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城》朝风夕月

11、第十章：邽山·穷奇（4）

　　第十章：邽山·穷奇（4）

　　振退周边穷奇之后，羲月以最快的速度飞离了这片危险地带，两人落进一个相对平缓的山坳里。羲月双脚着地，却发现那只死凤竟还挂在他身上，那家伙双手双脚缠在他腰上，明明到了地面，却成了只不作声的哑凤。

　　羲月叹了口气，轻声道：“到地上了，你可以松手脚了。”

　　凤潇潇这才睁开双眼，抬头，然后便发现羲月正自上而下静静的注视着自己。凤潇潇非常好意思的给了羲月一个讨好的微笑，然后手脚利索的松开，从羲月身上跳下来。

　　跳下来后，凤潇潇却没走，而是紧靠着羲月，两眼往他怀里瞅。羲月看着凤潇潇，不知那家伙在瞅什么。

　　“羲月，你的剑呢？你的那九个铜环呢？”凤潇潇一边问一边上手，他把一只凤爪探进羲月怀里一通乱摸，除了温暖的中衣里衣之外，什么都没摸到。

　　羲月的脸微微红了红，喘息有些粗重，但没制止凤潇潇，而是由着他胡来。凤潇潇什么也没摸着，又抬头，一脸疑惑的望着羲月。

　　羲月轻轻叹了口气，把凤潇潇那只爪子拿出来，轻声道：“藏到体内了，用时才召唤出来！”

　　凤潇潇：“……”

　　无语啊！太无语了！

　　不过，好像也对啊！就像我的凤冠，我不是也能很好的利用它，让它成为维持我最帅容颜的法器吗？还有我的三根凤尾羽，我不是将它们炼制成了三柄剑吗？平时它们可就在我身体上，只有用时才召唤出来。

　　可羲月他就一凡人啊！他只是仙果山庄的少庄主，怎么也能用自己身体的某部分炼制法器？或者说他将自己的法器能容进身体里，随时召唤。这项本领好像不是凡人能具备的啊？

　　忘了！人家仙果山庄相当于天界之宫，他羲月少庄主大概不亚于天界太子，依现在的状况来看，这里似是动物主宰的世界，大概还没到人类主宰大地之时，也许将来，羲月的仙果山庄就能成为天庭呢！

　　“又在想什么？”羲月看着凤潇潇，淡淡的语气飘来。

　　凤潇潇打了个激灵，急忙笑道：“羲月，你会读心术吗？或者会其它邪术？为什么我心里想什么，你就全知道？这真是件很不好的事，要是哪天我憋不住了，想跟漂亮女人上床，我心里想着，你却一清二楚的明白着，你说……咱俩还能做朋友吗？我会用哪个姿势，我会用什么样的话语跟女人在榻上调*情，这些我都得事先考虑好。可我前一刻考虑着，后一刻你便能知晓，这岂不是件很糟糕的事？”

　　“你……简直是不要脸！”羲月扔下这句话，再不管凤潇潇，一个人扭头向前走去。

　　凤潇潇急忙抬脚跟上，赔笑道：“又生气了？你可真行啊！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大的气生？下一步我们怎么办？去哪里？”

　　羲月强压心头火：“走走看看吧！穷奇将军不会罢休，他一定派了兵到处搜寻我们。但这邽山也实在没有很好的藏身之处，太过荒凉。”

　　羲月说得对，邽山不像钩吾山。

　　钩吾山上到处是密林，芳草鲜花，野果绿藤，浅溪深涧，随处可见。因为钩吾山上的人需要生活，他们一边耕种一边时不时逃命，但只要存活下来的人，会继续把他们生活的地方打理着，所以，钩吾山很像人间。

　　但邽山就不同了，整个山上给人的感觉就是光秃秃的荒凉和破败。树木几乎没有翠绿的，以浅黄为主；溪水山泉几乎没有澄澈的，以暗灰为主。如果想在山上找吃的，几乎找不到，大概能吃的发绿的东西，都被抢之一空了。

　　这与两座山的主人——狍鸮将军和穷奇将军——有关。

　　狍鸮，贪吃成性，它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所以，它把自己的地盘钩吾山打点的很不错，目的就是让那些人类食物能在钩吾山上长久的生存，最好还能繁衍后代，以满足他的吃货要求。

　　但穷奇不一样，它以害人为乐，它喜欢的是恶人，它最爱听的是恶人的蜜语甜言，让人类作为食物，只是它的附带需要。所以，它的地盘邽山，不需要多么繁盛，也不需要有充足的水分和果木，只要能给他的乐子人类寻个住所即可。

　　凤潇潇放眼望去，满眼萧瑟之景，心中升起一缕惆怅。

　　怎么就这么倒霉？逃难逃难，越逃越难，早知如此，还不如跟那群人拼个你死我活。如果真跟他们拼斗的话，他未必能被抓；但如果他不能乖乖的束手就擒，而且还打伤七族司的使者，天帝一定会下令，到时火凤族的族长定会亲自抓他。

