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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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B不怀好意地冲他笑：“看来你还是懂的嘛。”
旁边的同学闻声看过去，女生们一眼看出来那是一个装卫生巾的便携袋，开始窃窃私语。
张小雨看热闹不嫌事大般对自己同桌说：“火柴妹回来会不会手撕他们俩？”
同桌捂着嘴笑，耸耸肩，幸灾乐祸地说：“这下有好戏看了。”
彼时她正在整理讲台上的教具，见状有些不忿，刚要走过去，就见张小雨撞了撞同桌的肩膀，眼神向前门的方向示意。她转头看去，见是刘新月面无表情地走进来了，看到自己那狼藉的座位只是抿了抿唇，然后一言不发地走过去。
两个男生看到刘新月，飞速逃离她的座位，但男生A似乎良心未泯，拉了拉男生B的手臂，表情很纠结，小声地说：“就这样走了不太好吧？”
“要捡你去捡，等她往你头上砸书本的时候你就舒坦了！”男生B脸色很不自在地瞥了眼正在捡东西的刘新月，继续说，“你别理她反而她不敢说什么。”
男生A似乎还是觉得不妥，但在男生B的推推搡搡下，又见刘新月没有发难的意思，也就半推半就地回了座位。他们刚落座，后排的女生就在他们椅子腿上踢了踢，两人转头跟后桌的人窃窃私语，一边说视线一边往刘新月身上瞟。
秦子尧看得一腔邪火慢慢往上蔓延，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立场说话。
作为一个还没有完全融入集体的新人，面对这种情况她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虽有不忿，更多的还是无力。
她低头看刘新月，对方已经闷声不吭地大部分书本叠成一摞，装卫生巾的花袋子被夹在了课本中间。见刘新月站起身来准备扶起课桌，她赶紧伸手帮忙扶了一下，刘新月瞥她一眼，没说话，又弯下腰去往桌面搬书本。
上课铃声响起，她麻利地帮刘新月把东西捡起放到桌面上，直到结束，刘新月还是一言不发。秦子尧看她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忍不住问道：“你……不说他们吗？”
刘新月看也没看她，淡淡地说：“说什么？”
她迟疑了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但这种事就这样当做没发生过吗？她迟疑了一下，说：“至少让他们道个歉？”
刘新月第一次对她笑了，但却是无情地嘲笑。她语气轻蔑又自嘲地说：“真是象牙塔里待久了，天真得很。这些富家子弟，我能惹得起哪个？”
她没太明白：“这跟富家子弟有什么关系？”
刘新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贫富跟前谈什么是非？你见过向底层百姓赔罪的皇帝吗？”
她不假思索地说：“刘彻不就因为巫蛊之祸写了《轮台罪己诏》向百姓道歉么，赵匡胤也因为打落了官员的两颗牙齿，跟那个官员赔礼道歉了。”
刘新月估计秦子尧没想到真能搬出典故来反驳她，也没想到她会认真跟自己讨论这个问题，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她讥笑道：“如果没有史官的存在，你觉得他们还会道歉吗？”
秦子尧哑然，她要是说会，那就有点自欺欺人了。
见她沉默，刘新月继续说：“秦子尧，真的，别太天真。”
她看着刘新月，心中五味杂陈，好奇刘新月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这么斩钉截铁地认为是非对错因贫富而有所偏颇。
这是秦子尧对刘新月的初印象，冷漠，麻木，而且极端。
但这也就只是让秦子尧觉得难以跟她亲近而已，不足以令她产生畏惧。真正让秦子尧害怕的，还是自己某天上体育课跟周桐背后拿刘新月嚼舌根了。
那天她跟周桐泡在图书馆里“避暑”，期间正在看《还珠格格》小说的周桐忽然问她：“你说，香妃真的天生有香味，可以招蝴蝶吗？”
她说：“香妃是不是真的能招蝴蝶我不知道，但确实有人自带体香。”
“为什么啊？”
“科学上的解释，是因为有些人的皮肤分泌物和细菌代谢物的组合比较平衡，会产生一些比较好闻的味道。”
“那臭味呢？”
“臭味就分很多情况，有些是出汗或者皮肤表层细菌比较多，也有些人是脏器有问题导致由内而外地发出味道，还有一些纯属个人生活习惯，比如不勤洗澡或者换洗衣服等等。”
