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苍寒幻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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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麟玉虎视眈眈地盯视着澹台清的一举一动。
狩魔将未曾现身，澹台清料想应是这碧云宗的弟子在比武中获胜，又见眼前的“女子”与其关系匪浅，他自是不敢贸然造次，咬着牙地咒骂，说了句“他日定叫你二人好看”，转而又去跟越妙然周旋！
白麟玉纹丝不动，丝毫没有疗伤的打算。
九方潇颇为无奈，关切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忽然顿住，只觉得莫名荒谬。
他似乎对那人过于上心了。
“不该插手的人是你。”白麟玉接着刚才的话，抬起未负伤的右手，将人拦在身后，声音微透着沙哑：“哪有让自家夫人冲锋陷阵的道理？”
“……？”
九方潇心头涌上一阵暖意，他一向恣意妄为，不知为何，这会儿竟有些不自在，便转开话题道：“你伤得好重，伤口深了些，只凭灵力难以愈合。”
白麟玉见人神情有异，笑说： “不碍事。”
“你怎样都叫不碍事！上回你在冥府，若不是……”九方潇心烦意乱，差点说漏嘴，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若不是什么？”
“没什么，我帮你处理伤口。”
两人说话时离得很近，他将白麟玉推开些，撕下一块衣料，简单绕了三两下，暂时止住那人肩膀上的血迹， “知道夫君在意我了，只是今日之事皆因我旧怨而起，日后我再同你细说，往后自然有你替我抵挡的时候，不差这一回！可你若执意跟来，万一窥见不该知道的事，你我这夫妻，恐怕也做不长了。”
说罢冲人笑笑，径直往天阶尽头走，白麟玉一愣，果然没有再跟。
……
越妙然与澹台清斗了数个回合，犹豫之下凝出杀招，不料体力难支，最终呕出血来。
楚弦见状，匆忙接下战局。玄妙宫与凤游山庄的弟子此刻亦悉数围上，场面混乱不堪，冲突一触即发。
九方潇绕过剑拔弩张的人群，高声对楚弦道：“你要证剑，何必寻这种货色？”
楚弦闻言眸光一亮，当即停手，迅速掠至越妙然身侧，将人带离战圈，回道：“争端交你！”
师徒二人闪身太快，澹台清刚想去追，心头却突然泛起一股凛然的寒意。
一旁的隗石眼见正道人士悉数返回，狩魔将却踪影全无，而至尊魔罗此前承诺的魔族援军亦迟迟未到！
他狡黠无比，自然不愿陪澹台清这个蠢货一道送死。
“如今胜负已分，是狩魔将技不如人，方才妙君与魔界约法三章，我魔族既承诺不会伤及无辜，诸位正道人士想必也不会与我为难，在下这便告辞，不叨扰各位修仙论道了！”
隗石脚下生风，正欲腾起黑雾遁走，却被澹台清一把抓住灰袍，“杜陈不肯帮手，连你也要跑，日后万一正道清算，今日争夺金榜一事，岂不全然变成我凤游山庄的责任！”
隗石甩开他的胳膊，斜睨一眼，“澹台庄主何等威风！你的好女婿是丁洛之最疼爱的三弟子，正道当然不会与你计较，可那群老道未必不会杀我。”
澹台清不依不饶，“魔罗派来的援手呢？金榜近在咫尺，飞升一步之遥，你怎能说——”
“你们吠够了么？”
九方潇忍无可忍，打断澹台清的话，吐出一个“滚”字。
澹台清哪里受过这般屈辱，今日接二连三遭人戏弄，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怒气，恨不得即刻将凭空冒出的“女子”好好羞辱一番。
不过他尚未动作，却像是被人捂住口鼻一般无法呼吸。
澹台清功力深厚，意识到自己中了咒术，立即饱提真元，想要与之相抗。但越是反应激烈，思绪却越陷越深，几乎没有挣脱的可能。
“适才你说我杀孽缠身。”九方潇轻嗤一声，冷冷道：“既然你想找死，那我便让你同隗石作伴好了。”
隗石全身被冰晶冻住，想要抽身已是不能——流光瞬息之间，整个时空仿佛发生翻天巨变！
一片混沌之中，平静似水的男声有如千斤重担压在肩上。
“你可知我玄阳境中最强的一道剑式为何？”
隗石根本无法作答。
那声音接着道：“玄阳境内有三本修仙秘籍，其中有一本《烈阳卷》，专授人剑法。《烈阳卷》中又有一道绝式——名为‘凌熖落九天’，你想见识一番吗？”
隗石的脑袋像炸开一般痛苦。
他慢慢回忆起那个令他永生难忘的场景，那道足以毁天灭地，一招尽退三千修士的剑式，他怎会没有见过？
九方潇闭上双眼，微微翕动嘴唇。他脸色苍白，眉头深锁，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不可侵犯的气息，压得四周空气都沉闷了几分。
半晌之后，空气中的灵氛剧烈变化，明明是酷暑时节，刺骨的凉意却越来越盛，令人瑟瑟发抖。
……
白麟玉遥遥望向天阶，企图窥见一隅——目光所见，仿若蒙上一层薄霜。
明亮的天空霎时变成青灰色，很快飘荡起零零星星的雪花。
雾霭朦胧，烟波横斜，万物消弭于无形，寂寥得如同冬日里的梦境。
唯见一道居高临下的孤寂身影，宛若傲然屹立的寒竹，凌霜斗雪，睥睨众生！
寒意和杀气争相涌动，仿佛深深刺入人体的五脏六腑！
若是同这锥心刺骨的寒气相比，白麟玉顿感左肩的伤口好似也没那么疼痛难耐了。
他轻轻唤了声“阿九”，心中的情绪猛然喷薄而出……
悲欢离合并不相通，但不知为何，白麟玉此刻却察觉到了融汇在苍茫天地间的一丝悲凉。
原来隐藏在冰冷外表下的不是一颗热烈燃烧的火种，而是更为寒冷如铁的坚冰。
白麟玉第一次有了退却的念头。当他再度回想起那双漂亮又空茫的眼睛时，只感到无穷无尽的恐惧与绝望，就好像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幼时的境地。
夙天。
你是妖神夙天。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白麟玉低吼道：“我说！！你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幻术噬心，最易陷入心底俱念。
九方潇听到呼唤，突然睁开眼，眸光柔和几分，“说了不让你跟。”
白麟玉心头一凛，猛然从幻境中脱出！
呼啸寒风，旋舞雪刃，还有那片纯白萦绕的天地，登时化为虚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