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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抠逼没怎么别人,但晋江能打出来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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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子望不想去学校。
老实说,高中生活本来就比较困难,因为各种原因买的各种练习题通常都做不完,半空不空的。
而且就算某一阵子,神鬼附体般地能把作业全做完,也就通常能在阶段测验里勉强拿到及格分数。
她被后排男生造谣自习课扣逼之后,高中生活就更像吞刀子一样难过。
非常不孝地说,相比之下,连老妈最近去世都不算让她最难过的事了。
毕竟老妈的身体不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甚至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她们一直被要求做好心理准备。
河子望小学的时候就被老妈逼着站在板凳上学炒菜,她被油星子崩得嗷嗷直叫唤,老妈也毫不心软:现在学炒菜只是被油崩而已,如果不学,等她死了,河子望就知道什么叫父爱如天崩。
实际上,老妈还是保守了,何子望老爹的父爱不是如天崩,而是物理意义上可以崩开她脑袋瓜的程度。
因为何老爹为老婆的死十分不爽。
主要是不爽她死得不是时候。
这死婆娘,最好就死他后面,给他伺候得舒舒服服地离世了,她再去死,正好物尽其用。
这女人拖拖拉拉、半死不活拖到现在终于走了。可这时节,何老爹也年近五十,眼看续弦无望,老年是没老婆伺候了。
偏偏又只得一个闺女,他看见何子望就十分窝火。
一窝火起来,就爱好给她尝尝拳脚滋味。
何子望倒不是能任别人欺负的性格,亲爹也不行。通常对父爱猛烈回击。
于是他们父女之间常常家庭互动到了血液相融的程度。
何子望是真不愿意顶着一脑袋擦不干净的血痂去学校,也不想回家就被邻居狂敲门控诉他们扰民。
导致虽然不是她主观意愿上想这样的,但老妈去世之后,她待在家里的时间不知不觉间日渐缩短。
不能呆在家里,在学校里待着,其实原本也还勉强。
老师一般乐于见到学生在晚自习之后还留在教室,不是用投影仪放电影就完全ok。
何况住学校的同桌一直都热心帮忙,在何子望实在不能回家的晚上,会偷偷把她带到寝室塞进蚊帐里。
同桌的舍友跟她们没什么交情,但也不耻和查寝的老师打小报告。她们也就没被老师发现过。
在同桌的小床上,何老爹不会一脚踹开门冲进来,她也听不到男人丝毫不屑于放轻的脚步声。
耳边只有同桌非常缓慢的呼吸声,和同桌的舍友笔尖摩擦的沙沙声。
额,这家伙不会有什么心脏问题吧,呼吸频率是不是,有一点,过分,慢……zzz。
就像是穿越暴风雨归家,身体总是很容易松懈。通常脑海里想不到三句话,何子望就昏睡了过去。
但被造谣在自习课扣逼之后,连这一点安逸何子望也失去了。
真的,只是因为买的便宜内裤很容易在腹股沟卡死,何子望又死要面子地不希望别人发现她扯内裤,总是像做贼一样把手伸到校服裤里。
然后在她毫不知情地情况下,就被坐最后一排的好事男生偷偷谣遍了全班:
“那女生自习课老扣逼,不信你观察”。
大家于是偷摸观察她,当然先入为主地得出结论:
我去,真抠啊,胆真大。
甚至直到男生开始毫不避讳地管她叫“扣逼大王”,何子望才终于最后一个知道这码事。
前面说了,她倒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何子望选择把从老爹那亲身感受来的父爱,在那个造谣男生身上好好施展一番。
施展了不到百分之五十吧,竟就轻松把那男生打至不成人形,跪地求饶。
然后同学们私下里改口管她叫“扣逼战神”。
老实说,何子望一直都是没品笑话爱好者,如果这次同学们笑话的不是她自己,她大概真会狂笑出声。
你们这帮狗屎,老娘没扣逼!
但要说这样的话大声辩解,何子望死也做不到。
可能主要是因为“扣逼”这个字眼太羞于启齿了,何子望人生的前十六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和它强绑定,不如说她就没怎么想到过这个字眼。
而且同学们的议论像蚊子一样,你睁着眼总是看不见,有巴掌无处打,但一拉灯就嗡嗡得人睡不着。
等何子望气急败坏起来要和他们血战到底的时候,嗡嗡声就消失了。
但早晨起来增加的蚊子包总是提醒她:哈哈,他们昨天咬了你两口还安然无恙地溜之大吉,而且今天晚上还会再来你信不信?
让何子望面对到来的每一天总是不情不愿。
学校里尽是恼人的嗡嗡声,何子望不愿意去听。
但她也不是就愿意去听家里碗盘尽碎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想去学校,当然也不想回家。
可就算在街道上游荡,也不会被带到别的地狱。
那要不要干脆去死试试看呢?
“去他爹的!该死的难道是我吗?!凭什么?”
何子望一脚把石子踢出十米开外。
似乎不慎误伤到了某个正走出图书馆的同学,对方气势汹汹地东找西找。
何子望小心翼翼地往花园角落的更里面缩,但不幸还是被发现了。
“你怎么在这里?”找来的是班上的老实人宗佳欣,她明显不太理解何子望干嘛坐在图书馆小花园的角落里,还往外飞暗器。
“我怎么不能坐在这儿?反正这块一直没人。你又来图书馆干嘛?”何子望拍拍屁股站起来,准备和宗佳欣一起回教室。
“英语社的活动室在图书馆。”宗佳欣老实回答,随即严肃起来:“我还是要说,你袭击路过的人是不对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好吧!额,话说英语社平时都干嘛?”
