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海》青木行行

5、小余同学好厉害

　　黎初行缓缓坐下，刚坐稳，余烟就迫不及待地扭过头来，刻意压低声音，悄悄地说：“你英语说的真好。”
　　黎初行还没有新课本，余烟将自己的书放到中间。
　　黎初行转着手里的笔，盯着余烟，唇角小幅度地弯起来：“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朋友。”
　　黎烟一脸希冀：“我亲爱的朋友，以后的英语全靠你了。”
　　每次上英语课她都觉得痛苦万分，她听不懂英语老师在说什么。
　　等到她当了教育局局长，就把英语给踢出去。
　　黎初行歪头，话里带了几分玩味：“小余同学记得给我交学费啊。”
　　“不交。”
　　黎初行的目光停在余烟的英语课本上，一声闷笑溢出胸膛，余烟连忙拉了拉他的衣服袖子。
　　“上课呢，你小声点。”
　　黎初行指了指课本上的单词“ambulance”下面的写着的几个小字。
　　他支肘偏头，缓缓念出：“俺不冷死。”
　　“不是这样读，不和冷要念第三声。”
　　“哦？”
　　黎初行看着一篇文章的单词下面是满满当当的中文，刚开始他以为是翻译，结果……
　　“小余同学，你和谁学的？记得找他退学费。”
　　“我自创的。”
　　他眼神里满是促狭与揶揄，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小余同学好厉害，我给你交学费。”
　　“哦，看你表现吧，余氏英语秘诀只传有缘人。”
　　“我不是吗？我们俩这缘分神仙来了也得夸一句。”
　　“你……”
　　余烟的话刚起了个头还没有说完，吴思铃那清脆而严肃的声音骤然响起。
　　“余烟，你来回答一下这题选什么。”
　　余烟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像是被突然拉紧的弓弦。
　　她匆忙地站起身来，思考猜哪一个选项。
　　黎初行用敲了敲课本，余烟低头，发现上面有一个”C”，她松了一口气，看着吴思玲说：“嗯.…选C。”
　　吴思玲拍了拍手：“very good，给大家讲一下在哪里找到的答案？”
　　余烟的心漏了半拍，在哪里找到的答案？
　　黎初行告诉她的啊！
　　黎初行小声地说：“第三自然段第二行。”
　　余烟看向黎初行，她听不清啊。
　　黎初行用手指了指课本，余烟心领神会：“书上。”
　　黎初行差点被当场气死。
　　吴思玲微微婆起眉头，吉音依旧温和：“我当然知道是书上，我问的是书上的哪一自然段哪一行？”
　　余烟这才真正的心领神会，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说道：“第三自然段第一行。”
　　吴思玲的脸上是欣慰的笑容，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下进台，将手里的那根棒棒糖递给余烟，温柔地说道：“不错，回答正确，这是给你的奖励。继续保持这样认真的态度，老师相信你的英语成绩会有所提高的。”
　　余烟双手接过棒棒糖，脸上绽放出惊喜又开心的笑容，激动地说道：“谢谢老师。”
　　英语课上每次回答问题正确就可以得到一个棒棒糖，这是吴思玲的一个独特奖励。
　　吴思玲微笑着点点头，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回到讲台，继续讲课。
　　“小余同学，这么开心啊！”
　　余烟刚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将手里的棒棒糖放到黎初行手上。
　　“黎初行刚刚谢谢你，"她嘴角微微一翘。
　　黎初行视线向上一抬，撞上余烟亮晶晶的眉眼，空气瞬间一滞，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那根手中的棒棒糖。
　　慌乱移开眼：“谢谢。”
　　余烟一头雾水：“你谢什么啊？，
　　黎初行眼神乱瞟，目光游离不定，一会儿瞅瞅黑板，一会儿瞧瞧课本。
　　唯独不敢看余烟，吞吞吐吐地说：“好好听课。”
　　一直到放学，黎初行都心不在焉。
　　他收拾书包的动作缓慢而机械，眼神空洞，仿佛思绪早已经飘到九霄云外。
　　余烟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不是说要请我吃好吃的吗？该不会是给我画大饼吧。”
　　黎初行这才加梦初醒般回过神，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我怎么会骗你，只是……….只是我在想该带你去买什么。”
　　余烟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说：“你最不让我自己挑吗？”
　　黎初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行，那咱们去超市，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他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从余烟给他棒棒糖开始，整个人都很奇怪。
　　不对，从来到这个学校开始就很奇怪，总是想要逗余烟。
　　他以前从未这样。
　　两人来到超市，余烟开心地走在前面。
　　转头看向慢悠悠的黎初行:“你等着吧，我要大宰你一顿。”
　　“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心疼你的钱了吧。”余烟微微皱起眉头，带着些许怀疑的神色盯着黎初行。
　　黎初行连忙摆手:“哪有哪有，你随便挑，哥买单，只要你开心就好。”
　　余烟撇了撇嘴:“哼，这还差不多，那我可就不客气啦!”
　　黎初行笑了笑，赶紧推着购物车跟上余烟的步伐。
　　余烟在零食区挑挑拣拣，拿起三包薯片，犹豫不决地放到购物车里一包，想了想又拿起来，换了另一包，好像还不满意，又换了第一包。
　　开心地往前走，黎初行看了一眼，将那三包薯片都放进购物车里。
　　很多东西，余烟只是看一眼，却没有拿下来，黎初行却推着购物车一一将她看一眼的东西放进去。
　　不一会儿购物车里就堆满了各种薯片、饼干和巧克力，她又来到饮料区，拿起一瓶瓶果汁和汽水往车里放。
　　余烟猝不及防地回头，笑意在唇边荡漾，眼睛变成两个弯弯的月牙儿，四目相望。
　　黎初行看到她的眼眸里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一愣，慌乱错开眼，故作镇定地看向别处，心却疯狂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腔，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余烟察觉出黎初行的异样，手在黎初行眼前晃了晃，轻声喊:“黎初行，黎初行。"
　　他的耳边好像听不见任何声音。砰砰--砰砰--
　　心好像不受控制，跳的好快好快。整个世界静止，只剩下他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急促，似要撞破胸膛。
　　黎初行松开推购物车的手，转身，步伐太急，膝盖“砰”地撞上货架。
　　撞击声在安静的超市里显得格外响亮，货架都似乎跟着颤了颤。
　　余烟上前两步拽住黎初行的胳膊，关切地问道:“黎初行，你怎么了?”
　　黎初行这才冷静一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嗯……抱歉啊，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他手着急忙慌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塞到余烟手里，“你拿着，东西你随便拿，我请客。"
　　说完，不等余烟回应，急匆匆地朝着超市出口走去。
　　余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手里紧紧握着那个钱包，仿佛那还残留着黎初行的体温。
　　余烟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后把购物车推到一个阿姨旁边，着急地说:“姨姨，对不起，这些我都不要了。”
　　快速朝着黎初行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