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同芯幼儿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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粒子相吸诞生生命。
妖族的传承也得遵循生物科学，及能量守恒定律。
班裳不是从天而降，她是母胎一宝，班家的独生小妖。小时候，目睹父母抛下她外出后，小海獭就自闭地团在家里，拒绝出门。
也是后来长老们拽着她，才结交了几个玩伴。
海獭族是星际里少有人知的隐世家族，在人类成功渡星，遭遇星际围剿屠杀时，当时的族长及时召回了还在外漂泊的海獭们，回到密吾星。
其中也包括了她的父母。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小班裳抱着贝壳蹲守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石门外的小径尽头，也不进屋。
“等小班裳睡醒了就能见到他们了，去睡觉好不好~”族长爷爷无奈地摸摸她的头，得到个泪汪汪的愤怒目光。
“骗妖怪，族长爷爷去年、前年也是这么说的！”
小班裳忿忿地抱着贝壳离开了，“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让妖怪讨厌的家伙了，当时的海獭固执地想道。
小班裳曾在8岁时经历了一场高烧，那晚夜深妖静，她突然发病，也没有同族发现，烧得熟透的海獭睡不着觉，爬了几次才爬起来，站在窗前。也不说话，只那么平静地看着夜里的大雨。
雨水哗啦啦地在玻璃上覆了一层水色的纸，班裳红彤彤的眼一动，举起爪子一描一画。
画上的是她最讨厌的妖怪，虽然已经记不太清他们的模样了，但那时她画得很用心，想着以后能用这个痛诉他们，让他们留在家里久一点。
但那夜天公并不作美，非要将她好不容易作出的“名画”抹消掉。
团子气得咳嗽了好几声，跌倒在地不醒妖事，好在最后被族长及时发现，侥幸熬过了一条命。
但想必那时她画得很好看。
因为当他们一家三口正式重逢的那刻，小班裳从未觉得“画中人”面目如此讨厌，要不她怎么一见面就觉得眼中酸涩，竭力想躲，不让其他妖怪看见她脸上下雨的样子？
当然，是老族长也不行！
时间飞逝，小海獭也从未想过自己会依赖他们，尽管他们之前形同路妖。
拥有爸爸、妈妈的每一天，都是值得用贝壳纪念的日子！
“这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是世界上最好的妖！”
小海獭指着手中的贝壳画像，对着周遭羡慕的海獭伙伴说道。
“那老夫呢？裳裳忘记了爷爷，我有些伤心。”
和蔼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
“当然，还有族长！”班裳夸夸年迈的妖怪，得到个头顶摸摸。
童年，是窗户上的雨水画像，是刻在贝壳上的小小心愿，是族长爷爷手里古旧的书，也是冬至那天父母盛来的桂花汤团。
长大后，班裳逐渐认识了大海的颜色。
“那是同星星一样美吗？”
小海獭抱着贝壳指着上空闪烁的星子问道。
“是啊，天上的星河就和当年的大海一样美。”
母亲的手像冬日的恒星光线一样温暖，班裳有些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
“妈妈，海是什么？可以像在浴池里那样泡澡吗？”小海獭用毛爪子揉了揉眼睛。
“海啊…是被我们遗忘的故乡。”
