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拾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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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一连陪着楚鸢住了小半个月，转眼就快过年了。就在这时，众弟子收到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此消息由北地的灯烬楼楼主写信传来，信上说北地原有一宗派，名唤逍遥山，专修如梦道。
他们热衷于收集散落在天底下的梦境，提炼梦境中的正气或邪气修炼梦蝶。
所有法力不及梦蝶者，都会陷入梦境。逍遥山弟子热衷于用梦蝶引人入梦，之后再入室抢劫。
因此，那里的老百姓深受其害。
当地官员苦于没有证据，也无法将其捉拿。
北地另一家宗派为灯烬楼，专修火术，近来也频繁受到逍遥山弟子的打扰。
前两日灯烬楼中竟有一名弟子因常常入梦而彻底精神失常，自缢于家中。
灯烬楼楼主邝野不堪其扰，立马飞鸽传书给凌云宗宗主凌耀，希望他能派人前去支援。
凌耀与邝野一直交好，且凌云宗在众宗门中威望甚高，他无法坐视不理，于是在昨天便与凌辉商议此事。
凌辉本就是北地人士，所以二话不说，主动请缨说愿意前往北地支援灯烬楼。
楚鸢得知此消息后，倒是有些意外。毕竟她才刚拜师，结果师父就要走了。
不过令她更意外的是，凌耀叮嘱凌辉再多带几个弟子，基本没有人愿意去又偏远又阴冷的北地，而凌霜毛遂自荐。
除了凌霜，凌颂、凌灵和方玉卿也都提议想去北地，前两者的请求都被凌耀驳回。
他说凌辉一走，云空山的弟子也要过去凌空山学艺，此时需有人辅助教习，而整个凌云宗，最不能缺的就是凌颂。
至于凌灵，那可能是他自己的私心吧。
北地苦寒无比，他不忍自己的女儿受苦。
于是他将他的二弟子方玉卿派给了凌辉。
楚鸢走到凌霜屋里的时候，她正在收拾包袱。楚鸢问出心中所想：“霜姐姐，你为何想去北地？”
凌霜神色平静，眼神却十分坚定，说道：“我想去锻炼一下自己。”
楚鸢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一时十分动容，道：“他们都是男子，你一个人也不方便，我陪你同去吧。”
凌霜闻言，感动不已，一把将楚鸢抱进了怀里。
楚鸢见她哭了，便安慰道：“我也有我的私心呢。你夜夜陪我同眠，若是真让你一人走了，我定会睡不着。不如与你同去，还能睡个安稳觉。”
本来都已经打算去收拾东西，可惜凌辉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楚鸢去。
此番前往北地并不是游玩，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气姑娘，他实在不乐意。
楚鸢只好留了下来，跟着其他云空山弟子一起转去凌空山修炼。
楚鸢白天去凌空山练剑，晚上回云空山休息。
如今天寒，凌空山规矩又比云空山多很多，对于剑术的要求也比在云空山严苛不少，同门师兄师姐们整日叫苦连天。
但楚鸢倒乐在其中。
每次往返两山之时，她总会想起二叔家的堂兄，便是每日往返国子监与楚府。
她幼时便十分羡慕他有那样好的学习机会，所以如今自己也有这样的机会，自是十分珍惜。
宗主凌耀将所有的弟子根据入门时长分为甲乙丙丁四个方阵，楚鸢被分在最新的“丁阵”，所在的方阵便全是新弟子。
所以她也没感觉有任何修炼压力，她一点一点开始学习，每天都过得十分充实。
如果说在凌云宗有什么让她不顺心的地方，那便只有凌灵。
凌灵身为凌耀的女儿，自幼被宠坏了。再加上她心仪凌颂，而楚鸢又是凌颂救回来的姑娘，所以她总是莫名地对楚鸢充满敌意。
她总会时不时地走到楚鸢面前挑衅两句，楚鸢起初还会反驳，可越是反驳，凌灵越是兴奋。
一天夜里，凌灵光明正大地带人走到她房间抢走了那颗夜明珠。
楚鸢怕黑，宗中又有规定，戌时必须熄灯，之前晚上都有凌霜陪她，而如今她远在北地，所以她夜夜只能将凌颂送的那颗夜明珠放在床头照明。
没成想，竟被凌灵抢走了，她们人多势众，楚鸢没能将夜明珠抢回来，因此失眠了好几夜。
之后凌颂不知从哪得到消息，从凌灵手中拿回夜明珠，重新还给楚鸢。
但自此之后，楚鸢再也不想招惹凌灵。
她躲着凌灵，也躲着凌颂，每天白天苦练，夜间回去后看看书写写字就睡下了。
凌空山后山的枫树红了又绿，绿了又红，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五载春秋。
在凌辉前往北地的那一年，逍遥山的人也没了什么动静。
本以为凌辉他们就此会回来，但没想到他灯烬楼苦苦哀求他们留下。
凌辉与凌耀商量一番后，决定留在北地，并在北地寻了处幽静山头，名为聚灵山，成立了凌云宗支派。
凌辉自此在北地招纳了很多新弟子，凌霜成了大师姐，而方玉卿成了大师兄。
这五年来，楚鸢与凌霜经常互通书信。
最近的一封信上写道，凌霜快回来了。
楚鸢盘算着日子，估摸着凌霜这两天便能到，于是每天练完剑后就登顶眺望。
