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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欲盖弥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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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桑和夏南桦落地的时候是傍晚时分,飞机和太阳一起落在地平线。好几年没有跨进这片故土的二人拿了行李看着标识往外走。
这是淮京新建好的第二个机场,率先彰显着城市的地位。
突然涌进的热气,在自动门打开的一刹那进入夏桑的呼吸。
她皱了皱眉,退回冷气范围内问夏南桦“有人接还是打车回?”
注意到她的动作,夏南桦看了看手机时间,“他快到了,你也认识的。”
“嗯?”
还没等收到回答,就见故人走来,是沈斯越。穿一身亚麻材质的黑衬衣,袖口微微挽起来,露出一截白净的胳膊。
男人背靠夕阳,表情自然,反倒是她愈渐变冷的脸上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夏南桦瞥了一眼夏桑握紧行李把手的动作,手覆上去安抚性的拍了拍,低声询问,“能走吗?”
夏桑没说话,将行李留在夏南桦手里,迎面越过沈斯越进了他身后临停的越野车后座。
两个男人寒暄着往后备箱放行李的功夫,夏桑的心跳渐渐平缓。她左手捏了捏右手手腕,数了数脉搏,不禁有点嘲笑自己的意思。
这么多年之后的初见,虽算不上溃不成军,但也没做到落落大方,反倒有一些发脾气的情绪在。
走的是一条宽敞、高效的快速路,景观是和过去夏桑印象里完全不一样的道路两旁。
经过一个学校,大批的家长带着孩子走过,基本都是周围小区的住民。夏桑鼻子一酸,她知道这世上定有太多数不清的遗憾、分歧或者身不由己,而这些东西她说了不算,她总是选择自己觉得应该做的和自以为正确的,也谈不上后悔。
夜幕降下来的淮京由一块晕染开的蓝构成,建筑轮廓的灯和光线闪烁其中,也和月亮混在一起。
一张醒目的巨幅海报透过液晶屏展示在商业楼上,夏桑认出是顾林,怔怔看了好一会儿,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很久不联系的人,随着照片发出一句:「看到你了。」
自己的生活好像是从踏入淮京的那一秒就和离开的瞬间衔接了起来,逃避的东西卷土重来,迅速和过去融为一体。
她不否认自己悲观消极的态度,也不加以掩饰。
车上的两个男人,沈斯越和夏南桦也察觉出来,一路无话。
车停在夏南桦在淮京的家,提前叫人打扫过,夏桑站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等,接受着被安排的一切。沈斯越没意见,身子率先拎过夏桑的箱子。
夏桑没有阻止,她只觉得有点好笑也有些陌生,这副模样的沈斯越,她很久没见。
人一旦想起从前,就容易唏嘘。
夏桑觉得自己成长了一些,便不愿再回首过去的种种,沈斯越从前已经让她屡屡退后摔过一个又一个跟头,终于她明白了及时止损的道理,也清楚的告诫过自己切勿重蹈覆辙。
她看他的第一眼,就得开始防备起来。
意料之中的,沈斯越从身后跟上来一同进电梯,“桑桑,明天我来接你吗?”
话语里依旧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礼貌,但一句桑桑的称呼就足以让夏桑心里一顿。
夏桑闻言视线盯着夏南桦不说话,最终夏南桦先认输,“我送桑桑就行。”
沈斯越没再坚持,就着同一个电梯回了地下车库。夏家兄妹就在电梯门口和他告了别。
夏桑乖乖等着夏南桦开门,走到卧室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向他,“哥,明早十点出门。”
“嗯。”夏南桦维持着精英式的标准颔首,但门一关就皱眉扶上额头。
他也不知道这一番借着李天朗婚礼的事将夏桑接回来到底有没有做对,但显然从夏桑对沈斯越的冷淡中不难看出她的不耐和抗拒。
他内心表示理解,但却始终觉得夏桑不该那样,不该躲在一个遥远的地方,要是远远的过些纸醉金迷的日子也就罢了,偏偏夏桑每天不是在学校就是在画室,这么下去人是会废掉的。
他记得夏桑第一次对他说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规划时喝了几杯,平日里太过克制与自律的女生轻而易举的醉了,抱着他一边哭着喊着哥哥说自己要离开。
夏南桦本没放在心上,觉得夏桑心里有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直到他倒了一杯水想要喂给夏桑时弯腰听见女生不停的叫嚷着同一个名字。
第二天一早,夏南桦就开始着手安排一切夏桑出国的路。
那时候夏南桦和夏桑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沈斯越绝非良人。
后来夏桑搬回学校住,也没有刻意避着谁,但一走就几乎断了国内所有人的联系。
她走后的第一年,夏南桦听说沈斯越几乎每个月都会花费十几个小时飞一次大洋彼岸,至于两人见没见过他无从得知。
两家生意常有来往,夏南桦也乐得将相关的工作交给沈斯越顺带着送个人情给沈家,两人早已算是好友。
偶尔几次夏南桦和两人联系的时候故意试探,也都被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去。他便也不再问了。
久而久之,夏南桦也不再关注,个人有个人的劫,夏桑和沈斯越,他一个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