上那座岛。
      哨兵感官敏锐,“为什么这里一直有排气扇的声音,无处不在。”刃突然问。
      室内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丹恒几乎才发现,即便无人说话,这里也不是绝对安静的。排气扇不绝发出响声,在哪儿听音量一样。
      “刻意保留的噪音,可以缓解哨兵的压力。”
      “呵。”刃笑着着说“那我还要再习惯习惯,这声音给我一种在工厂里的感觉。”
      怎么会这么想呢。
      丹恒眼里有些困惑。
      刃的请求得到没有得到上级批准。
      丹恒盯着那半空中的吊瓶很久,他感觉自己看到大半瓶的液体没一会就剩三分之一,握在手心里的指节刀削似的,像冰冷的硬手套。
      指甲轻微颤动,他看见病人睁开眼睛,血一样的瞳孔逐渐成圆。
      直到好几分钟过去,刃才抽离与丹恒交缠的手指。
      在过去,丹枫是很喜欢做这些小动作的。
      丹恒有很多和他哥一样的习惯。刃每次苏醒,注射完药物的身体还处于一种很混沌的状态,看着丹恒的和他哥哥一样的脸,他好几回没有反应过来丹枫已经死掉的事实。
      “现在好点了吗?”
      刃张嘴——喉咙先是生锈,刮着无声的风,一阵咳嗽才能发出声音:“好了很多。”
      “我的申请结果怎么样?”
      刃的申请是让【塔】能够给自己一个死亡的机会。
      ——痛苦是哨兵失去自己的向导后的正常感受,在此期间的一切极端想法不必都依从。上级这么说。
      “没批准,他们想要把你从过去的事情里拉出来。”
      刃好像早就料到了似的,很平静。在外面的世界,总有善良的人以自己的三观为世界运行的奥秘,很显然,【塔】也是这样的地方,带着一种不顾他人意愿的可爱。
      他突然开始笑,嘲笑。
      搭档的哨兵向导会被安排到同一个房间。刃搬进丹枫住着的房间,在空着的3号床上搭好被褥,他的私人物品比这里大多数人要多,据说他原本是个铁匠,外面的师傅给他准备了很多东西。
      他和丹恒打过招呼,“你哥不在啊。”
      “刚出去了,很快回来。”
      刃想起关于丹枫的传闻,心里犯怵又好奇,他还没见过一个向导——【塔】像外边的某些学校的,把不同人划分到特定的活动区,只有选择搭档才放松管控——但很快就会见到丹枫,他不急着从丹恒那打探他哥的信息。
      刃闲下来喝茶,看见茶水中青色长条的倒影,整个人一僵,“这难道就是杯弓蛇影?”他小声说着,抬起头,看到半空中好奇地盯着自己的迷你小青龙,改正话里的错误“——龙影。”
      青龙被发现了,飞着离远自己。
      刃回过头,见到传闻中的暴力向导因为精神体被发现而红着耳朵,丹枫说:“你好,丹枫。”
      都说精神体是主人的代表,龙这种传说的生物漂亮又尊贵,和面前人的形象确实契合。
      “你好,刃。”
      刃见到这里的人都有精神体,丹恒的精神体不怎么出现,总呆在主人的精神海里,只有训练时才看到一只大角麋鹿在训练场上活动。
      刃的精神体还未出现,这节课是搭档们一起进行的训练,丹枫那条青龙比他本人活波,兀自转着圈圈,这意味着它主人正在思考——“我们先试着构建一个精神结合,我帮你找你的精神体。”
      向导的青龙缠绕在他的哨兵的胳膊上缓慢移动,丹枫进入一个陌生的精神世界。
      天与海都是淡淡的蓝色,海面兴起涟漪,反射的日光是跳跃的色块。中心的小岛上有一座小屋,半开着门,丹枫慢步走过石路,他没管那扇门和它半遮着的内部空间,他走到小屋后的密林,顿时感觉阴凉,风依旧在吹,而林子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声音。
      又是一条青龙出现,它的体型巨大无比,自林子上空缓缓落在数个枝干上。
      丹枫再次睁开眼睛,看到刃的眉头皱起,依旧闭着眼睛,呼吸声变得急促。
      未等丹枫碰到自己,刃的手抓住丹枫的手腕,用力紧握。
