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风暖白月光》若此而全

23、第 23 章

　　这边的蒋弘才到家，看见自己的爹要出门时，拉扯他的袖子，委屈的喊道，“爹……你要帮帮孩儿啊。”

　　“你这一身脏乱不堪，你又是从哪里来？”蒋丘甩开自己儿子的手，也没有正眼看他，往大门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家里就这么一个孽畜，蒋丘也不指望他多大出息，只盼着他平日不要太放肆，好好读个书，再弄个虚职是正经。可这不孝子偏爱游手好闲，他母亲也是惯着他。这些家常事，蒋丘都不想放在眼里，他出生贫困，现在有机会他只想全身心的抓住每一分他能抓住的钱和每一丝他能掌握的权力。权和利，这才是男人永恒的追求，所以看见儿子只顾玩乐，他是从没好颜色的给的。

　　“爹，我不知道他们是谁，把我抓了去，你看我的脚上还有伤……我真的只是为了您的大寿寻找一幅配得上您的字画，可是还没见到那画家，就已经见到阎王了。我也不想说那么多的……”蒋弘真的被那蒙面人的匕首吓蒙了。

　　“你说什么？你被谁给抓了？”蒋丘这才正眼看跪在自己脚边的儿子，也看见了他腿边那干涸的血迹。

　　抓起儿子衣领，他狠狠地问，“你给别人说了什么？”

　　“我本来也不想说的，爹，可是他要，要把我杀了，拿着匕首，我很痛！我就只好跟他说您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在安济院的阁楼了。”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起。

　　“他要杀了你，你怎么没死，死了就不会来祸害你老子我了！”蒋丘咬着牙，眼里冒着火，狠狠踢了蒋弘几脚。

　　“你给我滚过来，好好把事情给说清楚，不要漏了一个细节！”蒋丘于是回到正院大厅，又把不相干的人都退下。

　　蒋弘委屈哭着把昨天的事，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你就是个傻子！这种当你也能上！那个把你叫去江月楼的人是大理寺的，你刚刚说他名字是什么？”

　　“爹，他叫卫缇，是大理寺评事。不是坏人，他也和我一样晕倒了，被绑住，还被砸了。”

　　管家突然走进大厅，说道，“老爷，安济院的裴管事说有急事求见。”

　　蒋丘点点头，“带他进来。”又对自己的儿子说，“你从今天开始，不要给我出门。过几天我不忙了，我把你送到乡下去，你再也别出现在我的眼前碍眼了。”

　　蒋弘还想求求自己的爹别生气，又觉得自己不要在这个气头上和他纠缠，就先离开了。

　　裴管事从此买买买走入，向蒋丘弓腰施了个礼，然后又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什么？有人闯入为什么昨天不来禀告我？”蒋丘冷冷的说。

　　“他们以为有个小偷来点小财小物品，打开门看见什么都没有丢，那架子上看上去贵重体面的物件都还在,就以为是小偷没得手，被他们吓跑了。我也今天早上去，才发现那暗室有被人动了的痕迹，才知道不是那些夜间守卫以为的那样。这才迅速赶过来通知您。”

　　平常那账簿都是蒋督查和裴管事一起记录好，然后由蒋督查拿着账簿进入暗室存放好。

　　蒋丘听完立马和裴管事赶到了安济院，上阁楼的暗室一看，那账簿果然丢了。顿时，蒋督查脸都白了。这下要如何和霍尚书那边说？太子知道了的话，大概也会大发雷霆吧。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如今要如何是好。

　　夕阳西下，日暮时分，蒋丘终于等到霍尚书下朝回府。

　　霍少功一回家看见蒋丘在等他，就知道不管是什么事情，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蒋丘把账簿晚上失窃的事情说明给霍尚书，但是略过了自己儿子被绑架的那一部分。

　　说完之后，蒋丘看到霍少功面色凝重，一言不发，于是试着缓和气氛说道，“霍尚书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查问了昨天看到那小偷的守卫，他们大概说了个样子，我相信我很快就会找到那人的，而且之前从我们安济院出去的人，我们也可以一个个找来盘问，下官一定会尽快把账簿找回来的。”

　　霍尚书是在朝堂上厮杀的老江湖，听完之后，知道时态的严重性，但是也知道怎么把自己给摘出来，“上次你和我还有太子就说过有人在为安济院的事探头探脑，我就说让你小心一点，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你也要真的上心才好。不然你那些钱去了哪里，还有那些消失的女娃娃，处理了的男孩子，这些要是被人揭发了，可就没意思了。”一边说着，他一边拿着剪刀和铁丝修整那檀木案几上面的盆栽。

