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效应》回风溯雪

4、金主

　　回到寝室之后，陈燧燧去洗澡了。
　　程昭玩贪吃蛇，另外两个室友在蛐蛐陈燧燧。
　　“她又立志了？”
　　“这是今年第几次立志了？哪回减下去超过3斤了。我打赌，这次不超过1周，肯定放弃。”
　　程昭摘下耳机，“输了你怎么办？”
　　那个叫李冰的女孩儿一副我这么了解她怎么可能输的样子。
　　“输了我请你们仨吃一个月午饭！”
　　“一言为定！”
　　“诶诶诶，那我赢了呢？”
　　“赢了就不请呗。”
　　“诶，合着你俩稳赚不赔啊！”
　　任务时间还有七个月，程昭觉得自己终于迈出了一小步。果然，当她选择退出游戏时，漆园蝶出现了。
　　“恭喜玩家达到了任务节点，请选择一份奖励道具。”
　　“A.灰姑娘的鞋（玩家可以在游戏中，变身成现实中的自己，变身时效1小时）”
　　“B.小红帽的帽（玩家可以在游戏中，戴上小红帽，戴帽期间，恶意NPC将只攻击戴帽玩家，时效1小时）”
　　“C.睡美人的纺锤（玩家可以在游戏中，对任意NPC使用1次纺锤，使其昏睡，时效1小时）”
　　“选C！”另外两个听上去就像鸡肋。
　　回到现实，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冰鲜牛肋条，又取了些配菜。牛肉洗净、焯过水后，放在红色珐琅锅里小火慢炖，程昭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刷手机，妈妈发微信问她觉得冯遇怎么样，她还没回。
　　冯遇晚上八点发了条信息过来，“希望我们以后的生活仍有交集。”
　　程昭又打开了朋友圈，从上到下刷了一会儿。
　　大学室友周梦发了张九宫格晒娃图，她点了个赞。
　　大学室友兼好友范如伽又发了她偶像褚一的代拍，程昭在下面评论，“偶像可以换，审美不能变！”
　　范如伽秒回，“友谊也不变！”
　　‘机器猫’七点多发了条朋友圈，“新年快乐，感恩遇见。”
　　元旦假期第二日，程昭约了范如伽喝咖啡。
　　早上九点，行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花枝巷支行的主要客户是附近的商户，企业很少。牛行长那边有个大客户，今天要取五千万现金，把年终奖发下去。可牛行长人在老家，只好大清早起来抓壮丁。
　　“都什么年代了，还取现金发奖金啊？”
　　“星辉建筑。”
　　“这不是咱们行第一金主嘛，老牛你可以啊！”
　　牛行长心想，可能是他八字喜木火，这客户年底莫名奇妙地从宇宙行转到他们农商行，还点名存在花枝巷。
　　这莫非就是抖音天天给他推的所谓九紫离火运？倒霉了六七年了，终于交上大运了！
　　程昭到的时候，柜台的两名壮丁许平安和邰莉莉已经先到了。
　　“师姐！”
　　“昭姐！”
　　“吃吗？”程昭打开纸包里的糖炒栗子，“小区门口刚买的，还热乎。”
　　“师姐，什么客户啊？”邰丽丽八卦道，“我还在家睡懒觉呢。”
　　“星辉建筑。”
　　“我靠！我毕业还投过他们公司呢。听说现在只招985本硕的，咱小破财人看不上。”
　　“现在真是卷，我要是今年毕业，估计都找不到工作。”
　　邰莉莉十分认同，她跟程昭师出同门，管培生招进来的，轮岗结束后，如今还在坐柜。幸好花枝巷营业部在牛行长的带领下上下一心。个人客户主要是附近老小区的大爷大妈，企业客户则是菜市场的商户、街边的螺蛳粉店、咖啡店等等。
　　保洁阿姨回家过元旦了，程昭找了块抹布开始擦VIP室。
　　她把自己工位上的兰花拿到VIP室充场面，还跑到对面便利店买了几瓶依云矿泉水，全是自掏腰包。毕竟平时牛行对自己挺仗义。
　　便利店店员换了个男生，一看就是来兼职的大学生。收银机都用不利索，排队结账的人很长，抱怨的人就多了。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他们营业部门口，下来几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为首的穿一身银色定制西服，戴着眼镜，看不清样子。
　　“小容总，都准备好了。”
　　男人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支行，邰丽丽帮忙开的大门，站在门边上，像个宫女。
　　五千万现金，装满了几个二十八寸行李箱。两个戴墨镜的保安来回跑了三趟才搬完，银色西装的男人坐在VIP室里，翘着腿。
　　“您好，我是花枝巷营业部高级客户经理—程昭。”
　　程昭进来时将一瓶矿泉水摆在客户面前，来人打量了她一番，目光令人极不舒服。这个男人年纪很轻，不超过二十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程昭脑海里响起一首歌，“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程昭。”他薄唇轻启，重复着她的名字，“你认识这个人吗？”
