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笙有你》闵舟

8、第八章

　　清晨云边泛起薄薄一层白雾，傅笙推开窗，看到楼下正在晨跑的邻居，伸了伸懒腰，她也准备出发去律所上班。

　　今天是傅笙第一天工作，她挑了一身正装，是一套深灰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扎着高马尾，化着淡妆，精气神十足。

　　小区门外有公交车站，傅笙走到马路对面选择坐公交去律所，早高峰路上堵了一会儿，她刚好卡着点进律所。

　　当她在实习生那一栏签名的时候，前台还有点吃惊，还以为她是律所新聘请的律师，没想到只是一名实习生。

　　一路领着她去行政部门，先填写实习生资料，之后会有人带他们熟悉律所章程。

　　傅笙刚踏进办公室的门，其余两名实习生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她。
　　她略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看到面前摆放的空白资料，动笔开始填写。

　　对面的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一番，衣服认不出什么牌子，手表也是入门款，看来和旁边的姑娘一样，没什么背景，是靠面试进入律所工作，抻一抻西装，身上油然生出一份优越感。

　　伴随着一阵“哒哒哒”高跟鞋的响声，一位身着花衬衫，西装短裙的女人推开门，笑容热情洋溢:“你们好，我是行政主管—琳达，实习期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傅笙抬眸，原来是面试当天拿点名册的美女，今天穿得更随性洒脱。

　　琳达和傅笙对视一眼，她微笑着点点头，收好他们的资料:“我先带你们逛一圈律所。”他们起身跟上。

　　律所分为两层，二十六层是初级和中级律师的办公区域，还划分出独立区域，分布着茶水间，休息间以及会客区。

　　二十七层是高级律师及律师合伙人的独立办公室，律师实习生一般呆在二十六层，由初级律师带着做项目。

　　中恒律师事务所级别划分和项目挂钩，你接手的项目越多，升的越快。

　　琳达本想说律所公平公正公开，可是看到身后的三位实习生，她尴尬地笑了笑，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回想起面试当晚的场景，真是一言难尽。

　　面试完所有人之后，面试官根据当天面试情况，提前淘汰一批人，然后在剩下的一批人当中，又继续评出优等级。

　　今年律所只打算招两名实习生，所以他们也是慎之又慎，率先踢掉方胜，有人又把他捡回来:“他可是我们律所大客户的儿子，客户之前和我们打过招呼。”把简历放进可用的人选里。

　　李律师皱眉:“不是说好不能开后门吗？”
　　“客户说暂时安排在咱们律所一年，就是来镀镀金。”

　　琳达在中间调和:“许总说方胜特殊，可以不占律所名额。”

　　李律师面色才缓和一些，挑来挑去，犹豫不决，另外一个人选中“苏柯”的简历，在他面前晃了晃，“就她吧。”

　　“她这样的条件还有很多。”李律师把手中几份简历放在他们面前对比。

　　相同的学院背景，相同的实习经历，看不出她有多出色的地方。

　　“她是许律师的得意门生。”
　　“哪个许律师？”姓许的律师多了去了，难道每一个都要开后门。

　　刘律师附耳小声提醒他，“还能是哪位许律师，许总的妹妹。”

　　李律师越想越烦躁，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索性扔了手中的简历:“你们大可直接安排，为什么非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他手里还有几个紧急项目等着，要不是为了选一个得力助手，他也不会提前推掉工作安排。

　　如果提前告诉他人选已经内定好，他何必大费周章地面试。

　　琳达忙安慰他:“李律师别生气，保证还有一个人选是公平公正。”她也不知道会突然塞进来一个关系户。

　　许总特批不占实习生名额，可是身边的助理不经意间提醒她，关注一下苏柯的简历。

　　助理不会平白无故地提起这个人，凭她多年的直觉，这个人不简单。

　　花费几番周折才捋清苏柯的社会关系，知道她是许律师的得意门生，提前告诉过几位面试官，唯独漏了李律师。

　　因为李律师以不近人情闻名律所。

　　好好好，都这么玩是吧，李律师“啪”一声把简历按在桌上:“我要选她。”

　　简历上赫然写着傅笙的名字，其他律师面面相觑，没有发表意见，李律师不服气地说:“能不能选？她可是宋思文的学生，含金量不用我多说，面试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带她。”

　　他们对傅笙印象深刻，她的条件符合律所的硬性要求，听到李律师要亲自带的时候，一脸懵:“那我们……”
　　李律师挖苦道:“你们刚才不是选好了吗？他们两个人就让你们自己带。”

　　其他律师一脸苦涩，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律师提出抗议:“按理说实习生是初级律师带，中级律师还是别插手比较好。”
　　李律师不依不饶:“不给我带，我就告诉晏律，你们安排关系户。”

　　提到晏琛的名字，他们才颓然地坐回椅子上，如果让晏律知道夹带私货，他肯定会要求律所重新公开招聘，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李律师知道他们不敢让晏琛知道，于是特别得意地问:“我就问能不能给我带？”
　　其他律师只好妥协:“给你，给你。”

　　终于选到中意的人选，李律师才没有计较关系户的事情，得意地弹了一下简历，只要有她加入团队，明年就可以专心抓新项目，满意地离开办公室，随他们折腾。

　　大家看到桌上仅剩的两份简历，都觉得是烫手山芋，互相推诿:“你先选。”
　　“你选。”
　　“还是你来选吧。”

　　琳达头疼不已，真是请了两尊大佛进来。

　　目光转移到一脸淡定的傅笙脸上，颇为无奈，希望她能熬过实习期。

　　参观完二十六楼，顺便带他们去上一层楼参观，走廊两边都是独立办公室，布局简单很多，早上几乎没人。

　　琳达:“最里面两间就是合伙人的办公室。”

