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氕氘

2、第 2 章

　　丹恒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远离远离过去，远离故乡。
　　他已经换了副模样，似乎想以更加中庸的形象来摆脱我给他的阴影，我的力量，他的力量，似乎也在压迫他的神经。
　　其实这也是一种选择。
　　他如此小心翼翼，在公司的飞船上干活，可是那个人还是找了过来。
　　“饮月！你该偿还你的罪孽了！！”
　　故乡之外，什么都可能发生。丹恒召唤出击云，下意识格挡这突如其来的进攻，他不知道这个有着野兽瞳孔的人为何恨他至深，那眼神中赤裸裸的杀意叫他如芒在背。
　　“我不是他。”他这么说，可没人会相信他。
　　我看着他疯狂地大笑，自倏忽异变后如青年一般的形象维持至今，不过没有半点儿意气风发，是个实打实的通缉犯形象。
　　丹恒一开始较为保守的打法旨在保护自己不伤及他人即可，在对方频频进攻下显得有些狼狈，毕竟这时候的丹恒刚被放出来没多久，对我的记忆也继承得不多，现在只是凭本能来防御。若是他多战斗过几次，他就会发现对手那里的破绽已经赤条条露给他看了。
　　不过总不至于落败，不是还有那强大的龙尊之力吗。
　　只见丹恒越来越熟稔，有目的的退到更为狭窄的走道，这里对方施展不开，但他没想到对方接下来完全不要命了，对方似乎只想着怎么去一剑砍死面前的青年，情急之下，击云穿过对方的手臂插进墙壁，“饮月！你以为你换了副面孔就能拜托你过去做的那些事了么？！”
　　在丹恒震惊的眼睛里，刃一点一点拽着手臂站起来，往日工造大师的作品大力掷出，已难以拔出，于是他就这么，手臂上留着一个不断淌血的洞生生拔出来。
　　他还在走进，剧痛似乎没有影响他，不过这只手抖得实在厉害，这只手召唤再次召唤支离，血液流淌剑上裂隙，竟完美使剑重现它刚冶好的光泽。
　　“疯子。”丹恒说，于是他召唤击云，对方血淋淋的洞口有肌肉成丝，如植物的根茎相缠绕，我感受到他胃里的抽搐，他不再多看，遂一枪捅进对方的心脏。
　　飞船遭到损坏，公司的人同丹恒说，似乎是有一部分款需要他来负责。
　　在可负担范围内，丹恒点头答应。
　　他还是搭乘公司的飞船，漫无目的地在宇宙度过一班又一班。
　　当那人再一次出现，丹恒很是震惊。他疑惑明明贯穿了心脏却为什么没死。前些日子因第一次杀人而呕吐，如今看着亲手杀死的人复现而恐惧。
　　上一次遇到他的飞船没多久被歼灭，丹恒怀疑就是眼前这人干的。
　　他握紧击云。
　　他看过公司的通缉令，上面有这个人的信息，「刃」，是景元说的那个「应星」。
　　自此我时常看到他们一次又一次架势犹如誓死方休的对决，每一次相遇，往往能够让丹恒再付出一笔赔款，他向公司打工，然而不断在贴钱。难以理解的是，他战斗时总是会放过许多破绽，他还没法看淡他人的生死。
　　我们很快再次相遇。
　　白珩说要去见前些天接过她的应星，去看他参加的一场比赛，于是在巳时，她便拉着我和镜流这两名旧友去寻新友。
　　“你们只见过一面，就变作好友？”镜流面对白珩会多说很多话，反显得没有平时那种高冷模样。我实在不意外白珩以多快的速度和一个人变为好友，她这人活泼，外向，素来广结善缘，“你这问题忒无聊了，我可没法三言两语讲清。”她这么说寻了处树荫，那里离展台近。
　　白珩向台上微微招手，正是我从前见过的少年，虽陌生了些，还是能一眼认出来。“他看到我了，饮月，正往这边看的就是应星。”白珩说。我这时确定少年就是人们口中的工造司新星，应星。“我见过他。”我将那日的事说与镜流白珩二人听。白珩很是不平，“也幸亏有你，不然那贩子怕是哪边威风便卖与谁。”镜流说：“岂有此理。”也不知是在说闹事少年还是商人。
　　正说着，音响骤然响起，应星毫无疑问的获了奖，而且是头奖。由于刚听了那事，白珩更加畅快，镜流也含笑拉住激动的白珩。
　　威风凛凛的狮子像是应星平静外表下的骄傲，睥睨着那些因嫉妒而对他做出出格行为的人。
　　然后我才知道，比赛前有人对他预备的材料动了手脚，白珩激动不已，“哪怕如此，他将废铁化雄狮，真如其人。”台上的活动还在继续，白珩与我们说她所知道的应星，我听着那些往事，问：“他是短生种？”白珩点点头。
　　短生种，怪不得才一年过去就长这么快。“像他这么努力，即使寿命短暂，想来成就也不会比那些长生种少。只可惜……”
　　寿命短暂，注定只能是一刹的星火。镜流接我的话：“甚至会远远超出他的同门。倒也不必可惜，我看其他长生种反倒仗势长生，懈怠了功课。”白珩拼了命想要镜流哪怕再小声一点，毕竟就在别人跟前，很容易引人对号入座。
　　等到应星下台他的脸上早已经染上激动的红晕，一年过去他似乎性格外放了些，远远的和我们打过招呼，白珩看了眼时间，“刚好到时间，我们一起去下馆子！”应星这下又变得像个小男孩似的，招架不了白珩的热情。
　　白珩开始点待会吃的菜，应星走在我身边，接着对我说，“我的手艺进步的很快，我后来知道你是龙尊，思来想去给你还是打造一副称手的兵器好。”“这不是又太过了吗？我那日本就是顺手为之，不是什么大恩。这样，我在给你回礼两相抵消？”他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想怎么去平衡这礼物之间的往来。
　　这天中午我们都高兴，一起交换联系方式。后来我问其他人这回礼该怎么好，实用的招没一个人贡献，反倒被指责跟短生种搞暧昧，说这些话来多了见面的借口。
　　之后送出副臂鞲，带感应的那种，应星浅紫色的眼睛里带着惊喜，我猜这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出于对其成样的欣赏。
　　他是如此珍惜那些工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