      丹枫知道他是被过去魇住了,自己方才试探的密林并不是他的精神世界愿意展露的,他感知到刃的精神体有一部分在其中,他的试探强制性的让刃回想起某段记忆,而记忆的主人要自己从那段回忆中出来,这样他的精神体才能被召唤出来。
      而现在,丹枫只能抱着刃,一遍又一遍,青龙在那片意识领域里呼唤着“刃”。
      他总是会做一个梦。梦里的自己才刚学会走路,被陌生的大人们带到一处旷野。
      “小孩儿。”外邦人笑着和他打招呼,他看到一只长毛生物慢慢靠近——
      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却莫名动弹不得,边上的大人们好像看不到那只生物,任凭他怎么样着急,只顾着观察外邦人的神色。
      他看着外邦人和那只怪模怪样的生物,外邦人叹一口气,长毛生物猛地伸出一根长刺,剑一样刺中小孩的躯体。
      “……”
      “你不是——”
      丹枫抱着刃,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没多考虑考虑再去试探那片密林,作为向导,他现在只能陪在陷入糟糕状态的哨兵身旁,指引对方走出那片地方。
      终于,刃醒过来,丹枫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刃似乎没了力气,脑袋都靠在丹枫肩上。
      丹枫很想知道那片密林里究竟是什么,可看到这样的刃,他说不出口对那些的询问。
      刃的精神体这会才从被子里爬出来,耷拉着耳朵看起来有些失望。
      “我还要治疗多久?”
      “看你状态。”
      “······。”
      那只三色豺出现在床边,由于一只前肢有了旧伤,重心偏向一边。
      丹恒伸手去摸那只三色豺,原本善于奔跑追击的生物现在懒洋洋地蹭蹭那只人类的手。刃的意识像完全清醒过来,眼睛扫过点滴,一年以来他整日呆在这里,因为痛苦早就绝食,靠着这一袋又一袋的营养液维持生命。
      “我想提另一个请求。”
      清醒过来后,其它的痛苦又一次涌上来。“至少别让我只呆在这里。”
      刃的精神体没有被带出来。
      “不能说是没有。”白露的眼睛看向高架上的一本古籍,丹枫走去拿下来,将《精神话术》递给医生。
      “谢谢,我能感知到你的精神体在你的精神世界的中心,但它的状态不是很好——它不完整,或者说是你的精神海遭受过入侵,你的精神体被伤害了……”
      白露翻到她要找的那一页,神情凝重起来,丹枫知道白露的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
      “那家伙在你三岁大的时候袭击的你。”白露看向刃:“我记得你,新人。现在请你告诉我,你还记得过去发生了什么吗?”
      “我只记得一个很小就开始做的梦。刚才丹枫引导我召唤精神体的时候,也做了这个梦。”青龙轻轻偎着刃的腿,在接触的地方有股力量扩散开,刃的手划过青龙的鳞片。
      白露说:“那应该是对你被袭击的记录……等等,伤害你的人是不是一个陌生的外乡人?”
      “是。”
      白露的表情更加糟糕了,“你恐怕是被之前的‘学长’给害的。”
      “那是很久以前背叛了【塔】的哨兵,被派去你以前生活的那地方去搜查哨兵向导后,还干了很多疯狂的事情——他用自己的精神体撕碎了5个人的精神体——那5人全部疯了,其中一个是他自己的结合过的向导,他作为哨兵不能再找其他向导来帮助自己,干这种事对他没有好处。之后他被通缉,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但不用慌,既然你最近又被发现了是哨兵,那就能证明你的精神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所幸伤害程度不高——”白露罕见的表现了自己的幽默细胞,但显然并不好笑,“不然你现在就是一个疯子了。”
      丹枫说:“他的精神体到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好?”