那夜一家团聚，小班裳暖呼呼地睡熟了，没有分辨母亲的话，只是后知后觉，她很悲伤。
密吾星每年大量的海獭妖被长老派出，她与父母经历了数不清聚散的日子。又一年，海藻疯长的季节里，班裳成功度过了百岁的成年考验。
“我们庆祝混世魔王班裳终于成年！密吾的湖海精灵啊，古老的海獭族神明，请保佑她平安一生！”
在众妖为她欢呼的那刻，族长忽地传话，将她叫到了明贝居。
眉间被族长的手轻点，等班裳艰难地睁开眼就发现，屋子里竟挤满了平日行踪不定的长老们，此刻见她醒来，全都默契地停止了大打出手的动作，身体僵硬得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明明上一刻还在齐心协助族长进行某种仪式，但小班裳无暇顾及这诡异的场面，因为此刻的体内正经历狂风肆虐般的崩溃，她能稳住神魂已是不易。癫狂的耳鸣，震荡着大脑，无一不告诉她自己被植入了某种疯狂的力量。
这股力量与另一种极具威胁的天赋消长抗衡，班裳直觉，此番她若熬不过去，下场难逃一死。
浑噩中，小班裳只看见族长流着泪，断断续续的口型。
她听不见他的话，但他看起来很是伤心。
妈妈说，受伤的妖怪，最需要的是一个拥抱。
班裳努力地睁着眼，伸出爪子，安慰着这个养育她的人，因为她不想他伤心。
但混世魔王难得的一次乖巧，似乎起了反作用，面前的妖怪哭得更凶了，不顾周围长老们犹豫无奈的目光，就将自己推出了屋外。
小班裳觉得他肯定不希望“老妖怪一把年纪还痛哭流涕”传遍全族，维护老妖家的面子嘛，这些年班裳做得很是熟练。
只是，待她从癫狂中重启，世界清晰后，却发现自己竟无意识间弄丢了最珍贵的记忆胶片，以至于她到处疯狂地寻找族人，却得不到任何线索。
“族长爷爷！爸爸妈妈！！......”
小海獭觉得这是对她往日顽皮的惩罚，但湿漉漉的余光中却发现了食指上的戒指，她试了好几次终于从中找到了许愿的贝壳，以及大片大片父母及族人写的信。
班裳相信他们是爱她的，这从礼物中就能明白，但她也发现了自己被抛下的事实，因为她已经被送出了密吾星，全星际到处都找不到第二个海獭妖怪。
“绝对要找到引动图腾之物”——这是班裳流浪星际700余年来的唯一信念。
梦之外，幽黑的世界中心，班裳双眼禁闭着，死寂地悬困在空中。由无数座碎镜，交互间，折射出不可触摸的时光之线，穿过银灰色的发丝，将正中的妖怪牢牢束缚。
几百年来的悲观离合，此刻全都封锁在一面面或哭或笑的破碎镜子中，以海獭为核心的幽黑森林覆盖了“两忘间”1/3的地盘。
这是班裳的梦魇世界。
越是强大的妖怪，畸变成怪物的几率越大。如果班裳不能成功醒来，她将会被恐怖游戏同化，变成同红妈妈那样的怪诞。
“嘎、嘎……谷谷！”
幽暗的森林里到处是长着红眼睛监视她的乌鸦，它一边紧盯着班裳，一边用余光喵着荒土黑洞里爬行的多足甲虫。而除了这些狩猎者，那方天女撒花的落叶里，正有上下扑飞的枯叶蝶虎视眈眈。
蘑菇们却不管这些奇怪的生物，或孤独地，簇拥着生长在腐朽湿地里，释放着迷妖的气味吸引猎物主动前来带走孢子。
没有物种太在意班裳，却也不允许她脱离掌控。
“噗呲！！”
一只吐水鱼在班裳脚底盘旋许久，终于忍不住狩猎这个可口的妖怪。她是梦魇世界的核心，只要吞了她就可以获得超凡的力量，所有的妖怪都知道！
水花扑了对方满脸，小鱼儿在水底烦躁地急转，它想吃了她，但猎物被那群可恶的镜子悬挂得太高，根本够不着。如实转了几圈，仍是失败，他郁闷地想要离开。
树枝上的乌鸦目睹了全过程，不客气地嘎嘎嘲讽：“愚蠢的小鱼儿，心比天高，若是唤醒了她，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话落，只见天地如积木般忽然翻转倒塌，束缚着班裳的千万碎镜剧烈地上下颠簸起来，正中之妖颤了颤眼睫，指尖轻动，下一秒，周身的雪色之线连带着镜子尽数破碎！