　　凤潇潇可不想那样，自己本来就与火凤族有了嫌隙，如果再因拒捕而牵连整个族，他做不来。可现在这种状况，也实在让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处处受牵制，时时有危险。

　　还好啊！有个羲月。

　　想到这里，凤潇潇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向羲月；结果就碰上了羲月正看着自己的目光。身后的羲月一直跟在凤潇潇后面，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红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神情平淡，但眼神却透着炙热的光。

　　凤潇潇就碰上了那炙热的目光。

　　凤潇潇一愣，心里又升出一股莫名的感觉，那感觉怪怪的，好像以前也有过，但随着时光的流逝，已经完全捕捉不到了。如果不是现在只能跟羲月处在一起，入他眼的也只羲月一人，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搜到那种感觉。

　　当羲月发现凤潇潇突然回头后，立即将目光移开，然后小声问：“又在胡思乱想？”

　　凤潇潇刚刚升起的那种感觉被羲月的一个问句给搅得烟消云散，他呵呵笑了两声：“羲月，我在想啊！在这样一个操*蛋的动物世界里，如果没碰上你，我大概早就投胎好几次了。”

　　羲月叹了口气，没回话。

　　凤潇潇不好意思的说：“又生气了！好吧！我尽量不再说脏字，可已经习惯了，很难改的。不过呢！见你总是因为我说脏话或在心里想些有的没的而生气，我可以让自己辛苦些，尽量少说少想。我够朋友吧？”

　　羲月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凤潇潇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跳到羲月跟前，叫嚷：“羲月，原来你会笑啊？我还以为你自小生了张冰块脸呢！你笑起来很好看的，为什么不多笑笑？”

　　听着凤潇潇真诚的话，羲月微微红了脸，但笑容也随即消失。

　　“潇潇，我刚才听到人的声音了，大概不远处就是人类居住的大本营，我们四处找找！”凤潇潇刚想再说什么，被羲月给岔开了。

　　听羲月这么一说，凤潇潇也不再纠缠刚才那个问题，急忙跟羲月并排而走。两人出了山坳，眼前是一片光光的青石地，生长着一些枯黄的杂草，还有几根半死不活的藤蔓。

　　凤潇潇不只目力好，耳力也极佳。刚才在山坳里，羲月听到了人的声音，他没听到，因为他一心只在羲月身上，同时还在感慨着自己的遭遇，所以便忽视了周遭的情况。现在他全身心的搜寻，竟比羲月早听到了那些人声来自哪个方向。

　　“南边，穷奇的人类食物都在南边！”凤潇潇非常确定的看着羲月。

　　羲月点了点头，两人加快步伐向南边走去。越过几条翻滚着泥沙的脏河，又穿过几片全是枯枝残叶的小树林，他们终于发现了邽山之上人类的居住地。

　　就在他们脚下边的一个超大的低洼之地：

　　那是一个极大的场地，场地上到处是搭建起来的破旧帐篷，帐篷前或坐着或站着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人，不管是大人小孩还是男人女人，个个没有好脾气，有骂的，有哭的，有喊的，有叫的，还有相互追着然后厮打在一起的。不远处，有几个瘦小的老人生起了火，似乎在做吃的，锅里的东西大概还没熟便被冲上去的几个年轻人给抢了，几个老人拿着木棍追着喊着骂着。

　　羲月叹了口气，后退两步，将目光从下面的场地上移到了凤潇潇脸上。凤潇潇一脸好奇，还躬着腰在有趣的看着。

　　羲月摇了摇头，轻声问：“你想加入他们？”

　　羲月以为凤潇潇会回过头看他，然后或认真或调皮的回答他的问题，可凤潇潇却完全出乎羲月意料之外的猛的将头偏向了另一个方向。

　　羲月一惊！

　　凤潇潇骇住！

　　羲月的惊好像是因为被人发现了秘密，只可惜凤潇潇没看见。

　　凤潇潇骇住，是因为他非常明确的感觉到了一丝如风般的呼吸声在他另一侧耳边响起，他虽然很想扭头看羲月，然后再调皮的回答羲月的问题，但好奇心驱使他扭头看向了另一边，他骇住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他却感觉到了那丝呼吸，然后在虚空之中他看到了一张脸，一张丑陋至极面目可憎的脸。

　　那张脸他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南冥黑海之上，顶着那张脸的是一个身披黑袍的人，那人坐在一道黑水墙上为他挡下了七族司的司使，他才得以进入到诡城；第二次是在诡城城主的待客大厅里，他醒过来后，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刚才那张脸。

　　怎么可能？这个丑仆不是诡城城主的仆役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确实就是他，错不了的。

　　凤潇潇正在疑惑加惊讶之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笑，那笑竟是狗发出来的。凤潇潇第二次受惊，把刚才的鬼脸忘到了脑后，因为那笑声过后，一只巨大的虎爪从天而将，一把将他提了起来。他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响，便随着那爪子的主人升了空。

　　然后，他看到了呆在地面上的羲月；再然后，又看到一个黑影腾空升起，那是羲月在明白过来之后追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