　　程昭一愣。
　　年轻男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那是张很老的照片，边框是锯齿状的，微微泛黄。程昭接过来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个男人，她从未见过的人。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1996年冬。”
　　笔迹遒劲，十分潇逸。
　　可她1996年才1岁。
　　“不认识？”
　　“不认识。”
　　小容总站了起来，颇具威慑力。“以后如果你见到他，记得告诉他，他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
　　“好。”程昭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听上去不是一件难办的事。
　　程昭觉得她新的一年遇到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很奇怪，好像冥冥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开始运行了一般。她在手机上搜着‘星辉建筑’的资料，总裁容建新有两子，长子多年前失踪了，次子就是刚才见到的小容总，也是集团内部默认的继承人。
　　百度百科上有一张长子的模糊黑白照，与刚才那张照片上的男人有些相似。
　　远在湘南的牛行长此刻确认了，他并不是在走九紫离火运。
　　“老常，你确定？”牛行长在总行的人脉常主任此刻在电话的另一头。
　　“确定，说是二公子要找你们营业部的一个小姑娘。”
　　“害！富二代找小姑娘能干嘛？”
　　“哪个小姑娘？我们营业部全是小姑娘！”
　　“说是特别好看。”
　　“哦，我知道是谁了。”
　　“谁啊？”
　　“还能有谁？”
　　“哦！我也知道是谁了。”
　　桌上的矿泉水没动，程昭和两个壮丁分了。才十二点，盘算着今天不会再有客户，她们仨选择在旁边的螺蛳粉店就餐。
　　“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邰丽丽捂着耳朵，“他以为我们是百夫长黑卡客服？无所不能？”
　　程昭正在啃虎皮猪脚，“我也不懂，找人为啥不找警察。”
　　“哎，我们小区昨天有人跳楼，警察说我年终决算回家的时间刚好是人家跳楼的时间。”
　　“我靠！”
　　“师姐，你不害怕啊？”邰丽丽瞳孔放大了，“你看见了？”
　　“没啊，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我当时戴耳机呢。”
　　“哎呦我去。”
　　“真见鬼！这新年一开始，我就觉得浑身上下不得劲。”许平安揉了揉肩颈，“昨天晚上睡着还从床上掉下来了。”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餐后还喝了几碗红糖豆花。
　　灰色劳斯莱斯幻影内部，红色内饰。容新城靠在座椅上，手里捏着那张老照片。他身边没有别人，如果有人，一定会被这一幕刺激到怀疑世界。
　　照片背面原本的几个字是“1996年冬。”此刻像是有一支无形的笔，热烈地、快速地在照片上接着写下，“1996年冬—呼市。”
　　果然！他此刻心跳如鼓。
　　“掉头。”
　　程昭此刻正在和范如伽喝咖啡，临街的西餐厅，梧桐叶飘得一地都是。
　　范如伽拿着手机，把最近代拍传给她的照片一张张给程昭看，“这个好，这个看镜头了。”
　　“我也觉得，我要拿这张做壁纸。”
　　范如伽很迷恋当红男偶像褚一，工资几乎都拿来追星了。
　　可能是螺蛳粉与肉桂拿铁发生了化学反应，程昭突然有点想吐，
　　“++，我有点恶心。”
　　“啊？你肠胃炎啊？”
　　“不知道，我去趟洗手间。”
　　镜子里是一张素净的脸，鼻头有一颗小痣。程昭看着眼睛里的血丝，想着是不是这几天游戏在线时间太长了。她有一张好看的鹅蛋脸，弯弯的柳叶眉，悬胆鼻，樱桃口。有些像旧画报里上个世纪的电影明星，只是眉毛没修得那样细。
　　范如伽在门口等她，“好点了吗？”
　　“好多了。”
　　直到晚上回家，程昭胃里依然在翻腾。她吃了颗达喜睡了一会儿，醒来才八点，戴上游戏眼镜，上线。
　　游戏里，陈燧燧似乎下定了决心，已经坚持一周健康饮食了。但是她仍旧十分抗拒运动，程昭就带着她快走。
　　如此几周下来，陈燧燧减了10斤。165和155的差别并不大，但她勉强能塞进从前怎么也塞不进的裤子，不免更有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