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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起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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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值下班的晚高峰,橘色夕阳洒落光辉,龙长的车流排队等待红绿灯。
手机抖动两下,提示收到新消息。
【临风,明天放假来我家玩?】
【好久没搓牌了。】
他沉思几秒,回看情况过去。身侧的应衍正在开车,他手指敲着方向盘,余光瞥了眼临风,问:“怎么?”
“小帆约我明天去他家玩。”
话正说着,那边又发来信息,这次是条语音,点开,陈小帆咋呼呼说:“还看情况,你有什么情况可看的?打光棍这么久也没看你有情况啊。兄弟喊你过来你就过来,别那么不给面子啊。”
语音猝断,车厢安静了两秒,应衍问:“你不想去?”
“那倒不是……”临风低头忙着给小帆回信息,说话不过脑子问:“你想去吗?”
“我去做什么?”
这个问题突然问住了临风,打字的指尖停顿,抬头笑说:“去玩呗。”
“我跟小帆说我带个人过去。”
应衍没再说话,直视前方,开他的车。
陆临风发消息说明天也带应衍过去,小帆爽快回好,调侃说,你们关系现在这么好了?
【不过也是,你们高中就玩得很亲。】
陆临风发了一个疯狂打地鼠的表情包过去,让他别再嘴了。陈小帆不服气似的发来一连串表情包,两人互发斗图,最后陈小帆发了张已老实的搞笑图。
陆临风无意识嘴角上扬,抬头,撞见应衍云淡风轻收回余光的动作,笑容僵硬一瞬,放下手机,当真老实了。
翌日下午,两人先后出门,楼道接连两声关门响动。等电梯时,应衍垂眸注视着他,漆黑地眼睛一错不错,视线聚集在他脸上。
被看得心里发毛,他问:“怎么了?”
应衍伸出手,他怯缩着想要躲避,但也只是脑袋向后晃了下,被应衍提醒道:“别动。”
只见白净修长的手指拨弄他额前发梢,将妨碍视线的发丝拂去。指尖并未触碰到他,他却因此悄然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什么。
应衍很快收回手,神色自若,好似并未察觉此举有何不妥。
为了缓解尴尬,陆临风笑了笑说:“头发又长长不少,是时候该去剪个头了。”
“可以稍微剪一点。”
被应衍撩拔过的发梢仿佛有千斤重,总感觉不自在也不舒服,陆临风趁机抓了抓头发,消掉不知打哪儿浮现的怪异,说:“哪天有空就去剪。”
他的小动作似乎被应衍发现,瞥他,却没有说话。
乘坐电梯到停车场,陆临风和他说小帆家的住址,应衍驱车,不过半小时便直达目的地。
按门铃,开门的却是李远捷。
陆临风错愕一瞬,眼睛闪过意料外的惊讶,李远捷的视线扫过他,在应衍身上停顿几秒,转而冲临风咧嘴笑说:“陆哥,你们来了。”
事先早已备好登门礼,投其所好送了箱酒,由应衍出苦力搬,免得他空手来小帆家做客。此时两人比肩而站,有种一家人登门拜访的即视感。
李远捷让位,冲屋里喊了声说陆哥到了,结果率先附和的是两声“汪汪”。
陈小帆养了只金毛,叫发财,闻到熟悉气味,摇尾巴一个劲往陆临风身上扑,过分热情。陆临风刚迈入房门就弯腰摸发财毛茸茸的脑袋瓜,笑说:“发财,还认得哥哥是吗?”
李远捷也摸了摸发财,“小帆哥说这是他儿子。”
陆临风开玩笑说:“我可不当叔。”
应衍刚放下手里的东西,发财跑过去围着他打转,响亮地汪了几声,用狗爪扒拉他的裤子。
“你这家伙是真一点不见外啊,看谁都这么热情。”陈小帆向他们走来,怕它把应衍裤子抓坏,命令道:“发财,一边玩儿去。”
陆临风朝他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小帆身后还有两位朋友,他以前不曾见过。目测两人都一米八往上,偏高的那位浑身有种桀骜不驯的痞帅,而另一位则爽朗正直,仅外表就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
陈小帆介绍说:“程席。”随后他下颌抬起,点了下痞帅的那位说:“程谦言,他弟弟。”
“兄弟?”
