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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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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乱的人群自动分散成两排,空出中间的道路,跪了下去。
郎儿都没跪,只是作揖礼。
西乐使团还在,他们便还没有成为南垣的人,对他国国君无需行大礼。
前方礼舆映入眼帘,轿身装饰华丽,上面刻着龙纹,由十六个人抬,齐德汝迈着小碎步跟着。
礼舆在御花园入口停了下来,齐德汝替谢呈景掀开了帘子,一身黄袍的谢呈景正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手抓着轿子呼呼大睡。
齐德汝脸色沉了沉,低声喊他,“陛下,到御花园了。”
“嗯?”谢呈景被吓一个激灵,反应到到了后,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弯腰走了出去。
“见过陛下。”众人齐喊。
谢呈景整了一下龙袍,清了清嗓子,“都起来吧。”
“是。”大家站起了身。
“今日高兴,诸位都玩得尽兴点,先入座吧。”
贺烊舟和薛忱跟着刚才带他们来的太监,随着人流进了御花园内。
谢呈景走在最前面,身后队伍浩浩荡荡,十分壮观,全部人都跟在他的身后。
谢呈景在外面倒是风光无限,崔汲还挺给他面子的。
不知道崔汲有没有来。
贺烊舟看了看薛忱,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干嘛?”贺烊舟问。
这眼神怎么看得他毛骨悚然的,这家伙不能想杀自己吧。
“麻烦。”贺烊舟听到薛忱说。
“什么?”贺烊舟不理解。
“还是变成狐狸好。”薛忱移开目光,太监把他们带到座位上就退下了,两人落了座,前面坐着的西乐的使臣。
贺烊舟:“?”这人有什么毛病。
宫乐奏起,各王公大臣都入了座,再没了刚才的吵闹声,大家都乐呵呵的,看向坐在上位的谢呈景,等候他发话。
“千里同好,固于胶漆,坚于金石。今日我南垣与西乐交好,实乃国家之幸,百姓之福……”
谢呈景开始念起了无趣的开场白,贺烊舟嘴角抽了抽,偏头低声问薛忱,“崔汲来了吗?”
薛忱抿了口茶,“没。”
贺烊舟有些奇怪,这么重要的场合,崔汲不来,不应该啊。
薛忱嘴角勾了勾,没再说下去。
谢呈景终于讲完了话,蔡聂也站起来代表西乐说了许多,说得激情澎湃。
大臣们在下面交头接耳,议论着南垣和西乐。
谢呈景千等万等,终于等到蔡聂言毕,正式宣布宴会开始了。
舞女们陆续上场,大家都动起了筷子,相互奉承地敬酒。
“陛下,今日崔相怎么没来?”一大臣端着一杯酒,站起身向上面的谢呈景行了礼,问道。
谢呈景眨巴了一下眼睛,没说话,他身边的齐德汝抖了抖拂尘,替谢呈景道,“崔相身上担子沉重,这种宴会,无需劳烦她。”
谢呈景如遇救星,点头,“齐公公说的有理。”
西乐一行使臣脸全部黑了黑,对齐德汝话中说亲乐宴是‘这种宴会’,有些愤怒。
什么叫这种宴会?
大臣见是齐德汝讲话,只好回了个好吧,坐了回去。
“两国交好之宴,崔相为一国宰相,不出席怕是又不妥吧?”人群中有人说。
“是啊是啊……”
“此言有理。”
“陛下才是我国国君,崔相来与不来又有何关系?”
“大国,需得有礼,知礼懂礼才配称为大国,崔相如此行径,确实是不妥当。”
眼见着下面争论越来越激烈,谢呈景赶紧说,“都给寡人坐下。”
几个大臣不服气地坐了下去。
“陛下,臣有一言,倒是想问一问西乐的蔡大人。”
贺烊舟视线顺了过去,是一个胡子花白的年迈老臣,他的位置离谢呈景极近,在南垣朝野中地位不低。
谢呈景一挥手,“准了。”
“愿闻其详。”蔡聂站了起来。
“天下皆知你西乐与北杭关系密切,甚至你西乐的长公主还嫁予了北杭那位外姓王爷,北杭赫赫有名的小将军薛忱,身上流着西乐王室的血脉,敢问蔡大人,你西乐当真真心与我国交好?”
全场安静了下来,贺烊舟吃东西的动作顿住了,自从来到漫画里,他从来没有听薛忱提过他的父母,好像也没见他给父母传信报平安。
贺烊舟瞥了一眼薛忱,看不出他什么情绪。
“阁下如何称呼?”蔡聂笑眯眯地问。
“这是安凛,安阁老。”齐德汝替他解了答。
蔡聂对安凛拱了拱手,“久仰阁老大名,幸会。刚才阁老说到薛将军,那么薛将军已经不在了的消息,阁老可知道?”