　　晏琛的办公室就在里面吗？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傅笙还挺想去看看的，不过碍于身份，只能克制自己好奇的目光。

　　第一天就是熟悉熟悉办公环境，介绍几个律师认识，以后会有工作上的往来。

　　傅笙领完工牌，打开公司配置的电脑，加了几个工作群，然后就翻阅工作守则，刚才问过律师，他们说，晏琛还在国外出差没有回来，今天应该见不到他。

　　傅笙摩挲手机，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告诉他？
　　最终还是决定见面再说。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晏琛一直没回来，傅笙也陆续投入繁忙的工作当中，偶尔会和方大少爷拌几句嘴。

　　繁忙的工作让傅笙每天回家只想瘫在沙发上，什么都不想做，桌上还放着外卖盒没收拾，实习律师根本没有什么时间休息，她总觉得自己怎么睡都睡不够。

　　终于熬到周五，明天周末可以睡个好觉，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澡，出来以后，沾床就呼呼大睡。

　　一觉睡到大中午才起来，来京州快两周，还没时间出去转转，心血来潮打扮一下准备出门逛街，电话不合时宜地打进来，显示“琳达”。

　　傅笙顿感不妙:“喂，琳达姐。”
　　琳达:“小笙，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来公司一趟，临时有个活儿挺着急的，需要加个班。”

　　傅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琳达知道大周末地通知别人加班是不太道德，不过她也没办法，这位律师她可不敢得罪，连忙说:“双倍加班费。”

　　不是加班费的问题，可是琳达语气听着很着急，心里挣扎几番，还是点头答应:“好。”

　　这次加班是个很好的表现机会，琳达首先想到的是苏柯，可惜她住的房子太远，来公司的路上要花费一个小时，时间太久，晏律不喜欢迟到的人。

　　方胜那个大少爷一到周末就关机，根本找不到她人。

　　想来想去只能找傅笙，离家近，专业知识过硬，应该能跟上晏律的速度，庆幸的是，她相对于其他两个人，比较好说话。

　　傅笙换下出门的衣服，换上白色衬衫裙，系着卡其色腰带，清爽自然，搭上公交车去公司。

　　周末只有她一个人来律所加班，带上电脑去会客室，琳达说，律师马上就到，到时候配合他做一些基础工作就好，不会很复杂。

　　临近三点钟，才听到大门打开的提示音，她连忙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过来，手上提着电脑包，步履匆匆。

　　直到走廊灯光一一亮起，傅笙才看清是谁，她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容，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晏琛一怔。

　　“傅小姐。”不敢相信她会出现在这里，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她面前。

　　傅笙主动伸出手:“晏律，你好，我是实习生傅笙，请多指教。”
　　晏琛握住她的手，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你是实习生？”

　　傅笙笑着说:“没想到吧？”
　　晏琛原本握住的手转为十指紧扣，“什么时候来的京州，怎么不告诉我？”

　　“想给你一个惊喜，接下来的一年时间，我都会在律所实习。”所以他不用再担心他们没有时间相处。

　　晏琛欣喜若狂:“琳达说的实习生，就是你？”
　　傅笙故作深沉:“嗯，晏律，什么重要的工作，非得大周末的过来加班。”

　　晏琛牵着她的手:“去我办公室。”另外一只手帮她提电脑。

　　琳达说其他律师手头都有工作，律所新来几名实习生，可以帮助他做基础工作，既然是实习生，晏琛就定在会客室见面，方便安排工作。

　　不过傅笙是例外，会客室的空调吹着太冷，办公室的刚刚好，牵着她去楼上，一路都不肯松开，“对律所应该很熟悉了。”如果不熟悉的话，他可以带她再走一走。

　　“嗯，不过二十七楼的没仔细看，琳达姐说，实习期间和二十七楼的律师几乎没交集。”
　　晏琛点头:“嗯，实习生都是初级律师带，个别优秀的是中级律师，其他律师主要做项目。”

　　傅笙感叹道:“你们律所真大。”
　　晏琛回答她:“宋律的律所和这里差不多。”他之前去参观过，是港岛最顶尖的律所，装潢上比这里华贵许多，他们主要走简约风格。

　　“嗯，不知道晏律的办公室是什么样子？”
　　晏琛推开门:“进来看看。”

　　办公室有一扇大大的落地窗，望出去是繁华的街景，能联想到如果是晚上来，夜色一定很美，房间一览无余，都是厚重的专业书籍。

　　书桌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重要文件，角落还放着一套沙发，跟新的一样，看来他不怎么坐。

　　晏琛忍不住道歉:“抱歉，本来是周末去见你的，结果临时有工作，只好回来加班。”
　　“没关系，工作要紧，琳达姐说是很重要的工作，忙完工作再说。”
　　“好。”

　　确实是一份紧急文件，他们这边完成后就要立马发送给国外律师过目，必须八点之前整理好文件，傅笙做目录检索和翻译文件的基础工作，其他部分由晏琛来完成。

　　两人一直忙活到傍晚七点钟才弄完，傅笙趴在桌子上:“我饿。”她起床到现在，就喝了晏琛工作途中给她倒的温水。

　　晏琛立马关上电脑:“带你去吃饭。”

　　傅笙收拾好东西，刚准备出门，被晏琛拥入怀中:“欢迎你来京州。”她不知道自己有多高兴，有多惊喜。
　　傅笙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谢谢晏律师，以后的日子请多关照”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