“是的,他偏要跟我过来,甩都甩不掉。”程席说。他从裤兜里掏出烟,分给陆临风道:“来根?”
陆临风笑着接过,见他还要掏给应衍,委婉说:“他不抽烟的,不用给他。”
程席看了眼应衍,笑笑说:“那好。”他将烟塞进裤兜,身侧的程谦言倒有意见问:“你怎么不给我?”
“未成年抽什么烟?”
“怎么就不能了?”
程席挑眉,气场瞬间上来,沉声说:“别犟。”
程谦言偃旗息鼓,瞪了眼哥哥,没说话。
前头看程谦言,还以为是不服管教的主,没想当哥的血脉压制,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制服弟弟。
陆临风暂时还不想抽烟,也是注意到应衍在场,没点火,夹在耳朵后面。
陈小帆说:“既然都到了,就别站在这儿了,直接开场吧?”他看向陆临风说:“三缺一,就等着你来呢。”
“没想到你们都来这么早。”陆临风颇为惭愧。
麻将桌已经收拾好了,大家陆续就坐,陆临风和应衍走在最后,小声问:“要不你来打?”
“你打吧,我在旁边看你打。”应衍道。
围坐成圈,程席坐在陆临风对面,左右是陈小帆和李远捷,他弟弟守着他,而应衍坐在陆临风和陈小帆中间看牌。
几个人边打边聊,陈小帆问程席说:“你弟还在上学?”
“八筒,高三生。”
“哟,年纪这么小。”
“别看他年纪小,脾气倒挺大的,整天给我甩脸色。”
程谦言不满翻白眼说:“你眼瞎吧,我哪儿给你甩脸色了?”
“又开始了。”程席一点不纵容他说:“不爱听就滚,别碍在这里。”
“我就要待在这里,你管我?”
程席摸牌说:“随你,懒得管。”
陈小帆笑:“还挺有个性的。”
“你怎么喊上的远捷,我刚刚看到他还有点意外。”陆临风问。
“我找小帆哥聊天,他说手痒想打牌了,我就让他喊上我。”说完,他和对面的陈小帆对视一眼,瞬间互通说辞。
话没错,只是省略了点东西,实际是小帆说周末想找人打牌,李远捷问他会不会约陆临风,得知会约,立刻说他也想来。他那点小心思倒也不在陈小帆面前藏着掖着了。
陆临风手气不好,几局下来,一直在输钱。没多久,发现现金带少了,输得彻彻底底。
本想跟他们谁换钱,在旁边看他打牌的应衍注意到这个细节,趁他求助之前轻声说:“我想去楼下便利店买东西。”
“那正好,你顺带帮我换点零钱?”
“嗯。”应衍站起身,走前,手指不经意碰到他的耳朵,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风一般带过。
陆临风忙着摸牌和出牌,没顾得上细思。等人出去后,听到关门动静,他这才反应到耳朵夹着的那根烟,神不知鬼不觉被应衍拿走了。
不知情的程席抬眼,看到陆临风身旁的座位空空如也,问:“他干嘛去了?”
“坐不住,想出去走走。”陆临风说。
“哦……”轮到程席摸牌,他手臂一伸,指腹摸了摸,连牌都没有看就直接打了出去。
陈小帆不见外问:“你现在怎么跟他走这么近?”
“近吗?不近吧……”乍被问,陆临风莫名一阵心虚。
李远捷似有疑惑,张唇想要说话,恰好撞上陆临风的视线,交接一瞬,他就跟触电一样突然卡壳,话硬生生吞进肚子,没再开口。
“咦,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程席一头雾水说:“你们刚进门的时候,我看你们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陆临风尬笑说:“不,不是,只是普通朋友。”
程谦言看着牌无情插嘴:“你关心别人做什么,关你屁事?”
“你不说话会死?”
程谦言切了一声,满脸的不屑。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门铃响动,程席命令程谦言去开门,他不情不愿地起身。
应衍周身还裹着冷气,刚坐下,陆临风不可避免沾染了那股寒气。他递给陆临风一叠零钱,陆临风匆匆看了眼,没功夫数问:“多少钱?”