      白露说:“这更应该问你,向导。也许很快就可以了。”
      就像做饭时专业师傅嘴巴里说的“少许少许”,然而究竟要放多少调料却往往要自己去参悟,白露嘴里的“很快”对二人而言也是一个未知量。
      丹枫原本计划着教点以前的理论知识,等刃精神体出现再进行实操。
      又试着去接触那片海域。
      直到刃和一只三色豺大眼瞪小眼,都有点凶的样子。
      “我没想到白露的很快有这么快。”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精神体,刃看起来有点兴奋。
      【塔】外的坏消息传来,丹恒临近到外接取任务的时间,几番人员轮番劝他留在这里,参与对【塔】的管理。
      “你呢,是黑暗哨兵,外界对秩序的管理并不需要其他帮助,留在【塔】,可以更好地管理地底那些失控的哨兵。没有风险不用到处跑腿是很好啦。”
      白露继续说:“但是你耗费那么多时间接受训练,现在有选择的机会去了解外面的世界不是很珍贵吗?”
      门外闪过人影,白露的头发都快炸开,赶紧胡言乱语:“让我看看,你这,望、闻、问、切——”
      “叩叩”
      “哼,请进!”
      前来的哨兵神色慌张,一双眼睛锁定丹恒,“丹恒前辈,请跟我去地底的办公厅。”
      丹恒已经有4年没见过眼前的人。他们背对着自己看起来比以前更瘦,浑身萦绕着血气。
      他突然走不动了,而办公厅中央的刃回过头,靠在他怀里的丹枫身上的血已经被清理干净,三色豺的眼睛里只剩下呆滞,不见青龙。
      “对不起。”
      他感觉刃嘴里飘出的三个字是颤抖着飞来的。
      记得那时候听到的——“那个疯狂的哨兵还没被抓到”。
      再次见到他,那头畸形的精神体几乎无法看出是个生物。他首先是嗅到了过去伤害过的精神体的味道,整个人变得异常兴奋,在发觉还有一个向导时,整个人的人像只被抓起来的天牛。
      “我不知道向导为什么会被定义成保护哨兵的存在,”
      刃扫过那团白毛,感觉血液都要凝固。丹枫看起来随时准备发动攻击,刃赶紧撞他,“别看他们,会动不了的。”
      “但我很喜欢这种认识,因此【塔】会捆绑哨兵和向导去执行任务。最喜欢吃的食物亲自送到面前的感觉不是很好么?”
      “他的精神遭到了很大刺激,关于遭遇了什么,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是那名疯狂哨兵袭击了他们,他的主要目标一只都是向导——记得的吧,资料库里记载的,曾经杀害3名向导,最终手法娴熟地活剥了自己向导的精神体,丹枫就是这么被盯上的。关于丹枫的事,我很抱歉。”
      丹恒看着那具带着血的遗骸,长大以后,出于黑暗哨兵的天赋,他的感知愈发敏锐而对于
      情感的流露却愈发稀少。他站了很久,最后出发意料地感到越来越浓重的悲伤和愤怒,即使这种情绪很快又消失了。
      “我总觉得黑暗哨兵是某种意义上的机器人,可你依然有微小的,情绪的感知。”
      罪犯原本要被审判的。
      刃最终杀死了那名罪犯,因此那名罪犯没有被审判。
      丹恒走到资料库,对那名罪犯的档案进行更新。
      “大家只是希望你能活下去,我会尽量去谈谈的。你总是做出偏激行为,不是吗?”
      丹恒带走昨晚送来的食盒,依旧没有动过。
      对于丹恒每天惯例的陪同,他们俩心知肚明——继承死去的哥哥的保护的责任,仅此而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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