　　蒋丘心下一沉，霍少功这老狐狸，要出事了，他倒是把自己说得干干净净，那些钱孝敬他的还少吗？那些女娃娃还不是都带去给他身边的高官们认识了。那些病重的男孩子，不处理的话，又不能带来什么帮助，还要耗费一大批钱来医治，处理掉也是大家的决定，现在说得好像全是自己的过错和责任。

　　知道这些人的残酷与冰冷，蒋丘知道这个事情只能自己想办法。必须找到那个有账簿的人，赶快处理掉，否则自己就是命悬一线啊。寒暄几句就从霍府告辞了。

　　蒋丘查到了卫缇是大理寺的评事，按道理他一个新人，不会有这么复杂的任务安排到他的头上。可是谁知道呢？每个人都是上面的人的耳目喉舌，也是哪一个上面的人，就是看中了他是个新人，所以没人会怀疑他也不一定。

　　根据裴管事的调查，当初从安济院离开的小五还有一行几个小的都住在柳树巷。

　　蒋丘来到了柳树巷，看见里面的小五，他还有一点点的眼熟，把人叫了出来谈话。

　　“你最近有没有和人说你在安济院的事情？”蒋丘和蔼的说道。

　　小五有点犹豫的说，“没有，以前的事情我早就忘了。”

　　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隐瞒了什么，不然何必说忘了呢？蒋丘冷笑道，“最近你都和谁聊了安济院的事？或者说，有谁来问过你安济院的事？”说完蒋丘把手搭在小五肩膀上面,用力的狠狠捏住。

　　小五疼得脸都变形了，“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有聊什么。”

　　蒋丘松开自己的手，“我可以像刚刚捏住你那样，把柳树巷的孩子都捏死你信不信？快点把实话都说了，其实我都已经查出来了，那个人就是大理寺的卫缇！”

　　小五听完脸色陡然一变，像是被吓坏了，“不，我不认识卫大人，我不知道。”

　　“卫大人，你还知道他是卫大人，看来找过你的就是他了，你和他都说了什么？”

　　小五只是摇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哼！”蒋丘从鼻子里面冒出这个字，就拂袖而去。他要的已经都得到了，他就是想知道谁在调查这个事。既然知道了是卫缇，那就不能放过他。

　　小五坐在柳树巷一间旧房子里面，脑海中还在回味着刚刚和那个人的对话。他一眼看到那个大人的时候，就认出他来了。那是安济院的督查-蒋大人。

　　几年前，那时候自己还小，又十分瘦弱，在安济院和其他小朋友玩捉迷藏的时候，有时会躲到墙壁和墙壁缝隙之间。有一次太累了，躲在缝隙之间很久没有被人找到，靠着墙壁就直接睡到了天黑。月光下，朦朦胧胧他听见那蒋督查带着几个人把一些他们白天带出去的女孩子埋在了安济院后面的荒地里面。

　　荒地灌木丛生，背靠一片林子，又有传闻说林子那边闹鬼，所以荒地大家从来不去。闹鬼也许就是他们这些埋尸体的人传出来的谣言。

　　有一次，自己的一个好友潘子生了病，一开始不严重，那安济院管事就没有请大夫，后来严重了，几天之后潘子人就不见了。小五到了晚上又躲在那墙壁逢，然后悄悄的去荒地找，果然找到了潘子的尸体。没过几个月，小五就想办法从安济院逃走了。

　　小五越想越觉得不自在，那个人，他从来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他突然来问卫大人，也许卫大人会有什么危险。

　　小五突然站了起来，往外走去。他要去告诉卫大人小心点，那蒋督查可能察觉了什么。

　　清风朗月，李驰刚刚和一群只会阿谀奉承的臣子在松云阁吃完饭。他向来不喜欢这种热闹，可是水至清则无鱼，他总是难免卷入一些无聊的人情往来。喝了三分醉，假装成十分就提前离桌了。

　　回家路上看到一个小姑娘卖仙人掌，那小姑娘娇俏的样子让李驰想到了她。不知道她穿女装是个什么样子。她现在做起事来就像这仙人掌一样，不屈不挠，带着一种别致的可爱。看在她为了他的事受伤的份上，就拿盆仙人掌送她吧。