她说这话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说：“比如刘新月，我觉得她应该属于后者。有两次我看到她袖子上有黄褐色的污迹，味道和颜色都很像那个啥。”
“噫，你快别说了，好恶心啊。”周桐连忙拦住她。
本以为只是一次不太礼貌的背后“嚼舌根”，但那天走时她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赫然发现刘新月就坐在她们聊天时所在的那排书架背后，人坐在地上，背靠着书架正在看小说。
她那个做贼心虚啊，拉上周桐就赶紧走了，后面很长一段时间看刘新月的眼神都弱弱的。
此时刘新月正在快步疾走，秦子尧从校门出来就开始跟着她。
学校大门出来后往左拐，经过了那环湖而建的几百米林荫道后，就会进入一段长长的坑坑洼洼又狭窄的青石板路。
石板路最宽处不过两米，两侧布满了低矮破旧的平房，门口、房顶、窗户多由木板建成，大多已经腐朽，小部分看得出来翻新过。
这条村子叫祥东村，临江而建，左侧一排低矮破旧的民房后面就是安禄市唯一的一条江——西江。由于各家门前都摆了晾晒衣服的竹竿，或放置了水桶、自行车等杂物，这条青石板路显得更加狭窄，汽车无法通行，只有自行车、电动二轮车可以缓慢经过。
祥东村是安禄市出了名的“贫民区”，此时满眼所见的低矮房屋，都是本地人的自建房。新区规划开发好后，绝大部分本地人都买了房子搬过去了，这里更多的是外地来务工的租客，以及部分家境一般的陪读父母。
秦子尧去谭奶奶家经常看到刘新月走在她前面，消失在一条自行车不方便通过的小巷子。有次她正帮谭奶奶在厨房烧热水，听到刘新月在天井里跟谭奶奶说话，才知道原来她跟谭奶奶是邻居，她家就在村口靠江一侧进去三四百米的地方。
这里的老房子都有些年份了，条件稍微好点的都搬出来了，现在还住在那里的，要么是子女不愿赡养、或不愿给子女添麻烦的老人，要么就是没有能力搬到新环境的人，刘新月家属于后者。
刘新月走路速度很快，偶尔会小跑起来，秦子尧时不时得骑上车追一段。
跟了二十分钟，刘新月往一条狭窄的青石小巷拐了进去。秦子尧看不到她的身影，这才骑上自行车，快速地往几百米外谭奶奶的家赶去。
她到时，谭奶奶坐在天井里慢吞吞地切白菜。谭奶奶牙口不太好，所有食物都喜欢切得很细，炖得软烂。
她停好车，帮谭奶奶把菜切完，按照她的指导全部往锅里丢，打上火后，转身帮谭奶奶打水、烧水、冲厕所。
谭奶奶状态还不错，但说两句话就喘得厉害，坐在天井里跟她聊天气：“十月份没下过一天雨，这要是种庄稼，得愁死咯。”
秦子尧盯着她，提议道：“谭奶奶，我给你买个家用制氧机吧，吴医生说了，您早晚吸会儿氧对身体有好处。”
谭奶奶摆了摆手：“买那东西干嘛，浪费钱，早死一天晚死一天的也没什么区别。”
秦子尧最听不得“死”字，赶紧慌不择路地转移了话题：“我今天跟刘新月一起当家长会接待了，刘新月这次期中考试考了全班第四名呢。”
提到刘新月，谭奶奶说：“小月学习一直都不错的，那孩子苦哇，摊上这么个家庭真是白瞎了，要不是家里这个情况，她还能更好。”
而后又是已经说过十几次的刘家那些事，秦子尧已经倒背如流，不禁松了口气。好歹不是张口闭口都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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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运动细胞发达的周桐相比，秦子尧可谓对一切带“球”字的运动都非常没有天赋，但却有迷一样的缘分。
小学六年级时她跟同桌学打羽毛球，摔了个狗吃屎，手臂现在还有淡淡的疤痕。
初二时学校举办排球比赛，她因为身高腿长被班主任当成壮丁抓去参赛，练习时就直接肩关节脱位，做了整整一个半月的康复训练。
就连打乒乓球，她也能被乒乓球打到眼睛，直击角膜，滴了整整两周抗生素滴眼液才恢复。
因为这几次诡异的受伤，球类竞技的大门算是刚被秦子尧拧了一下把手便彻底关上了，此后她经过篮球场都会注意绕到篮板后方走，生怕从球场边缘或球场中间经过会被篮球误伤。
防火防盗防球十余载，没想到混球也是球。
这天下午上体育课，秦子尧回教室的路上猝不及防地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篮球迎面一击。在额头“嘭”的一声闷响后，秦子尧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两眼发黑，鼻子发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