“你个乌鸦嘴，谁快去撕碎她啊！！”
白色的秃鹫愤愤带着家属冲了上去，想要捞完这一波就跑！
一直监视的乌鸦们见如此，反倒扇起翅膀领着全族朝反方向奔了出去，这阎王谁碰谁死！
“愚蠢的秃鹫们！”
果然，造梦者的血肉不是那么好撕的，班裳缓缓苏醒，手指微捻间，巨大的能量波从她体内发出。主宰之力压过外植的威胁，下一秒整个天地如气球般被骤然戳破，飞舞的灰烬中，乌鸦秃鹫枯叶蝶黑甲虫统统化为灰烬。
摄妖心魄的眼帘掀起，班裳看着身旁断裂的时光之线，盯上了湿地里独独存活的蘑菇们。
海獭好奇地戳了戳最近的一个，一个白灰色的俊俏蘑菇愤怒地冲她喷出一股鸡肉香。
“嗯？！！”
刹那间，海獭看到了自己偷吃族长腌制的章鱼罐头的画面，往睡着的小伙伴脸上涂鸦的画面……
“别、别放了！！”冷淡的起床气尽数散去，班裳手忙脚乱地想捂住这些黑历史，但蘑菇们却像成心作对一样，喷吐着孢子，也不忘记释放储存在它们身体里的记忆片段。
忽地，班裳脑袋一痛，一个画面不顾她的意愿就弹了出来，像是冲破了封印，海獭终于看清了当年族长口中的未尽之言。
“密吾星已经濒临崩溃，老夫不得已举族迁徙！班裳，神明有启，你是本族寻回梓乡的唯一希望，我不得不将你独自外放……”
“孩子，记住，图腾会指引你找到真实的失落之地！这次，是海獭族对不起你…”
但我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族长爷爷。
梦魇世界轰然破碎，在漫天飞裂的黑色碎片中。海獭紧紧抱着童年的贝壳，像从前那样蹲守在路口，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她回到了教师宿舍，对面的金发小鬼似是不解她竟回来得这么快，而班裳同样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
为什么心脏空落落地像是下了一场大雨？
“唰”地一声，班裳缓缓抬眸，就见小鬼头朝她一咧嘴，眉挑着像是嘲讽，他抽出了蛛丝：“这么快就颓丧了，大人也不是很厉害嘛！”
顿挫的声音有些像梦里的乌鸦。
班裳很是奇怪他为何不怕梦魇，蛛丝正中劈下之时，她眼皮一动，悄然无息地弹指抛了个小东西在对方身上。
小鬼头依旧毫无察觉，班裳神情一怔，猝不及防对上了那双通红的眼。
其中的绝望之色和当年高烧时的自己很像，只是不知是否受着造梦反噬，越加疯狂。
眼见蛛丝快要劈碎班裳的皮肉，他正要得意地一笑，却见班裳睁着眼似并不在意这致命一击，甚至莫名走神。
它出离愤怒了，正要加快动作，一道黑色的刀影却在这时骤然挡在了猎物面前，顷刻间，“咔嚓”声崩断不止，它的武器竟开始粉碎！蛛丝寸寸皆断之下，自己也被无数刀影锁住了！
“怎么，傻掉了，这么快就想死？”
一个熟悉的黑影闪现至身旁，班裳见到对面的小鬼顿时像吃了榴莲一样臭着脸。
它刚想要唾骂些什么，却对上男人冷凝的目光，滚了滚喉咙，后退几步，不得不将难听的话尽数咽了回去。只是转身前突然朝他俩嫌弃地“tui”了一口，就急不可耐地跳窗逃跑了！
冰凉的触感传至大脑，班裳微侧目，就见某人的长刀毫不客气地架在了她的脖子上，他的眼神和刀一样冷。
“抓到你了，闯入者。”带着许愉悦的冷淡男声响在耳蜗里。
班裳瞥见了他衣领上凝固的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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