　　到了自己宅子门口，从马车上下来的李驰从青云手中接过那盆袖珍的仙人掌，淡淡的说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自己走走。”

　　青云道，“殿下，要不还是属下陪同您一起散步吧。”

　　李驰说，“我不是散步，我就去隔壁的卫大人那里，送一盆仙人掌给他。这么近，就不要跟着我了。天天跟着，烦不烦。”

　　说完李驰就往石榴树方向走去，青云和其他一干人就进了宅子去。

　　李驰刚刚走到石榴树旁，看到门是开的，觉得这下好了，都不用敲门。

　　他走进去，看见一个面生的小伙子站在一堆凌乱的桌椅前，放眼一扫，每个房间好像都刚刚经过盗匪的洗劫。

　　李驰面色一沉。

　　“不是我，不是我，我也是刚刚来的……我还是来晚了……”小五看着满地的狼藉说。

　　李驰顾不得手上的盆栽，往地上一扔，上前几步抓住眼前人的衣领，严厉说道，“什么叫做‘你也来晚了’？你是谁？抓走她的人又是谁？”

　　衣领被抓的太紧，小五有一种不能呼吸的感觉，“我，我叫小五，以前是安济院的孩子，后来跑了出来。前些日子认识了卫大人，她说她想了解一下安济院，我和她说了几句安济院的情况。然后今天有安济院的人来找我。我想是不是卫大人会有什么危险，想来告诉她，可是我一来她就不在。”

　　小五不知道眼前这个温润如玉，呵气如兰的贵公子一般的人是谁，只突然觉得他的气势逼人。不知是敌是友。所以只是粗略的把情况说了一下，虽然他很想全盘和出，告诉眼前这人卫大人其实是在调查安济院的事，打草惊蛇被抓走了，生死未卜。他希望眼前的人可以去救卫大人，可是他不敢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她调查安济院的事我知道。”李驰放开眼前这人的衣领，淡淡地说。

　　小五听到这里，眼前一亮，难道他和卫大人一同在处理此事？

　　“你刚刚说安济院有谁来找你？”李驰问。

　　小五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说了，“是安济院的蒋督查，他那人不是什么善茬。如果卫大人在他的手里，可能凶多吉少。”

　　李驰的眼微眯，脑子里面迅速思考着。那账簿在自己手里，卫缇她还在查找荒地的事，也许抓住他的人会想要从她那里拿到账簿，否则这里不会每间房都这么乱。

　　“那安济院后面的荒地你知道吗？”李驰问。

　　“那后面可能埋了一些人，大家都不敢去那个荒地后面，因为闹鬼。不过这应该是抛尸人，放出的谣言。”小五答道。

　　李驰看小五这么据实以答，想来他是真的关心他口中的卫大人。

　　“如果卫大人真的被安济院蒋督查派人抓走了，你觉得他们会把人抓到哪里去？”李驰冷静的问道。

　　小五低头想了想，突然抬头，“有一个地方就在安济院附近，我们可以去看看，可能进去会有一点难。”

　　李驰跟着小五来到了安济院附近一处地洞。地洞前有一个门，一打开，里面透出一股冷气。

　　小五说这个地洞里面很大，本来是要填充的，可是里面温度很低适合储存食物就没有休整。安济院是建立在以前一处练兵场，因为冗兵，很多部队的兵官和军人们就被解散了。这个地就用来处置那些无家可归的小孩子。

　　地洞靠近厨房的一块是用来存放食物的，地洞其他的地方都是空的。里面阡陌纵横，地道与地道之间相隔甚远。少有人来，所以卫大人在这里一定不会被别人发现。

　　刚刚走进没几步，李驰就看见里面道路两边有几个很大的脚印，这应该是男的。中间的脚印明显要小许多，应该就是她。

　　小五没有注意那么多，只是听着里面微弱的声音，往里面走着。

　　渐渐地，李驰也听见一些粗犷的男的声音，“你快点把那账簿的下落说出来！”

　　“这样被折磨，你很得意吗？你这写字的手被夹成这个鬼样子，你也不介意是吗？那我就夹到你不能写字，看你还嘴硬不嘴硬！”

　　“啊！”一声凄惨的叫喊。卫缇被他们抓来到这里，已经被磋磨了很久，那蒋大人一开始也在，看到卫缇半天不说，想着自己还有公务就先行离开，让这些懂用刑的恶人折磨折磨她，就什么都会说了，看刀硬还是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