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入我梦》肆好君

9、霜归

　　瑞青殿乱哄哄的，完全不似往日那般宁静，这倒是出乎楚鸢的意外。

　　她看到大殿中央围满了人，她挤进去一看，竟看到凌辉叉开双腿坐在大殿中央的地板上，目光呆滞，状若痴儿！

　　楚鸢得知，已有弟子前去请凌耀和凌晃师兄弟二人。

　　她用目光在人群中搜寻凌霜和方玉卿的身影。定睛一看，看到一女子正靠在大殿中央的柱子上，侧影酷似凌霜。

　　她又激动又担忧地走到女子身边，轻唤：“霜姐姐。”

　　凌霜见到楚鸢时，愣怔片刻，一时没认出她是谁。

　　楚鸢见她疑惑，忙补充道：“我是鸢儿呀。”

　　凌霜一听，眼泪刷地一下滴落，一把扑进楚鸢怀里，说道：“鸢儿，真的是你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楚鸢紧锁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凌霜却不再说话了，一直哭。

　　“师父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喧闹的大殿立马安静下来。

　　凌霜放开楚鸢，忙将视线转过去。

　　只见凌耀和凌晃二人急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凌颂等一干弟子。

　　凌耀快步走到凌辉面前，看见凌辉这副模样，心痛不已，忙唤凌晃过来诊治。

　　同时问道：“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凌霜一边哭，一边快步走到凌耀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大哭着：“宗主，快救救方师兄和师父！”

　　凌耀将她扶起，将她带到一处椅子上坐下，安抚道：“你莫要再哭了，且与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凌霜抹了抹脸上的泪痕，道：“我同师父与方师兄一齐从北地回虔州，一路相安无事。

　　没曾想，我们前日进入虔州后，我们三个人便开始噩梦缠身。

　　我们整日昏昏欲睡，每天都是被噩梦惊醒。

　　一直到了昨天晚上，我们在凌云宗山脚下的客栈歇脚时，师兄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癫狂，大喊大叫着跑走了。

　　我连忙跟上去寻他，结果遍寻不到，只好回客栈找师父，结果没想到，师父就变成这样了。”

　　说到这里，她神情悲戚，眼泪如洪水决堤。

　　楚鸢走到她身后，安慰地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给她递去一方手帕。

　　凌霜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接过手帕擦开眼泪。

　　凌耀神色凝重，沉思片刻，问道：“霜儿，既然你们三人均受梦魇侵扰，为何你神智尚清？”

　　凌霜：“我们昨晚入住客栈时，只剩两个房间，师父便与师兄同睡一屋，我住在另外的房间。

　　我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师兄的大喊声，连忙出去看。恐怕那时，师父师兄就已经失了智了。”

　　凌耀眉头紧锁，看到凌霜瘦削的脸庞和通红的双眼，不忍再问，于是安慰道：“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你现在可还有什么不适？”

　　凌霜：“我不敢睡觉，只要我一睡下，就总感觉有人在追我。”

　　她整张脸神色紧张，看上去十分害怕。

　　这时，凌晃已经把完脉走到凌耀身边，说道：“大师兄，二师兄他……”

　　凌晃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弟子，顿了顿。

　　凌耀：“但说无妨。”

　　凌晃轻叹一口气，道：“二师兄他日夜受梦魇侵扰，正气虚损，情志化火，三魂七魄恍若丢了一魄，怕是这辈子都是如此了。”

　　凌霜一听，整个人头一歪，径直晕了过去。

　　凌耀大怒，猛地站起来：“究竟是何人伤我师兄和弟子至此！”

　　众弟子屏气敛息，不敢吱声。

　　凌晃摸了摸下巴，答道：“师兄，像是逍遥山的人。”

　　凌耀气得跌回椅子上，说道：“我也有此怀疑，这世间能驭梦的宗门也就只有逍遥山了。”

　　思及此，他先安排弟子将凌辉和凌霜带回云空山休息，之后屏退了大部分弟子，仅留下几个资深的弟子在殿中商议。

　　楚鸢自是没资格参与这种议事会，她扶着凌霜回到了雪竹居。

　　凌晃给凌辉和凌霜开了药方之后便离开了。

　　楚鸢在得知凌霜要回来之前，便为她收拾好了房间，于是径直将她扶到床上休息。

　　待凌晃的弟子将药送来时，楚鸢便在后厨将药煎好，亲自喂凌霜喝下。

　　凌霜这一觉睡了很久，待到日薄西山之时，她才悠悠转醒。

　　楚鸢一直守在她床边，见她醒来，立马关切地问道：“霜姐姐，你还好吗？”

　　凌霜撑起虚弱的身子：“我没事。”

　　楚鸢见她起身，连忙给她腰后垫上枕头。

　　凌霜虚靠在床头，脸色惨白，但双眼却很明亮，她温柔一笑，轻抚楚鸢的脸颊：“五年不见，我们鸢儿长成大姑娘了，长得比我想象的还要美很多。”

　　楚鸢感受着她指尖的凉意，心道：在这种盛夏暑日，她的手竟这样冰凉。

　　她将凌霜的手握紧，试图将身上的热度传递给她。

　　楚鸢也对她回以浅笑，说道：“霜姐姐也很好看，但是要快快好起来，莫要再当病西施了。”

　　凌霜笑笑，整个人脆弱得仿佛像一个瓷娃娃。

　　楚鸢总感觉她仿佛随时都要碎掉，她轻拍凌霜的手，问道：“霜姐姐，方才可是又做噩梦了？”

　　凌霜摇摇头：“这是我最近睡得最好的一次。”

　　楚鸢：“凌晃师叔这个安神药当真有用，你再喝几次，保证就好了。”

　　凌霜一听，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鸢儿，师父呢？”

　　“师父本来也回了学竹居，但师叔担心我们照顾不好他，而且他要经常用药，所以凌晃师叔便直接将他带回药心堂了。”

　　“那宗主可有说如何追查此事？”

　　“宗主他留了一些资深弟子讨论，我并不知情。”

　　凌霜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道：“鸢儿，若是我去同宗主说我要参与追查此事，你可愿加入？”

　　楚鸢连忙点头，道：“若是能帮上师父和师姐，我自是再愿意不过的！只是不知宗主是否会同意……”

　　“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说服宗主。”

　　楚鸢看到她坚定的目光，心下也变得坚定起来。

　　当天晚上，楚鸢担心凌霜做噩梦，便陪她同眠。

　　次日一早，凌辉便派人来看望凌霜。

　　凌霜主动求见凌辉，便跟着来人一起去了凌空山。

　　楚鸢放心不下凌霜，便也跟着过去了。

　　凌霜走进瑞青殿后，楚鸢被拦在门外。她百无聊赖地站在大殿门口等凌霜，此时太阳已高升，盛夏的清晨也有些暑气。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凌霜才从瑞青殿走出来，同行者还有凌颂和凌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