是不是都看点英文电影啥的?没字幕也凑合吧。何子望盘算着要不托宗佳欣的关系也加进英语社玩玩。
“做英语报纸。”
“没了?”
“嗯。没有了,社团老师安排的。”
“哈哈,真好。”
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会儿。
何子望突然很好奇:“你们英语社有几个人。”
“三个。”
“算上你?”
“当然算上我呀,我是社长。”宗佳欣昂首挺胸。
“果然。”何子望嘟囔了一句。
“果然什么?”
“没什么。”
真想知道这个社团的另外两个人都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理留下的……不过宗佳欣坦然接受大课间的社团活动就是被老师安排做英语报纸这件事,何子望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她被造谣扣逼,这个认死理的书呆子是唯三的帮她说话的人之一。
……虽然说的话不太聪明吧……
之前只要有人议论何子望扣逼,宗佳欣听见了就会站出来超级大声地呵斥他们,但呵斥的重点不是她根本就没扣,而是:
“就算真扣了,又怎么样呢!这种事有什么好羞耻的!而且又没有影响到你们!干什么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
何子望试着为自己辩解她根本就没干那档子事的时候,宗佳欣超级大声的“就算真扣了!”总是能一杆子打翻她那点微薄的努力。
搞得何子望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假装的,假装在为自己说话,但其实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坐实“她扣逼”这件事。
但事实证明是她把人想得太坏,宗佳欣为了力证自己的观点,不惜大声喊出:
“有什么关系!我也扣啊!真扣了又怎么了怎么了?!”
然后同学们开始管她叫“扣逼搭子”。
虽然何子望内心挺感激宗佳欣为了帮她说话付出这么多,但她很难对这件事高兴起来。
首先,她本人的处境并没有变好,甚至和“扣逼”的羁绊变得更强烈了。
其次,因为别人和自己一起被嘲笑扣逼,就感到高兴,听起来多少也有点恶毒……
她们两个在回教室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这俩人其实没什么共同语言,但人毕竟是社会动物,同样是被排挤的对象,凑一起说说话心情会好不少。
马上就要跨过教学区的自动门的时候,她们被何子望的同桌拦住了。
“帮一下忙。”同桌的双手插进兜里,宽大校服的兜子鼓囊囊的。
何子望心领神会,三个人躲进大门对面的小食堂,把同桌从兜里掏出来的一堆零食分着塞进自己的兜里。
今天轮班的保安大叔是好人,通常对她们夹带零食过自动门的行为装看不见。
但今天教导主任也在教学区的自动门附近转悠,放塞得太满的口袋过去,会让保安大叔和那个学生都陷入不幸。
“额,蜂蜜黄油味儿的薯条?我还没吃过呢。”何子望一把把那包薯条塞进左口袋。
同桌说话慢吞吞的,“我本来,就是要分你们吃的呀。”
“我才不吃垃圾食品。”宗佳欣不假思索地回答,一边帮忙把一包干脆面也塞进口袋里。
“那,喝牛奶吗?”同桌完全没生气,把一盒牛奶推过去。
宗佳欣照例揣进兜里,像是回答什么外交公务一样一本正经:“当然可以,谢谢你。”
她想到了什么,又问同桌:“今天不是有考上P大和T大的学长在礼堂做讲座吗?你为什么不去听?”
同桌实话实说:“我去了呀,人太多了,和认识的人坐不到一起,我就又回来了。”
“挤又怎么了?你应该去听一听的!学点别人的学习方法对你有好处!省得你天天拿着英语单词在背假装努力。”虽然不关宗佳欣的事,她还是开始批评别人。
“哎,你说得也对啦。但是别人的东西,我也弄不会呀,背了单词至少真的能看懂嘛。”
何子望有点不忍直视同桌嘿嘿笑的傻样。
和宗佳欣待在一起超过五分钟还不发火的人很少,同桌当然是其中之一。
但话说回来,这傻妞也是唯三帮她说话的傻子之一。可惜同桌在班里的存在感太过稀薄,每次对扣逼谣言的小声反驳都无人在意。
三个人各自揣着一兜零食,顺利通过大门进到了教学区。
越是上楼接近教室,何子望的心情就越发沉重。
她知道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注意到她的同学马上会想到:
哦,那个自习课扣逼的女生进来了。
所以她得悄悄地回到座位上,但这又是不可能的,那些无心学习的好事者总是在她进门的时候就发出短促的怪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但她又不能因为人家笑了就把他们打一顿,何况她再因为打架斗殴背上处分,就要被好不容易考上的高中退学了。
一想到这些照例会发生的事,何子望就更加沮丧。
她希望岳元现在不在教室里,因为怪笑响起来的时候,那家伙也会对她露出算是相当好看的笑容。
对,岳元就是剩下的那个唯三会帮她说话的人之一,这人还是一个文秀系的帅哥。
这小子不是暗恋我吧。何子望怀疑过这一点。
可人生最大的错觉毕竟是……何子望只能认为对方只是单纯的人好。
但说实话,一个长得很不错的异性,在她被造谣扣逼的尴尬时刻,总是对她露出安慰性质的好看微笑。
何子望宁可他原地去世。
怀着沉重的心情,何子望一步步挪到教室门口。
同桌握上她的手,稍微给何子望带去了一点力量。
本来该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会有怪笑声,然后是帅哥不合时宜的微笑,然后是其他同学看过来的目光。
但突然这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所有人的脑袋齐齐地掉下来,喧闹的声音一瞬间就结束了。何子望甚至能看见他们脖子上因为刚刚在说话而喷涌的血泡。
啊,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