“小钱,不用还给我。”
想来也不过两三百,陆临风没和他客气,当作自己的钱很自然用起来。
正聚精会神打牌,应衍的手突然伸到面前,某个冰凉的东西抵着他的唇。陆临风没来得及细看,余光单瞥到黑色,被硬塞进嘴里,含着才发现是一颗巧克力。
巧克力在舌尖化开,甜腻腻的。
李远捷正在摸牌,突然听到一句呢喃,如果不细听都不会注意,那声音在问:“还要吗?”
他偏脸朝发声源看过去,只见应衍将一块撕开包装的巧克力塞进陆临风嘴里,而陆临风看也没看,嘴唇微启,含了进去。
这种喂食的动作不免有些暧昧,他诧异且狐疑,恰好这时,应衍抬眸淡淡看他一眼,刹那间他感受到一股无法言说的排斥,也不知是自己多疑还是什么,就仿佛故意做给他看的。
然而他和应衍的交集接触不多,暂且不敢妄下结论,那种敌意也只是被针刺了一下的痛感,无须深究。
但也不能细看。
应衍坐了没多久,觉着无味,起身去沙发逗狗玩儿,摸摸头,又让它和自己握手。陆临风转头看了眼他,知道他不是坐得住的主,问:“你要不要打几局?”
“你打吧,不用管我。”
“来顶我几局,我想上个厕所。”
应衍这才放弃逗狗,前来顶替他的位置。
陆临风在厕所坐了十多分钟,再回来恰好撞上应衍胡牌,下把坐庄。他笑着称赞说:“手气还挺不错的啊,早知道就让你来打了。”
“我渴了,帮我倒杯水。”应衍说。
“哦好。”陆临风转身给他倒水,也没忘记其他人,全都倒了杯水。
李远捷说声谢,斜眼瞟应衍,发现他什么都没有表示,心安理得喝陆临风倒的水。
太怪了,实在是太怪,他们的关系错综复杂,既是高中同学、朋友、又是哥哥和弟弟未婚夫,他们的相处也很奇怪,没有分寸的互动,还有理所当然的态度,这些都让他纳闷。
连打几小时,直到晚七点多,大家肚子都饿了才结束。麻将摊在桌上,各自数着钱,看是输还是赢。
程谦言幽幽盯着他哥问:“玩够了,该走了吧?”
“哎别走,留下来吃个饭,我菜都备好了。”陈小帆率先说,“临风刚好带了一箱酒过来,都喝点再走。”
程席无所谓,同弟弟说:“听到没?”
程谦言翻了个白眼。
“你们都先坐会儿,等我收拾收拾去做饭。”
一群人陆陆续续回好,程席和程谦言兄弟俩儿拌嘴,陆临风和应衍坐在沙发前逗狗,发财趴在他们的脚边,乖乖任由他们顺毛,应衍问:“它是不是喜欢你一些?”
“那肯定,我以前来经常给它喂好吃的,还带它出去玩。”
“遛狗?”
“嗯,小帆不在家的时候我会帮他喂喂还有遛狗。”
客厅里唯一融不进去且感到尴尬的是李远捷,两两成对,唯独他落了单,便进厨房问:“小帆哥,需要我帮忙吗?”
陈小帆带着围裙,正在切菜,手起刀落,切的土豆片厚度均匀,刀法可鉴。听到声音,转头看他说:“可以啊,你帮我打下手还快点。”
“需要我做什么?”
“把那些菜洗洗。”
厨房与客厅仿佛两个相互独立的世界,互相听不到声音。李远捷站在水池前放水洗菜,心系的却是客厅那端,陈小帆和他闲聊说:“怎么没去和你陆哥聊天,跑这儿来帮我了?”
“我看他在和应哥聊天,就没去打扰了。”李远捷语气有几分落寞,像伤心的大狗狗。
陈小帆安慰他说:“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在这儿帮我也挺好。”
李远捷挽起袖子洗菜叶,眼睛注视着清水浸泡的绿油油叶片,轻声说:“小帆哥,我能问你件事吗?”
“什么事?”
“陆哥和应哥……”李远捷犹豫须臾,踌躇道:“他们以前只是高中同学吗?”
“什么意思?”陈小帆不明所以,“他们就是高中同学啊。”
“呃,我是说除了高中同学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关系……比如谈过恋爱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