安凛冷哼一声,“不在了?不在了是死了吗?我怎么记得薛将军只是失踪?”
“北杭与南垣的战况贵国心知肚明,薛将军重伤,是否能活着,你们比我们清楚。南垣大军沿着岐尾河搜寻了不下百遍,北杭更是如此,可有找到他的尸体?”蔡聂摇了摇头,“他怕是已被冲进了汪洋大海里了。”
“你怎敢如此笃定?”安凛身旁的年轻小生问。
“北杭如今大势已去,就算薛忱回来了,又能改变什么?”蔡聂嗤笑,“他薛忱就算有再神通广大的本领,怕是也难拯救汪祺青留下的烂摊子?”
安凛轻蔑地扫了扫他,“那又如何?薛忱不在了,还有你西乐长公主,你西乐帝能割断与血脉相连的亲姐的干系?”
“我们长公主在听闻薛将军失踪之时便已心痛得昏厥了过去,现重病缠身。”蔡聂长叹一口气,“怕是活不久了。”
场上唏嘘声不已,蔡聂继续道,“释王爷也已愁得头发花白,无心朝政,阁老多虑了。”
贺烊舟下意识地看向了薛忱。
他垂着眸子,睫毛颤动着,眼底猩红,嘴唇也早已无了血色,手上的杯子被他死死捏着,指尖泛着白。
再捏下去杯子就要碎了,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到薛忱的异样。
贺烊舟伸手,覆在了薛忱的手上。
他的手好凉。
薛忱那只发力的手顿了顿,松了些,偏头与贺烊舟对视,半晌,他沙哑着声,道了句,“无碍。”
“此话当真?”安凛有些激动。
“阁老倘若不信,可自行派人去打探,真与假,一问便知。”蔡聂坐回了位置上,余光看向了身后的薛忱。
“陛下,可以让郎儿们开始表演节目了。”齐德汝在谢呈景耳边轻声道。
谢呈景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但他无可奈何,只得道,“蔡大人,时候差不多了,给寡人看看你们西乐的美人们吧。”
“是。”
郎儿们从座位上一齐站起了身,包括薛忱。
贺烊舟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已经恢复正常,松了口气。
看着他们退到后面去的身影,贺烊舟开始想,薛忱到底要表演什么。
谢呈景向齐德汝勾了勾手指,齐德汝凑过来后,他问,“宁胥呢?怎么还不来?”
齐德汝说,“陛下,奴才不知。”
“快去找找,让他赶紧来。”宁胥不在,谢呈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是。”齐德汝随后转身,十分敷衍地吩咐小太监去找人,最后还跟小太监叮嘱道,“随便找找便可。”
小太监听懂了齐德汝的意思,退下了。
郎儿挨个上场,有的弹琴,有的跳舞,贺烊舟在下面看得津津有味,嘴上吃东西的动作也不停,为了尝尝皇宫里的盛宴,他特地中午吃少了点儿。
谢呈景每看到一个新上场的郎儿就说好,表演了十个,他十个都说好,南垣大臣面色不是很好看,但蔡聂他们心中却无比高兴。
贺烊舟肚子突然有点疼,他想忍,但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是要拉肚子的前兆,他抽了口气,抬手招呼来一个宫女。
“爷儿,可有什么需要吩咐奴婢的?”宫女眼睛都要长在贺烊舟身上了,能和贺烊舟说上话她高兴还来不及。
“厕所……”贺烊舟想起来她听不懂,又艰难地改了口,“茅房…在…哪……”
宫女见他脸色不好,忙说,“跟奴婢来。”
贺烊舟额头冒出丝丝冷汗,赶紧跟上她。
“你先回去吧,我记得路了,谢谢你。”一到地方,贺烊舟感激地对宫女说,而后也没等她回应,冲进了茅房。
从茅房出来后,贺烊舟感觉浑身通畅。
刚想走回去,却发现周围的环境陌生得很,贺烊舟沉默了。
额,刚才和宫女说认识路了只是不好意思让女孩子在外面等他,实际上他一路上肚子痛得根本没怎么管路长啥样。
这下完了。
贺烊舟凭着零星的记忆,随便挑了个方向走。
“把御花园给我封死了,一只苍蝇也别放出去。”一道听不出男女的声音突然传来。
贺烊舟皱了皱眉,声音是从他身后的拐角处传来的,看样子马上就要过来了,贺烊舟赶忙躲进旁边的树林。
地面震了震,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重,听起来像是有很多人。
贺烊舟透过交错杂乱的枝丫绿叶,看见了一排黑压压的侍卫列着队从拐角处疾步出来,向着他刚才要去的方向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贺烊舟心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个身着蓝色长袍,束着发,腰上配着一把剑的男子跟在侍卫队伍后面缓步走了出来,男子的脸很白净,皮肤细腻,长得很娇柔,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面色都很沉重。