凌云山山顶有一方凉亭，唤作望云亭，站在亭子里俯瞰，能看清上山必经的所有路。
傍晚时分，下完训后，楚鸢一如往常，往山顶走去。
如今正值盛夏，空旷的道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楚鸢一个人往山顶走着，走出一身薄汗。
偶尔吹来一阵风，却依旧裹挟着热气，烘得她小脸通红。
路上安安静静，楚鸢一边走一边练习今天学到的剑式，不算强劲的剑风削断了树上细细的树枝。
楚鸢开心不已，走路的步子中都夹带了几丝欢快。
快走到望云亭时，她发现有人。
她认出其中有一个人是凌灵，顿时立马想走。
可此时正好有人转身过来与她对视上，是“乙阵”的张涟。
他见到楚鸢，立马招呼她过去，道：“欸，这不是楚鸢师妹吗？你这是要去哪呢？”
楚鸢一时有些尴尬：“我……正准备下山呢。”
张涟听罢，当场拆穿她：“下山的路在另一边，你这分明是上山的路。快说，是不是特地来找你师兄我呀？”
他脸上扬起玩世不恭的笑，见楚鸢杵着不动，于是从亭子里走了出来，将楚鸢带进了望云亭。
楚鸢这才发现亭子里还有一个人，楚鸢一眼认出他的背影，是凌颂。
宽肩阔背的男子背对着众人，手里拉着一张弓，正对着空中的一只鹰。
凌灵站在他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的那只鹰。
张涟在一旁打量着楚鸢，大呼道：“哎呀呀，真是不得了了。以前只知你长得美，如今一看，当真是美得出尘，不知如何形容啊！”
楚鸢同所有凌云宗弟子一样，穿着统一的月牙色宗服，玉带盘腰，头发高束，手握长剑。
十八岁的姑娘身段玲珑有致，不施粉黛的小脸上五官精致，肌肤赛雪，面若桃花。
因为方才走着上山，她现在尚未平息，伴随着粗喘的呼吸，胸膛微微起伏，更加衬托出姣好的曲线。
箭出风动。
张涟还在一旁惊叹于楚鸢的美貌。
鹰飞箭坠，没中。
凌灵转过身，恶狠狠地瞪了眼张涟：“都怪你！你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你这大嗓门把天上的老鹰都吓走了！”
说完，她也瞪了眼一旁的楚鸢。
楚鸢有些无措地别开眼，正好与转身过来的凌颂对视上。
男子背光而立，楚鸢突然就想起了两人初见时的模样。
眼前的男子已褪去少年时的青涩与稚气，深邃的五官在夕阳的照射下，在脸上投射出阴影。
楚鸢已经长高了很多，但眼前的男子仍比她高一个头。
凌颂也目不转睛地盯着楚鸢，楚鸢糯糯地喊了声：“大师兄”。
凌颂微微点头。
这是楚鸢进入望云亭之后说的第一句话。一旁的张涟见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道：“师妹，你认得我吗？”
楚鸢：“认得的，张涟师兄”。
张涟听得心花怒放，似一只开屏的孔雀，在楚鸢周围打着转，又是问她芳龄几何，又是关心她剑术如何，需不需要指导。
凌灵在一旁听得烦躁不已，她气鼓鼓地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看着远处的天空。
突然，她指着天空中的一个黑点，惊呼道：“大师兄，看这里！”
只见从北边飞来一只雄鹰，凌颂利落地对准拉弓。
楚鸢只听到耳边传来一阵破空的箭镝声，之后就看到远处的雄鹰极速坠落。
凌灵高兴得在原地跳起来：“大师兄，你真厉害！”
话音刚落，她又转过来对着楚鸢道：“师妹，你去将那只鹰捡回来吧。”
楚鸢早就不乐意跟她呆在一起，应了声好之便走开了。
张涟担心楚鸢一个人去不安全，忙说要陪她去。
他刚迈出步子，整个人却被凌灵拉住：“就那么两步路还需要你陪吗？况且我听闻楚鸢师妹最近剑术见长，去捡一只鹰能有什么危险？”
凌灵死死地握住张涟的手腕，不让张涟跟上。
张涟一想，往常都是他去捡鹰，也确实没什么意外，所以也不再坚持了。
楚鸢见那鹰坠落的方向在北方，而北方正好是下山的方向，于是她一路往山下走去。
可是没想到方才还觉得那老鹰近在眼前，此时真的去找起来，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楚鸢一转眼已经走到半山腰，天已半黑，可那只鹰还是没找到。
她走出大路，凭着自己的印象往小路走去，走着走着竟迷了路。
凌灵在望云亭等了一会，见楚鸢还没回来，估计她是捡到老鹰之后直接下了山，便没耐心再等，嚷嚷着要下山吃饭。
张涟向来巴结凌灵，而且他们三人是骑马上的山，下山的路就那么一条，所以骑马下山的话，大概率能碰到楚鸢。
张涟一想到这里，也忙提议说不再等楚鸢，而是直接下山，这样在路上碰到了也能捎上她一起回去。
凌颂不置可否地上了马，三人一同往山下奔去。
快到山脚下时，他们发现在路上根本没看到楚鸢。
凌灵猜测：“她一定是已经回云空山了。”
张涟附议。
凌颂却皱起眉头。
他看了眼黑透的天空，二话不说驾马往回赶。
待凌灵二人反应过来，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拾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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